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儿子,你总算是醒了,嘿!我就知道,我陈康泰的儿子不是孬种!”
长安城,崇仁坊西北的大院中,陈煜蜷缩在床上满脸惊恐,“爹,有话好好说,你先冷静一点,把裤子提好,把棍子放下!放下!”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于穿越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的向往。
即便是所谓的李唐盛世,在陈煜看来也比不过现代吹着空调,喝着肥宅快乐水,看着某音上攒劲小姐姐的咸鱼日子。
可是他穿越了,就这么水灵灵的穿越了。
好消息,他穿越到了盛唐,家境不错,贵公子一枚!
坏消息,他爹正光着膀子,浑身上下就一条亵 裤,手中还拿着一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棍,如狼似虎地盯着他。
众所周知,盛唐气象最是开明。
“儿子别怕!嘿嘿!”
陈康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拿着小棍,走到陈煜床边,“都是文化人,自然要干文化人该干的事!昨天你三叔、四叔家都做了,该轮到咱们父子了!”
大唐文化人的事都这么下作吗?!
还没来得及吐槽,一股记忆涌入脑海,陈煜似乎明白了什么。
贞观初年,一个足以让后世子孙自豪上千年的盛世绘卷,正在徐徐展开,有为的君主,顶尖的文臣,猛将如云......
而他乃是出身书香世家,江州义门陈氏,论起传承和底蕴丝毫不比所谓的五姓七望差,更是儒林执牛耳的存在。
这个家族不能说是牛逼,只能说是相当牛逼,往上推能追溯陈朝,往下推那是一门三状元的牛逼家族。
可以说,唐宋都没了,江州义门陈氏还在!
而他作为陈氏嫡长子,出身即巅峰!
陈煜两眼迷茫地看着这位便宜老爹,“爹,明君降世,天下大治,我陈氏一门当所有作为,好端端的,何故拿小棍儿捅儿子啊?”
读书人的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口味了?!
听到陈煜的话,陈康泰瞬间双眼血红,“有作为?逆子啊!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努力上进还有错了?!”陈煜惊呼一声。
这踏马是大唐,万国来朝的年代,经济、政治、文化、军事那都是领先全球的存在,这时候,小日子还在拼命偷师,小棒子还在玩命作死,至于后世的强国......
不!
普天之下皆是我大唐领土,日月所照皆是我大唐江山,但凡能让后世的强国起来一个,那就是他陈煜对祖宗的背叛!
在这样的时代,哪个男人不想闯出一番事业,哪个男人愿意躺平当个咸鱼?
嘎吱!
陈康泰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小棍,手背上青筋直爆,“逆子!你这逆子啊!难道先祖们血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醒悟?”
“我陈氏先祖筚路蓝缕,才有江州义门陈氏的今天,他们苦心经营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后世子孙能坐享其成?”
“是平康坊的姑娘不香了,还是长乐坊的稠酒不美了,实在不喜欢那西市还有昆仑奴、胡姬......也未尝不可嘛!”
陈煜嗅了嗅鼻头,这一股股浓郁的咸鱼味,是几个意思?
“圣人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实儿子想做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陈康泰听到这话气炸了,一手拎着小棍,冲上前一把将陈煜从床上拎起来,“好,圣人言是吧,兼济天下是吧!”
“今日,老子就让你看看兼济天下的下场!”
陈康泰怒气冲冲抓着陈煜快步朝着后院走去,一路上的下人们纷纷避让,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之后,父子两人出现在一个小院内,这里是陈氏祠堂。
在长安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光是这祠堂就足有上百平,陈家的实力和陈康泰的底线一样深不可测。
小院正中间,立了一个铜制的雕像,一个穿着文士服的老者眼含热泪,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托举着一本竹简,头上还有几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铜鸟。
“好精致的雕像!”
陈煜都不由地感叹这个时代手工匠人的技艺。
陈康泰深吸一口气,“这是你祖父命人花重金打造的铜塑,你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吗?”
陈煜想了想,“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陈康泰嘴角狠狠一抽,完了,这孩子废了,他痛心疾首指着那铜塑竹简道:“读书......”
他的手指缓缓指向曾祖父头上的铜鸟,缓缓吐出后半句,“顶个鸟用!”
陈煜震惊地无以复加,这又是哪个大聪明解读出来的,真他娘是个天才!
陈康泰叹息一声继续道:“想想先祖吧,当年也是北魏皇帝手下能臣,誓死效忠宇文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谁能想到朝中有坏人啊!想那杨坚狼子野心,竟行谋逆之事,我陈氏一族便成了大隋的眼中钉肉中刺,险些被灭族!”
陈煜微微一怔,“爹,成大事者,不以一时之成败论英雄。”
“一时之成败?呵呵,逆子啊逆子,你根本就不懂!”陈康泰叹息道,“大隋立国,隋文帝选贤任能,不计前嫌,你曾曾祖父被请出山,入朝为官,立志干出一番大事业,光耀门楣。”
“从文帝干到炀帝,可谁能想到......宇文化及那乱臣贼子......那一刀太快,你曾曾祖父一句遗言都没留下,便一命呜呼!”
“尼玛!”陈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陈康泰神情稍稍缓和,“对啊,人不可能一直倒霉啊,你曾祖父也是这样认为的啊!当年王世充兵强马壮,有帝王之相。”
“你曾祖父写了不少痛斥李渊暴行的文章,结果......谁能想到王世充败了,他李渊登基了!”
“够了,爹,够了,不要再说了。”
陈煜捂着脸,尼玛,这又是个悲伤的故事。
“好在李渊还算是个好人,你爷爷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宰相,位极人臣,我陈氏一时风头无两,还未为父谋了个好差事,成了太子李建成的佐官。”
“按理来说,乱世终结,纲常有序,我爹是李渊重臣,我是太子亲信,不可能再输对吧?”
嘎吱!
陈康泰猛地一咬牙,浑身都在发力,“谁能想到那李二不当人子,你爷爷现在都下落不明......”
陈煜抬起头看向身前的铜塑,此刻那盘旋在铜塑上的铜鸟好似活了一般,长着嘴对着他大喊:“瞧!这就叫倒了八辈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