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吻像是带着钩子,从唇齿间一路往下,勾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发颤。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连带着她贴在他胸口的手都跟着轻颤。
“喘口气。”
她突然退开半寸,指尖还抵在他的唇上,声音里带着点湿意的沙哑。
陈默猛地吸气,空气里全是她的味道,木质香混着草莓甜味,还有点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体温。
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唇上,刚才被他咬过的地方,此刻像颗熟透的樱桃,晃得他眼睛发花。
“看什么?”
她挑眉,指尖在他唇上轻轻碾了碾,“还想再来?”
陈默猛地别开脸,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窗外的霓虹刚好暗下去,房间里瞬间陷进半明半暗的光里,只有她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他听见她低笑,然后手腕被她抓住,往自己这边一拉。
他猝不及防地跌进她怀里,额头撞在她锁骨上,闷响一声。
“笨死了。”
她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笑意,手却紧紧圈住他的腰,“刚才那股子横劲呢?”
陈默的脸埋在她颈窝,鼻尖蹭过她的颈侧,那里的皮肤很烫,像揣了个小火炉。
他能感觉到她颈间的动脉在跳,和他的心跳声慢慢合上了节拍。
他突然很想咬一口,像小狗护食似的,在这滚烫的皮肤上留下点什么。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
她像是察觉到他的走神,指尖挠了挠他的后颈,“脸都快埋进我衣领里了。”
陈默猛地抬头,撞进她眼里。
窗外的霓虹刚好又亮起来,这次的光更足,像道探照灯,首首地打在她瞳孔里。
他看清了那里面的东西——不是刚才的危险,也不是汹涌,是某种更沉的、带着点贪婪的温柔,像猎人盯着自己圈定的猎物,眼底明晃晃地写着“跑不掉了”。
“我……”他刚要说话,就被她突然捂住了嘴。
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压在他唇上,眼神却往门口偏了偏。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拖沓的,带着醉醺醺的哼唧,是刚才巷口那个醉汉。
陈默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她身后躲,却被她反手按住后脑,按进了自己怀里。
“别动。”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吸拂过他的发顶,“别让他看见。”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隔壁的门口,接着是钥匙串叮当乱响的声音,还有含混不清的咒骂。
陈默的耳朵贴在她胸口,能听见她的心跳比刚才快了些,却依旧稳,像暗夜里掌舵的手,牢牢定着他的心。
她的手还按在他的后颈,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他闻到她衬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之前的木质香,突然觉得安心——明明前一秒还觉得她危险得像团会烧人的火,这一刻却觉得,被这火烧着,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脚步声终于远了。
她松开手,指尖却顺势滑到他的耳垂,轻轻捏了捏:“吓着了?”
陈默摇摇头,又点点头,耳朵被她捏得发烫。
他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笑眼,那里面的光比刚才更软,却又藏着点说不清的狡黠,像只偷到糖的狐狸。
“刚才那个问题,”她突然俯身,唇凑到他耳边,热气拂过耳廓,“还没回答我呢。”
陈默一愣。
“要不要再来?”
她的声音裹着笑意,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他最痒的地方,“这次……换我主动。”
窗外的霓虹又暗了下去,房间里重新陷进暧昧的昏暗中。
陈默看见她的手慢慢抬起,指尖划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唇上。
这次的触感不再是羽毛,而是带着明确的意图,像要在他这里烙下什么印记。
他突然想起刚才她说的“捡到个宝贝”。
原来被人当成宝贝攥在手里,是这种感觉——慌得要命,却又舍不得挣开。
陈默闭上眼的瞬间,感觉到她的唇落了下来。
这次的吻不再是试探,也不是勾缠,是带着某种笃定的、不容抗拒的侵略,像潮水漫过沙滩,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呼吸和思考。
他想,算了。
反正早就完了。
从她盯着他说“捡到个宝贝”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栽了。
陈默是被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刺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下去,露出颈侧一片暧昧的红痕。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老式挂钟在墙上咔哒咔哒地走,声音比平时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床单是空的,余温早就散了,只剩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木质香气,像昨夜那场梦的最后残影。
“……”陈默的心跳猛地空了一拍。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慌慌张张地转了一圈。
沙发上没有她随意搭着的外套,桌角没有她喝了半杯的水,连门口的换鞋凳上,都没留下半点她来过的痕迹。
就像昨晚那个吻,那些发烫的呼吸,那些缠绕的指尖,全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冲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铺天盖地涌进来,照得他眼睛发疼。
楼下的巷口空荡荡的,卖豆浆的三轮车刚经过,留下一串叮当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她真的走了。
陈默的手指攥紧了窗帘布料,指节泛白。
他想起昨晚最后她贴在他耳边说的话,那时她的呼吸带着点慵懒的哑,像猫爪轻轻挠过心尖:“陈默,记住我的样子。”
他当时只顾着点头,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甚至没想起问她的名字。
蠢货。
陈默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才发现自己眼眶有点发涩。
他走到桌前,看见上面放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是她留下的。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颗用玻璃纸包着的草莓糖,和他昨晚不小心咬掉包装纸的那颗一模一样。
陈默捏着那颗糖,玻璃纸在指尖硌出浅浅的印子。
糖是凉的,透过纸壳都能感觉到那点甜意,却让他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想起她眼里明明灭灭的光,想起她指尖划过皮肤时的温度,想起她说“捡到个宝贝”时,嘴角那抹狡黠又认真的笑。
她不是幻影。
陈默突然把那颗糖塞进嘴里,草莓的甜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点微酸,像极了昨晚她吻里的味道。
他走到镜子前,看见自己颈侧的红痕,看见被她捏过的耳垂还泛着红,看见那双还带着懵懂和慌乱的眼睛。
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每天的烦恼不过是作业和考试,连牵手都要鼓足勇气。
可她不一样,她像一阵突然刮来的风,带着霓虹的光和危险的浪,撞进他平平无奇的青春里,留下一场燎原的火,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陈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握紧了拳头。
糖在嘴里慢慢化着,甜味顺着喉咙往下走,却没压下心底那点又空又烫的感觉。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下次会不会再出现在那条巷口。
可是没关系。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陈默深吸一口气,镜子里的少年眼神慢慢变了,懵懂里生出点执拗的光,像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抬手摸了摸颈侧的红痕,那里的温度好像还没散去。
“我会找到你的。”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照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那颗化到一半的草莓糖,在舌尖留下最后一点甜,像一个秘密的约定。
总有一天,他会再找到她。
到那时,他不会再是这个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懵懂少年了。
他会站在她面前,像她当初抓住他那样,牢牢抓住她的手,告诉她——这次,换我来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