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蓝色的弹珠放在指缝间转，听见程飒在门外喊：“陈思，出来打架！”
巷子口的老槐树下，几个高年级男生正推搡着程飒。
陈思摸了摸口袋里最圆润的那颗猫眼石弹珠，突然想起爸爸临走前说的话：“别惹事，也别让人欺负了去。”
“他是我表弟！”
程飒的声音带着哭腔，鼻子上挂着道血痕。
陈思突然把弹珠塞进裤兜，捡起地上的半截砖头。
就在这时，许愿突然从墙后跳出来，手里挥舞着根晾衣绳：“张老师来了！”
那几个男生果然撒腿就跑。
程飒抹了把鼻血，突然拍着陈思的肩膀大笑：“可以啊你，比我还能装怂。”
许愿却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给你，我哥的，消过毒。”
手帕上印着褪色的黑猫警长，陈思捏在手里，闻到淡淡的碘酒味。
他想说谢谢，却看见许愿突然指着他的裤兜：“你也玩弹珠？
我哥有颗带金星的，比你的好看。”
“才不，” 陈思突然从兜里掏出那颗猫眼石，“这个能在月光下发光。”
那天傍晚，三个孩子蹲在石榴树下玩弹珠。
程飒输光了最后一颗绿玻璃珠，气呼呼地去抢许愿的弹珠盒。
陈思看着许愿被阳光晒红的耳朵，突然把猫眼石弹珠推到她面前：“给你。”
许愿的手指刚碰到弹珠，程飒突然喊起来：“快看，林乐乐！”
穿白裙子的女生正站在巷口，手里攥着本《还珠格格》。
她看见陈思手里的弹珠，突然走过来：“这是上周我掉在操场的那颗。”
期中考试的红榜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地方。
陈思的名字排在第五，许愿的名字紧跟其后，用红墨水写的 “6” 字像只歪歪扭扭的蝌蚪。
程飒在榜尾找到自己的名字，突然扯了扯陈思的袖子：“晚上去偷红薯不？”
“不去，” 陈思的目光掠过第七名的林乐乐，“我妈让我写作业。”
“没劲。”
程飒转身时撞翻了许愿的自行车，车筐里的笔记本掉出来，散开的纸页被风卷到陈思脚边。
他弯腰去捡，看见页脚用铅笔写着行小字：“今天他穿了件蓝格子衬衫，像去年电视里的费云帆。”
陈思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想起早上程飒确实穿了件蓝格子衬衫，是程阿姨新做的。
笔记本突然被抢走，许愿的脸像熟透的苹果：“不许看！”
“谁稀罕，” 程飒勾住许愿的脖子，“是不是写我坏话了？”
陈思把剩下的半页纸藏在手心，看着他们打闹着跑远。
纸页边缘有淡淡的泪痕，他突然想起上周下雨，许愿把伞借给程飒，自己淋着雨跑回家。
晚自习的***响过三遍，陈思还在盯着那半页纸发呆。
林乐乐突然从后排传过来张纸条：“老师在看你。”
他慌忙把纸塞进课本，却听见林乐乐用笔敲了敲他的后背：“你和程飒，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陈思抬头，看见林乐乐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廉价的草莓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突然想起白天在操场，林乐乐把程飒的作业本扔进了垃圾桶，嘴里还嘟囔着：“抄袭的家伙。”
“没有，” 陈思把课本立起来，挡住窗外的月光，“我们在说弹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