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夸我上周的古文默写全对,让全班向我学习。
我回了个乖巧的表情包,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货架间的镜子映出我的样子:白衬衫的领口系得整齐,辫子上的珍珠串随动作轻轻晃,购物车里躺着牛奶和全麦面包,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配置。
连导购阿姨都笑着说:“这姑娘真懂事,不像我家那个,整天就知道买薯片。”
我笑着道谢,心里却在数货架上的薯片口味——番茄味的卖得最快,大概是小孩子最爱。
就在这时,我听见货架尽头传来玻璃碰撞的脆响,混着女人的小声道歉。
推着车绕过去时,正看见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蹲在地上,手里的酸奶盒摔破了,乳白色的液体溅在她裙摆上,像朵难看的花。
她慌忙用纸巾去擦,手指抖得厉害,连包装纸都捏不住。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抬起头时,我看清了她的脸——很漂亮,是那种干净又脆弱的漂亮,像被雨打湿的栀子花。
但真正让我攥紧购物车扶手的,是她眼里的神色:睫毛上沾着点湿意,瞳孔里的惊慌像只被追得无路可退的小兽,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在强装镇定,嘴角抿出一道紧绷的线。
像极了我以前养过的那只比熊,被我故意关在阳台一夜后,第二天见我时的样子。
“需要帮忙吗?”
我走过去,声音甜得恰到好处,还带着点学生气的腼腆。
她慌忙摇头,纸巾把裙摆擦得更脏了:“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地上滑,小心摔跤。”
我蹲下去,假装帮她捡散落在地上的吸管,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手背。
她的皮肤很凉,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牛奶,还带着点微微的颤抖。
“谢谢……”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眼睛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头,盯着地上的酸奶渍,像是那里有什么救命的答案。
我注意到她购物车里的东西:打折的鸡蛋,临期的面包,还有一小盒最便宜的草莓。
连酸奶都是促销款,买一送一的那种。
而她的手腕上,戴着块看起来很贵重的表,表带却磨得有些花,像是被人戴了很久。
姐姐长得真好看。”
我突然说,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她听见,“就是好像不太开心呀,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捡吸管的手指关节泛白。
超市的广播在放促销广告,嘈杂的背景音里,我听见她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把纸巾团成一团,死死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过道尽头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唐蜜!
磨磨蹭蹭干什么?
买个东西也要半天!”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那个叫“唐蜜”的名字,从男人嘴里吐出来,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嫌弃。
我抬头看过去,男人穿着件熨帖的衬衫,却把袖子随意挽着,眼神扫过地上的酸奶渍时,眉头皱得很紧,看向唐蜜的样子,像在看一件惹了麻烦的东西。
唐蜜慌忙站起来,裙摆上的奶渍晃了晃,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叹息:“对不起,我不小心摔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男人骂了句,没再看她,转身就往收银台走,“赶紧跟上,我还有事。”
唐蜜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踉跄,像被人拎着后颈的小猫。
经过我身边时,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我,眼里的惊恐更深了,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像有只兔子在乱撞。
指尖因为攥得太紧,己经红了一片,甚至有点疼,但我毫不在意。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加速,皮肤下的神经末梢突突地跳,不是害怕,是兴奋——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带着痒意的兴奋。
这只“比熊”,比我想象中更温顺,也更……可口。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收银台方向,男人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唐蜜亦步亦趋地跟着,像条被牵住的影子。
购物车里的牛奶还在冒着凉气,我却觉得手心烫得厉害。
刚才她看我的那一眼,像根钩子,轻轻挠在了我的心上。
我推着车慢慢跟过去,听见男人在收银台对着唐蜜发火,大概是嫌她买的草莓太贵。
唐蜜没反驳,只是默默地把草莓从购物篮里拿出来,放回旁边的货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付款时,我特意排在他们后面。
收银员扫过我的巧克力和牛奶,笑着说“小姑娘真会选”。
我笑着道谢,眼睛却盯着前面——男人付完钱转身就走,唐蜜拎着袋子小跑着跟上,走到门口时,袋子破了个洞,临期的面包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男人己经走出了超市大门,头也没回。
她蹲在地上捡面包,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阳光从超市的玻璃门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一块亮斑,像极了被圈在笼子里的小兽。
我拎着自己的袋子走出去,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把一颗草莓糖掉在她脚边。
糖纸是粉色的,在灰暗的地面上格外显眼。
她抬头看我,眼里的水汽还没散去。
“姐姐,你的面包掉了。”
我弯下腰,捡起糖,塞进她手里,声音甜得像裹了蜜,“这个给你,甜甜的,吃了就不难过啦。”
她的手指触到糖纸时,像被烫了一下,却没敢松开。
我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在心里破土而出了——是那种想要驯服、想要掌控的欲望,像藤蔓一样,缠得越来越紧。
刚才在超市门口,我看见他们家的车停在路边,车牌号我扫一眼就记住了。
特助说过,父亲公司的家属楼这附近有很多的底层员工到达不了分配家属楼的而又企图向上攀爬的员工,说不定……我们住得很近呢我的嘴角渐渐勾起恶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