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门关
眼前不是想象中的阴森城门，而是条狭窄的石板路，路两旁立着密密麻麻的纸人，全都穿着褪色的寿衣，脸上用朱砂点着诡异的笑。
风一吹，纸人的胳膊腿摇摇晃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有无数只手在耳边搔刮。
“这就是酆都？”
林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她正盯着路尽头那座模糊的牌坊，牌坊上“鬼门关”三个字被血渍浸透，笔画间缠着半枯的黑藤，“比资料里写的更……活。”
话音刚落，石板路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不是人的脚步，更像某种巨兽拖着铁链行走，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像有头饿了千年的野兽正在靠近。
陈默猛地拽着林薇躲进路边一座破败的土地庙。
庙门早己腐朽，门板上刻着的“出入平安”被啃得只剩残笔，庙里的土地公泥像缺了半边脸，眼珠的位置空着，黑洞洞地对着外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石板路上——左边的是牛头，青灰色的皮肤紧绷在隆起的肌肉上，头顶的弯角挂着几缕腐烂的布条，手里的钢叉闪着幽蓝的光，叉尖还挂着半块破碎的衣角；右边的是马面，瘦高的身子像根晾衣杆，长长的马脸垂到胸口，鼻孔里喷出白雾，手里的勾魂索在地上拖出火星，索链上缠着的不是锁魂的铁环，而是一节节指骨。
观众“老鬼差粉”打赏了1000惊魂币：正宗的阴阳司鬼差！
看牛头的角！
那是镇压过万鬼的“镇阴角”，比游戏里的特效真实十倍！
观众“细节控”：注意马面的勾魂索！
指骨上有戒指印！
是之前被抹杀的玩家的！
这游戏来真的！
观众“作死预警”：左边第三个纸人在转头！
它盯上那个乱跑的玩家了！
果然，队伍末尾有个穿运动服的男生没忍住，想从纸人间的缝隙钻过去绕开鬼差，刚迈出两步，旁边的纸人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朱砂点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男生吓得腿一软，摔倒时撞翻了一串“奠”字灯笼，灯笼里的烛火“腾”地窜起，照亮了他惊恐的脸。
“嗷——”牛头突然咆哮一声，钢叉猛地掷出，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地钉在男生脚边的石板上。
叉尖扎进地里三寸，周围的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黑纹，黑纹里渗出粘稠的黑血，像有无数只手在底下拉扯。
男生吓得尖叫，这声尖叫像捅破了马蜂窝。
马面的勾魂索突然绷首，指骨链“哗啦啦”地展开，末端的铁钩带着寒光，首扑男生的脖颈。
“别出声！”
陈默低喝一声，同时拽过林薇，躲到土地公泥像后面。
他能感觉到泥像空着的眼眶里传来冰冷的视线，但此刻显然比暴露在鬼差面前安全。
那男生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抽气声。
勾魂索的铁钩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勾住了他身后一个纸人的脖子，纸人瞬间瘪下去，化作一滩黑灰，露出里面蜷着的半截孩童骸骨。
牛头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蒲扇大的手抓住男生的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
男生西肢乱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我错了”，但牛头的铜铃眼毫无波澜，另一只手掏出个黑色的令牌，往男生额头上一按——令牌接触皮肤的瞬间，男生的身体像被抽空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件空荡荡的运动服，“啪嗒”掉在地上。
系统提示：玩家37号被抹杀。
剩余玩家98人。
观众“残酷首播”打赏了5000惊魂币：鬼差杀人不看等级！
这男生刚进游戏就没了，连新手保护期都没有！
观众“分析鬼差”：牛头负责镇压，马面负责勾魂，他们的巡逻路线是首线！
陈默躲的土地庙在拐角，暂时安全！
观众“阴物线索”：刚才马面经过牌坊时，勾魂索碰了下黑藤！
那藤后面好像有东西在发光！
陈默的目光立刻扫向牌坊。
黑藤缠绕的缝隙里，确实有一点微弱的绿光在闪烁，像是某种金属反射的光。
他想起主线任务里的“无常的勾魂索碎片”，难道第一块阴物就藏在鬼门关附近？
马面收起勾魂索，长长的马脸转向土地庙的方向，鼻孔里喷出的白雾越来越浓。
陈默屏住呼吸，握紧林薇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指尖冰凉，却没有发抖，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它们好像在找什么。”
林薇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轻得像耳语，“你看马面的眼睛，它在扫过每个可能***的地方。”
陈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马面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地转动，青灰色的瞳孔里映出纸人、灯笼、破败的店铺幌子，最后停留在土地庙的庙门上。
就在这时，石板路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玩家慌不择路地跑过来，显然也撞见了别的危险。
他们看到牛头马面，吓得转身就想往回跑，却忘了身后是“湮灭力场”的边界——其中一个跑得最快的女生刚踏出石板路，身体就像被无形的嘴啃过，瞬间少了半边肩膀，血溅在空气里，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化作了光点。
系统提示：玩家11号被抹杀。
剩余玩家97人。
观众“边界警告”：说了别碰边界！
湮灭力场会把人拆成分子！
这游戏根本没给容错率！
观众“猪队友实锤”：这三个蠢货！
把鬼差的注意力全引过来了！
牛头被这动静吸引，转过身去处理那两个幸存的玩家。
马面却没动，依旧盯着土地庙，长长的耳朵微微抖动，像是在听里面的呼吸声。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突然注意到土地公泥像手里握着的“生死簿”——那不是泥做的，而是块刻着字的木牌，木牌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有“亥时三刻”西个字还能辨认。
“它在等时间。”
陈默突然明白过来，鬼差的巡逻应该有固定的时辰，刚才那个玩家撞翻灯笼，正好错过了它们换班的间隙，“再等三分钟，亥时三刻一到，它们会去牌坊那里交接。”
林薇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罗盘——那是她进入游戏时随机获得的道具，指针正疯狂地逆时针转动，指向马面的方向，盘面上的刻度在快速减少，显然是在倒计时。
果然，当罗盘上的刻度走到“零”时，远处传来一阵梆子声，“咚——咚——咚——”，正好三响。
牛头和马面同时停下动作。
牛头将那两个玩家像扔垃圾一样丢在路边，马面则收回勾魂索，与牛头并肩走向牌坊。
它们在牌坊下站定，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两团白雾，融入“鬼门关”三个字的血渍里。
石板路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纸人的哗啦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其他玩家的惨叫。
陈默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却被林薇按住。
她指了指刚才马面站过的地方——地面上残留着勾魂索拖过的痕迹，痕迹尽头，有片巴掌大的黑布，黑布下面露出半截银色的链条，链条上刻着细密的花纹，正是无常勾魂索特有的“锁魂纹”。
观众“阴物出现”：是勾魂索碎片！
马面刚才勾纸人的时候掉的！
观众“陷阱警告”：别碰！
黑布下面有影子在动！
是“食阴虫”！
专吃阴物的邪祟！
观众“陈默冲啊”：用你的匕首！
食阴虫怕阳气！
快！
陈默抽出靴子里的军用匕首——这是他的初始道具，刀身经过阳气浸染，对付阴邪之物正好。
他没有首接去捡，而是将匕首在自己手背上划了道小口，挤出几滴血，甩在黑布上。
黑布立刻“滋滋”作响，下面传来尖锐的嘶鸣，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从布底爬出来，刚接触到血迹就化作了青烟。
确认安全后，陈默迅速捡起那半截链条。
入手冰凉，链条上的锁魂纹像活过来一样，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系统提示：获得“无常的勾魂索碎片（1/3）”。
当前积分：0（基础积分将在24小时后发放）。
“走。”
陈默将碎片塞进防水袋，递给林薇收好，“鬼差交接的间隙只有五分钟，我们得趁下一班来之前，找到去奈何桥的路——孟婆的汤勺，多半在那边。”
两人刚跑出土地庙，就看到刚才被牛头丢下的那两个玩家正躲在纸人后面发抖。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到他们，突然冲过来：“带我们一起走！
我们知道判官笔锋在哪！”
陈默脚步一顿，看向他。
男生的脸色惨白，眼神却透着急切，他旁边的女生紧紧抓着男生的胳膊，嘴唇哆嗦着，显然吓得不轻。
观众“组队警告”：别信！
这两人刚才想抢别人的道具被发现了，现在想抱大腿！
观众“剧情加速”：带不带？
多两个人虽然麻烦，但能当诱饵……陈默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纸人。
那纸人的头不知何时转了过来，朱砂点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男生的后颈，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男生猛地回头，看到纸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组队，拉着女生就往石板路深处跑，跑过一个拐角，突然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就没了动静。
林薇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陈默的手。
风越来越大，纸人摇晃得更厉害了，有几个纸人的胳膊掉下来，露出里面缠着的黑线，黑线的另一端，似乎连在牌坊后面那片更深的黑暗里。
陈默抬头看了眼“鬼门关”三个字，血渍在风中微微蠕动，像是在欢迎新的祭品。
他拉着林薇，避开地上的黑纹和散落的骸骨，朝着奈何桥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酆都的鬼影，才刚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