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钻石陷阱餐厅顶灯的光晕温柔得有些失真,落在锃亮的银质餐具上,
映出一点晃眼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黄油煎龙虾的浓郁香气,
混合着某种昂贵香水的甜腻后调。夏小满端起面前剔透的水晶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气泡水,
碳酸的***感在舌尖跳跃,稍稍驱散了一点对面这位赵先生话语带来的粘腻感。
赵明轩——她今晚的相亲对象——正用那枚硕大的、据说镶着南非真钻的袖扣,
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盘子边沿点缀的鱼子酱。他那身剪裁过分贴合的深蓝色西装,
在柔光下泛着一种近乎金属的光泽。“夏小姐,”他身体微微前倾,
手肘“不经意”地扫过桌布,手腕上那块沉甸甸的铂金钻表折射出锐利的光芒,
“不是我赵某人说话直,女孩子家,开那车……”他刻意停顿,
嘴角勾起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弧度,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惋惜,“多少有点……嗯,风尘仆仆,
不够体面。”他话音未落,右手便随意地一扬。一个冰冷的、带着棱角的金属物件,
“哐当”一声被拍在铺着雪白桌布的大理石桌面上,声音突兀得刺耳。
那是一只造型张扬的跑车钥匙,车标是一只桀骜不驯的跃马。“喏,见面礼,小意思。
”赵明轩下巴微抬,眼神扫过夏小满平静无波的脸庞,
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财富征服的物品,“我那车库里停着好几匹这样的‘马’,
闲着也是闲着。以后约会,开这个,才配得上夏小姐你的气质嘛。”他咧嘴一笑,
露出过分洁白的牙齿,其中一颗门牙侧面,
似乎嵌着一点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碎钻。
夏小满的目光在那跑车钥匙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不动声色地滑向他拍钥匙时用力压在桌面的左手袖口。深蓝色的昂贵面料上,
靠近手腕内侧的地方,沾着几粒极其细微的白色粉末。粉末的附着状态,并非面粉的松散,
也非糖霜的潮湿感,而是一种奇异的、略带晶体的干燥和吸附感。
职业的雷达在她脑中无声地嗡鸣起来。
她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个略带羞涩、又隐含惊喜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垂了垂眼睫,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水晶杯壁。“赵先生真大方,”她的声音放得轻柔,
“单位的规矩,开自己的车习惯了。”赵明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鼻腔里轻哼一声,
端起面前盛着深琥珀色液体的酒杯,晃了晃,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拼的是胆识,是门路!
”他豪迈地灌下一大口酒,喉结滚动,酒液染红了他的耳根。“哦?
赵先生主要做哪方面的生意?”夏小满适时地流露出好奇,身体微微前倾,
像一个被成功人士吸引的普通女孩。她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他放下酒杯时,
几滴酒液溅落在他昂贵的西裤上,他却浑然未觉,显然心思早已飘远。“玉石!缅甸那边,
老坑的料子。”赵明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兴奋,
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他再次凑近,浓重的酒气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风险?
当然有!但利润也大得吓人。你知道现在顶级的‘翡翠’,走一趟……”他伸出三根手指,
在夏小满眼前得意地捻了捻,做了个代表巨额金钱的手势,“这个数!”“翡翠”?
夏小满的心跳平稳依旧,但思维却高速运转起来。这个行业术语,在她的工作领域里,
有着截然不同的、令人警醒的指代含义。她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带着点崇拜和向往的表情,
甚至让眼神恰到好处地亮了一下,仿佛被那巨大的“利润”数字所震慑。“哇,
听起来好厉害!”她双手轻轻合十,放在下巴前,做出一个少女般憧憬的姿态,
声音里揉进一丝恰到好处的娇柔和向往,“赵先生,我……我其实对玉石特别感兴趣呢。
你说的那些‘顶级翡翠’,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我也开开眼界呀?”她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就是……看看货?”“看货?”赵明轩明显愣了一下,
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快的警惕,如同受惊的野兽。
丝警惕迅速被夏小满脸上那毫无心机、充满期待的表情和她刻意营造的“拜金”氛围冲散了。
酒精和膨胀的虚荣心显然占据了绝对上风。他咧开嘴,
那颗门牙上的小碎钻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夏小姐果然有眼光!这年头,
懂行的女孩子不多见啊!”他身体后仰,靠在奢华的椅背上,大手一挥,
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小事!包在我身上!下次,下次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好货’!
不过……”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带上了点暧昧的意味,“这‘看货’,
可是很私密的行程,夏小姐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哦。”他意有所指地笑起来。就在这时,
赵明轩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震动声在相对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瞥了一眼屏幕,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舒展开,
脸上堆起笑容:“不好意思夏小姐,接个重要电话,生意上的。”他拿起手机,
身体侧向一边,压低了声音:“喂?是我……嗯,嗯,那批‘新茶’到了?……品相怎么样?
……好,好得很!……等我消息,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利索点!……放心,
这边稳得很,刚认识个小妞,还想着去看‘货’呢,哈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自以为隐蔽,但几个关键的黑话词汇,如同淬了毒的针,清晰地刺入夏小满高度专注的耳中。
挂了电话,赵明轩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转向夏小满,
用一种“你看我多忙多重要”的语气解释道:“下面人办事,总是不放心,得亲自盯着。
一批新到的‘茶叶’,紧俏得很。”他故意用了“茶叶”这个看似寻常的替代词。
夏小满脸上的崇拜笑容更盛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了然。她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头涌动的兴奋。时机,成熟了。她放在桌下膝盖上的左手,
指尖在手机屏幕边缘无声地划过预设的快速拨号键。没有震动,没有亮光,
只有发送成功的微小触感反馈。赵明轩毫无察觉,他正沉浸在自我感觉极度良好的状态里,
身体随着餐厅背景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晃,手指还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仿佛已经在畅想如何带着这位“拜金小花”去见识他的“玉石帝国”。
2 警笛惊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餐厅里的刀叉碰撞声、低语声、背景音乐声,
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夏小满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像精确的钟摆。
她甚至还有闲心拿起餐巾,优雅地沾了沾嘴角。对面的赵明轩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时不时瞟向餐厅入口,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者盘算着下一步“带看货”的细节。
他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试图压下某种不易察觉的焦躁。
突然——“呜——呜——呜——”尖锐、急促、撕裂空气的警笛声毫无征兆地由远及近,
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餐厅里所有温软旖旎的假象!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最终在餐厅门外戛然而止!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刹车声!餐厅内所有的声音,
交谈声、音乐声、餐具碰撞声,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骤然消失。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警笛那令人心悸的余音在奢华的水晶吊灯间嗡嗡回荡。
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门口,又惊惶地在餐厅内扫视。
赵明轩脸上的得意和那点微醺的潮红,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惨白。他像被冻僵的鱼,猛地从舒适的椅背上弹直了身体,瞳孔骤然收缩,
死死盯住大门的方向,那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大祸临头的懵然。
他放在桌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带动那杯喝了一半的昂贵红酒,
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疯狂晃动,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心跳。夏小满脸上的笑容,
那个带着崇拜和向往的假面,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一种猎手锁定目标后、即将收网的锐利锋芒。这锋芒在她眼底凝聚,
冰冷而坚硬。就是现在!在赵明轩还处于大脑空白的巨大冲击中,
身体本能地想要从椅子上弹起来逃窜的前一刹那,夏小满动了!她的动作快如闪电,
却又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精准流畅。没有多余的呐喊,没有夸张的姿态。
她的左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带着千钧之力,
狠狠扣向赵明轩刚刚撑在桌面上、正欲借力起身的右手腕!五指收拢,
精准地捏住了腕骨上方最脆弱的位置,同时大拇指狠狠顶入他手腕内侧的麻筋!“呃啊!
”赵明轩猝不及防,剧痛和强烈的酸麻感瞬间从手腕窜遍整条手臂,
让他半边身子都软了一下,刚离开椅面的***又重重跌坐回去,发出一声闷响和痛呼。
但这只是开始。借着扣腕的反作用力和身体前冲的惯性,夏小满的右脚如同蓄满力量的鞭子,
狠狠踢出!目标并非赵明轩本人,而是他身下那张沉重的实木餐椅的一条前腿!“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质断裂声响起!椅子瞬间失去平衡,带着上面惊魂未定的赵明轩,
猛地向后歪倒!“啊——!”赵明轩彻底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朝后摔去,
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试图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而夏小满早已如影随形!在他后仰的瞬间,
她整个人已如猎豹般扑上!膝盖精准地顶住他因后仰而暴露出的腰眼软肋,
右手闪电般从后腰摸出一副闪着金属冷光的手铐。“咔!咔!”两声清脆利落的金属咬合声,
在死寂的餐厅里如同惊雷炸响!赵明轩的双手,已经被反剪到身后,
牢牢锁死在那冰冷的金属环中。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徒劳地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扭动挣扎,昂贵的西装蹭满了灰尘和油渍,
精心打理的发型彻底散乱,脸上混合着极致的惊恐、愤怒和一种被愚弄的茫然。
3 铁腕擒凶餐厅大门被猛地撞开!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进来,
迅速控制了现场,驱散了惊惶的围观人群。夏小满站直身体,微微喘了口气,
整理了一下因剧烈动作而略显凌乱的衣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面如死灰、还在徒劳扭动的男人,
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点职业性冷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畅快的笑容。
“赵明轩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餐厅里的嘈杂,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因涉嫌贩卖、运输毒品,
以及非法持有武器……”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因挣扎而敞开的西装前襟,
里面赫然露出防弹背心的一角,“现在依法对你执行逮捕。”她俯下身,
动作利落地从他的西装内袋里摸出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又从他的后腰皮带内侧,
搜出一把小巧却致命的掌心雷手枪,随手扔给旁边接应的同事。最后,
她的手指精准地探向他的嘴唇——那颗门牙侧面嵌着的微小闪亮物。“至于这个,
”夏小满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一撬,将那粒比米粒还小的、璀璨夺目的真钻撬了下来,
放进证物袋。她晃了晃那个透明的袋子,钻石在里面折射着警灯闪烁的红蓝光芒,
刺得赵明轩几乎睁不开眼。“非法所得,价值不菲的证物。藏得挺别致,可惜,
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赵明轩彻底崩溃了。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在地上,
眼睛死死瞪着夏小满,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相亲对象”。
巨大的恐惧和被戏耍的羞愤扭曲了他的脸,他猛地挣扎着昂起头,嘶声力竭地吼了出来,
声音因为绝望而变了调,带着破音的尖锐:“你……你妈!
你妈她……她明明跟我说你是街道办的!她没说你是警察啊!!!
”这声绝望的控诉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荒诞的滑稽感。
几个年轻的警员差点没绷住,嘴角抽搐着别开了脸。夏小满挑了挑眉梢,
脸上那点冷峻瞬间被一种近乎顽皮的促狭所取代。
她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制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仪式感。
深蓝色的封皮,银色的警徽,在餐厅顶灯下熠熠生辉。她将证件打开,
清晰地展示在赵明轩的眼前,那照片上的她,眼神锐利,英气逼人,
与此刻她脸上那抹“和善”的微笑形成鲜明对比。“现在说了。”她语气轻快,
甚至还带着点无辜,尾音微微上扬,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顿了顿,
她又像是才想起来似的,用下巴点了点那个装着钻石的证物袋,补充道:“哦,
顺便——你牙缝里这颗‘小石头’,归我们证物室了。谢了啊,‘老铁’,
”她故意拖长了后面那个网络流行语的腔调,笑容在警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灿烂,
“感谢你千里迢迢,亲自送货上门,这业绩,送得真够意思!
”赵明轩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被掐住脖子的鸡的咯咯声,双眼一翻,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带着绝望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