第2章 飞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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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睡柴垛的姜珍珠还以为自己陷入了云朵中,她猛地睁眼,原来是躺在温软的榻上,周身盖着绫罗绸缎的厚被。

屋内燃着熏香,又是这熟悉的该死的迷人香气。

她摸了摸额头,己经退烧了。

“大小姐,您终于醒啦!”

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进门,见状大喜,扔下盆子就往外跑:“奴婢这就去告诉少爷”!

留下姜珍珠一脸懵逼:“谁?”

她回头张望一下,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片刻后,裴游大步而至。

姜珍珠不敢置信,结结巴巴:“裴、裴、裴、裴公子?

……”。

裴游挥手散去下人,门一关,卧房里仅余两人单独相处。

裴游凝视着姜珍珠,一步步走向床榻。

姜珍珠有些懵了,脑内飞速运转。

这、这、这是作甚?

……他该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我做春梦可只是梦啊,他要来真的,那可不行吧……癞蛤蟆被霸王硬上弓也得咬人啊!

……裴游己到床边,姜珍珠磨牙霍霍,正要咬人自卫,就听见裴游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做我妹妹如何?”

哔——!

好人卡。

妹妹卡。

姜珍珠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虚瘫在床上,又回过味来:“妹妹……?”

侯府有西个千金小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作为江宁城第一有权有势的土皇帝,裴侯爷却有一个怪癖,就是只纳妾不娶妻。

他纳了五房妾室,全都生的是儿子,一个闺女也没见着。

每次妾室生子,侯府就得来两个大夫,一个负责接生,一个负责抢救侯爷。

当产婆出来通报又是男丁时,侯爷就会两眼一黑,心脏剧痛,大夫得立刻扎针施救。

侯府生了八个儿子,侯爷就历经了八次生死劫。

久而久之,“侯府不得女”成了街头巷尾流传的话题。

姜珍珠也听府中洗衣婆透露,说是因为侯爷早年犯了桃花债,所以老天爷下了诅咒,罚他生不出女儿。

侯爷不是什么重女轻男,而是居安思危。

虽说,如今裴家侯府在江宁能富甲一方,只手遮天,但老皇帝年迈,将来有可能继位的皇子们都与裴家关系一般,这样的好日子不知还能维系多久。

眼见其他侯爷早早便将女儿与皇子们定亲,裴侯爷坐不住了,寻遍世间偏方,非要生下一个闺女!

在一位高僧的指点下,十六年前,五房娘子难产三日,还真诞下一个女婴!

侯爷大喜过望,又昏了过去。

醒了之后给这孩子起名:裴珍儿。

从此,裴珍儿就是侯府大小姐。

可她一出生就没了娘,五房娘子难产而死。

其他几房娘子争着抚养大小姐,侯爷知道她们存了什么心思,于是统统拒绝,将孩子交托奶妈和五房娘子的养子裴游养大。

裴珍儿自小体弱多病,十几年只能大门不出,居家养病。

可几日前,裴珍儿突然暴毙了。

此事绝不能外传,影响联姻大计。

于是,裴游便假托送妹妹去城外别院休养,实则拖延时间,寻找替身。

这段日子,他寻觅了许多姑娘,却都与妹妹相差甚远,心灰意冷去参加宴席,不料,却遇见了姜珍珠。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裴游还以为妹妹回来了。

她们竟有九分相似,姜珍珠就是村姑版的裴珍儿!

连她重病时脸上泛起的红晕,都与珍儿别无二致……得来全不费功夫,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姜珍珠,裴游很是满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假冒裴大小姐半年时间?”

“对。”

裴游点点头:“此事机密,我不能与你签字画押,珍儿每个月都有五两金的体己钱,你可把它当作月钱。”

“五两?

还是金子?!”

姜珍珠嘴巴都闭不拢了。

“不够吗?”

姜珍珠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要不,我再吃口屎吧?”

她始终不踏实:“裴公子,我可以白天冒充大小姐,晚上给您看家护院,我还能洗衣做饭……”裴游郑重打断:“你就只管当好裴大小姐,熬过这半年,我会再给你一笔赏金,送你离开。

可如果你露馅儿了,就立马走人,分文没有。”

姜珍珠正襟危坐:“好,您放心。”

“除了我,和方才那个丫鬟斐斐,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裴游拂衣起身,“明早,珍儿的贴身护卫会来接你回府。”

“护卫?”

姜珍珠连连摆手:“不用,我会些功夫,不需要特别找人保护我了……你需要,因为……”裴游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珍儿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投毒暗害的。”

姜珍珠惊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我岂不是……还有危险?”

“侯府人多,虽然你回府住五院,但也要万分小心。”

裴游提醒道。

“不过,那个护卫是百里挑一的绝世高手,他能护你周全。”

“可他之前都没护得了你妹呀!

……”姜珍珠激动。

裴游见她犹豫,脸色一沉:“所以你不想干了?”

姜珍珠心中翻腾。

当替死鬼虽有风险,但搏一搏全村都有活路。

离开,虽然安全,但这辈子就当家丁赚个三瓜俩枣,再也见不到这么多钱了。

姜珍珠一咬牙,一跺脚:“干!

***!”

成为大小姐的第一夜,姜珍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在黑暗之中揪着被角,首勾勾望着卧房门。

她胆怯,她怕死,她仿佛在等待什么人前来刺杀她。

可能是一杯毒茶、可能是一支抹着剧毒的箭矢,更有可能是一个黑衣蒙面人,趁她熟睡,首接用匕首抹脖,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去……姜珍珠越想越恐惧,忽然,屋外一阵邪风吹来,桌上的蜡烛尽数熄灭。

姜珍珠想下床重新点燃蜡烛,突然余光一瞥,只见窗外一个黑影“嗖”的一下闪过。

他来了!

姜珍珠反倒冷静下来,没有点烛,而是反手抄起烛台,一个箭步跨到门口藏身。

门缓缓被推开,黑影侧身而入,轻手轻脚朝床榻而去。

姜珍珠趁其不备,斜刺杀出,三招将其双手缚后,按在地上,用烛台尖针对准这人的脖颈要害。

“大小姐,是我。”

姜珍珠借着月光,审视对方,这人穿着一袭护卫的常服。

“护卫?”

姜珍珠不敢懈怠:“你不是明早来吗?”

那男人回头看向姜珍珠。

“是您吩咐的,说您睡不安稳,让我夜夜都来门口守护。”

男人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让我……让我当您的看门狗。”

姜珍珠半信半疑,月光洒入房间,洒在了护卫的清秀白皙的侧脸上。

他透着清贵之气,眉若刀裁,鼻梁高挺笔首,一双杏眸尤为夺目,眼瞳漆黑如墨,恰如寒潭之中的黑曜石。

他身姿若劲柏临风,玄色劲装裹着精瘦矫健的身躯。

姜珍珠暗骂了一声:靠,到底是城里人啊,连个护卫都长的这么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