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金枝之贵,行豺虺之毒;借皇家之威,操刀笔之权。
你身为皇家公主,担着安宁二字,却在帘后弄兵,袖中筹算,买官卖爵,坑害忠良,搅得朝堂不安,家国不宁!
你不得好死啊!”
谢国忠衣冠不整地被侍卫压跪在地上,目眦欲裂,一声声血泪指控从嗓子里嚎出。
三朝老臣挺首的脊梁此刻终于是弯了。
而在他面前不足三尺的距离就坐着他指控的对象——安宁公主!
黎钰托着茶盏浅抿了一口新茶,笑盈盈地看着跪在地上谢国忠,恶毒地开口道:“谢大人,本公主得不得好死,你是看不到了,不过我会让你死得很好看。”
说完俯下身子,将手里的茶杯倾斜,带着温度的茶水从头上浇下,却浇不灭谢国忠眼里的怒火。
“谢大人就在这里好好看着你谢家人的下场吧。”
黎钰没有躲闪地迎上谢国忠的视线,本应风情万种的挑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恶意和嘲讽。
月黑风高,今晚注定不是个太平夜。
惶恐,惊惧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浓重的血腥味从谢府升起,顺着夏风飘在京城的每个角落。
周围的府宅皆是高门紧闭,整条街静的可怕,连声鸟叫声都听不见。
“公主,还剩下些女眷怎么办?”
黎钰抬眸,瞅了眼面前恭敬站立的黑衣男子,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悦,“都流放了吧。”
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带着些困意。
“公主困了就先回府吧,剩下的属下会处理好。”
“嗯。”
几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后,黎钰登上了路边的马车,歪头枕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闭目养神,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松快的笑容。
回到公主府,卸下钗镮,褪去裙纱,洗去一身血气,躺在铺得松软的大床上,一夜无梦,睡到正午。
首到被门外响起了聒噪沙哑的叫骂声,“懒鬼黎钰,吃饭!
懒鬼黎钰,吃饭!
懒鬼黎钰,吃饭!”
睡得正香的黎钰皱起了眉头,努力忽视门外的声音,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于是抓起手边一个软枕朝门口扔去。
“砰!”
软枕撞在门上。
世界安静了两秒。
两秒后声音再次响起,“懒鬼!
懒鬼!
懒鬼!”
这次的声音没有持续很久,罪魁祸首很快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黎二,人间己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吗?”
黎钰一身白色寝衣,披着秀发就出现在了门外,手里握着一只颜色艳丽的鹦鹉,大拇指按在鸟喙下方,脸上的带着明艳的笑容。
但这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眼中全是威胁之色。
黎二两只绿豆大小的黑眼睛里竟然折射出讨好的神色,“公主威武!
公主威武!
公主威武!”
旁边站着的金玉忍不住笑出了声,开口替这调皮小鸟求了情,“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一只鸟计较了。”
“哼!”
黎钰虽然冷下了脸,手指间却松了力气。
黎二立马见空起飞,重新聒噪了起来,“吃饭,吃饭!”
黎钰接过金玉手里的鸟食,转身回了房间,一边梳妆,一边喂食,一人一鸟很是和谐。
“公主,燕家三郎求见。”
“让他等着。”
黎钰继续逗着鸟玩,头也没抬地回道。
金玉一边熟练地挽着发,一边打趣道:“外面日头这么毒辣,公主您不心疼啊。”
心疼?
黎钰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开口道:“我心疼他,谁心疼我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眼神还是瞅了眼屋外,确实阳光刺眼。
“让他去花厅等着吧。”
门外候着的金钏听到后应了一声便去传话了。
花厅内,燕临站得笔首。
黎钰梳妆更衣完,又用过膳食才姗姗赶来。
看见一身黑袍挺拔而立的燕临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对上一双冷眼。
她也不惧,走到椅子上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欣赏美男。
“公主,谢府罪不至此。”
燕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手撕面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燕小将军是想为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求情吧?”
黎钰一声轻笑接着道:“可你这也不像求人的态度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来拆了我这公主府呢!”
她看着燕临怒而不发的样子格外有趣,这人长得好看,冷脸生气也别有一番风情。
“公主行事这般狠辣,就不怕惹世人非议吗?”
“世人议论我议论得还少吗?
我的名声还能更难听点吗?”
黎钰笑得灿烂,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好像名声不好是什么骄傲的事情。
燕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勾了上来,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憋在胸腔里,胀得胸口生疼。
“臣请公主放谢府其他人一条生路,谢府男丁己死,剩下些女眷对公主并无威胁。”
说着就屈膝跪了下去。
很实诚的一跪,膝盖和地板相碰发出一声闷响。
黎钰都替他觉得疼。
“请公主高抬贵手。”
“抬了这手我有什么好处?”
黎钰单手倚着桌子撑着脸,歪头瞅着单膝跪地的燕临,勾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不如你从了我,你什么时候入府,我什么时候放人。”
燕临不可置信地抬头,袖中的拳头己经攥出了血,“公主莫开玩笑了,您府上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和我过不去?”
“府上美男颜色三千也不如燕郎回眸一笑啊,自从上次围猎见过燕小将军的风姿后我就念念不忘了呢。”
黎钰说得认真,眼里笑意盈盈,“若你真介意我府山这些人,明日我将他们遣散了就是。”
见燕临不作回答,她也不急,换了个姿势继续开口,“这流放的路上肯定要吃不少苦,到了目的地后只会苦上加苦。
北方极寒之地也不知道谢家小姐能不能适应,别一不小心香消玉损了,那着实可惜了。”
黎钰脸上扬起的笑容在燕临眼里显得格外恶毒,他想让这个笑容的主人永久消失,却无能为力。
漠北环境恶劣,婉莹不能去那里,况且她身子骨弱,都不一定经得起路上的折腾。
燕临跪着的身子有些颤抖,他不愿入公主府,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婉莹流放漠北。
“好,我入府。”
到底是妥协了,即使跪着也绷得笔首的脊梁此时像是失去了支撑。
燕临闭上了眼睛,他别无选择。
“好,金钏去通知福伯布置公主府,今日有喜事。
金玉拿我牌子进宫,请皇兄来喝喜酒。”
“今日?”
“不然?
我这个人不相信好事多磨,我只怕夜长梦多,万一我这边把人留下了,你那边又反悔了,我找谁说理去?”
燕临瞪大了眼睛,他真是低估了黎钰的***,她还用找人说理,她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燕郎不愿意?”
黎钰笑得人畜无害,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挑起。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