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喜床上,我连婚纱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被婆婆按着坐了下来。“苏晚,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们顾家的媳妇了。”婆婆陈佩云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色,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
“景深身体不好,你嫁过来是冲喜的。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他,让他尽快好起来。
其他的,不该你问的别问,不该你做的别做。”我点点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我的丈夫,
顾景SHEN,此刻就躺在我身边。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睡衣,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尊沉睡的、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他有着刀削般立体的五官,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即使在昏迷中,
他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感,也未曾消减分毫。三年前,一场离奇的车祸,
让这位天之骄子、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变成了如今这个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植物人。
而我,苏晚,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因为八字“旺夫”,
被我那嗜赌成性的父亲和继母,以三百万的价格,“卖”给了顾家,
成了这场荒唐冲喜仪式的女主角。宾客散尽,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味,和我身上那股被继母强行喷上的、甜腻到发齁的玫瑰香水味。
我看着他那张完美却毫无生气的脸,心中一片悲凉。这就是我的丈夫,
这就是我未来要共度一生的男人。我的人生,从今天起,就要和这个活死人一起,
埋葬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深夜,我累得筋疲力尽,和衣躺在他身边,昏昏欲睡。
就在我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毫无征兆地,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停跳!黑暗中,那双紧闭了三年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可怕的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凛冽的杀气,
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正死死地盯着我。是他!顾景深!他醒了!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想要尖叫,却因为窒息而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死亡的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动作,
对于一个昏迷了三年的植物人来说,简直是神迹,此刻在我眼中,却比任何恐怖片都要惊悚。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越收越紧。我的眼前开始发黑,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去的最后一秒,他突然凑近我,冰冷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辨认什么味道。然后,
我听到了一个比寒冰更冷、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在我耳边响起:“你身上……”“……有我仇人的味道。”2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时,我才从一夜的惊魂未定中,确认自己还活着。
顾景深依旧安静地躺在我身边,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仿佛昨晚那个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只是一场噩梦。但脖子上清晰的指痕和喉咙里***辣的痛感,都在提醒我——那不是梦。
他醒了。这个沉睡了三年的男人,醒了。但他选择了隐瞒所有人,只在我面前,
露出了他最狰狞、最危险的一面。为什么?还有他那句话,“你身上有我仇人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很快,
婆婆陈佩云带着家庭医生和几个佣人走了进来。这是每天早上的例行检查。
医生为顾景深做了一系列检查,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喜。“老夫人!大喜事啊!
”医生激动地对陈佩云说,“景深少爷的各项生命体征,比昨天平稳了许多!尤其是脑电波,
活跃度明显增强!这……这是要苏醒的迹象啊!”陈佩云的脸上,
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真切的笑容。她快步走到床边,握住顾景深的手,眼圈都红了。
“景深,我的好儿子,你听到了吗?你就要醒了!”她转过头,
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温和的目光看着我,拍了拍我的手:“苏晚,看来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这次的冲喜,冲对了。”我僵硬地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福星?
我差点就成了被他掐死的“灾星”。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景深。我清晰地看到,
在他那浓密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下,一抹冰冷的、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他在演戏。
他在所有家人面前,继续扮演着那个沉睡的、无害的植物人。而我,是唯一的知情者,
也是他唯一的“敌人”。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胆战心惊。白天,
我是顾家上下公认的“大功臣”,是即将唤醒顾景深的“福星少奶奶”。
婆婆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佣人们也对我毕恭毕敬。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活在怎样的恐惧里。每到深夜,当所有人都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
那双可怕的眼睛,就会在黑暗中准时睁开。他不会再掐我,也不会再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上,用那种审视的、冰冷的、充满了压迫感的目光,
一寸一寸地凌迟着我。我不敢睡,也不敢动。只能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浑身僵硬地躺在那里,任由他那如实质般的目光将我吞噬。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我必须知道,他口中那个“仇人”,到底是谁。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
会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恨意。我开始拼命地回忆结婚那天的一切细节。
从早上被继母从床上拖起来,到被迫穿上那件租来的婚纱,
再到被按着头在婚礼上拜堂……最后,我的记忆,
定格在了继母往我身上疯狂喷洒一瓶香水的画面上。那是一瓶玫瑰香水,味道甜得发腻。
当时我嫌太浓,还***过。但继母却说:“这是你姐姐特地从国外给你带回来的新婚礼物,
贵着呢!必须喷!嫁进豪门,就得有豪门的派头!”姐姐……我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苏柔。
那个永远穿着白色连衣裙,永远一副温柔善良、岁月静好模样的,苏柔。一个可怕的念头,
像毒蛇一样,瞬间钻进了我的脑海。难道,顾景深口中的仇人,是她?3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苏柔?怎么可能是她?在所有人眼中,苏柔都是完美的代名词。
她长得漂亮,成绩优异,是父亲的骄傲,是继母的掌上明珠。她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妹妹,
也总是表现得关怀备至。我从小穿的、用的,大部分都是她“淘汰”下来的。虽然都是旧的,
但继母总说,这是姐姐心疼我。她会是顾景深口中那个带着滔天恨意的“仇人”?
我不敢相信,但那个念头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我必须证实这件事。
我开始寻找那瓶香水。我记得那天换下婚纱后,它被我随手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我趁着白天佣人打扫的间隙,偷偷回了房间。我的心跳得飞快,像做贼一样。拉开抽屉,
那瓶设计精美的玫瑰香水,正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就是它。我拿起香水,拧开瓶盖。
那股甜腻到让人头晕的味道,瞬间涌了出来。就在我准备把它藏起来的时候,房间的门,
突然被推开了。婆婆陈佩云走了进来。我吓得手一抖,香水瓶差点掉在地上。
我赶紧把它藏到身后,心虚地叫了一声:“妈……”陈佩云的目光很锐利,
她显然看到了我的小动作。“手里拿的什么?”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径直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拿来我看看。”我不敢反抗,只好把香水瓶递给了她。陈佩云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这么廉价庸俗的味道,谁让你用的?”“是……是我姐姐送的。
”我小声说。“你姐姐?”陈佩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就是那个苏家的大女儿,苏柔?
”我点点头。“哼,”陈佩云冷笑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苏家,
就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她随手就要把香水扔进垃圾桶。“别!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这瓶香水,是我唯一的线索,我不能让它就这么被毁了。
陈佩云停下动作,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怎么?舍不得?”“不……不是。”我急中生智,
编了个谎话,“这香水,是景深……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我撒谎了。
我说了一个和事实完全相反的谎言。我赌他不会当着他母亲的面拆穿我。
陈佩云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她走到床边,看着依旧在“昏迷”中的顾景深,
又看了看我。“是吗?”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硬着头皮点点头:“嗯。昨天晚上,
我喷了一点,他……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这当然也是我瞎编的。陈佩云半信半疑。
她把香水瓶放在了顾景深的床头柜上,然后对我说:“既然景深喜欢,那就留着吧。以后,
你就多用用这个味道。”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看着那瓶被放在床头的香水,心里五味杂陈。它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而我,
为了求证,也为了自保,亲手将这颗炸弹,放在了我和顾景深之间。当晚,深夜。
那双熟悉的、冰冷的眼睛,再次在黑暗中睁开。顾景深坐了起来。他的目光,
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床头柜那瓶香水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
瞬间降到了冰点。那股凛冽的杀气,比第一晚,还要浓烈十倍。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
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4“谁让你把它放在这里的?”他的声音,
像是从地狱的缝隙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强作镇定地回答:“是……是你妈。她说,你喜欢这个味道。”我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我不敢与他对视,
只能垂下眼睑,扮演一个无辜又无助的角色。良久的沉默。就在我以为他要再次发作的时候,
他却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无声的、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笑。“我喜欢?
”他缓缓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在品味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突然伸出手,
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拖到了梳妆台前。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他将我死死地按在椅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和一张纸,甩到了我面前。“签了它。
”他命令道。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纸上的字。那是一份契约,或者说,
是一份“卖身契”。上面的条款,简单粗暴:一、从今天起,
苏晚必须无条件服从顾景深的一切命令。二、苏晚必须作为顾景深的“眼睛”和“耳朵”,
潜伏在顾家,收集一切与三年前那场车祸有关的信息。三、在车祸真相查明之前,
苏晚必须扮演好“恩爱妻子”的角色,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顾景深已经苏醒的事实。
四、作为回报,真相大白之日,顾景深可以考虑,饶苏晚一命,并给她一笔“遣散费”。
落款处,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顾景深。我看着这份霸道至极的契约,气得浑身发抖。
“你凭什么?”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是你的奴隶!”“妻子?”他再次冷笑,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收紧,
“一个身上带着我仇人味道的女人,也配当我的妻子?”“我告诉你,苏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威胁,“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签,或者,
我现在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得像一场意外。
”我信。我看着他那双充满了疯狂和恨意的眼睛,毫不怀疑,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他是个魔鬼。一个被仇恨扭曲了灵魂的、彻头彻尾的魔鬼。而我,
一个被家人出卖、被命运抛弃的弱女子,根本没有与魔鬼抗衡的资本。我的眼泪,
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屈辱、愤怒、不甘、恐惧……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碎。
“哭?”他厌恶地皱起了眉,“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它对我没用。”我狠狠地擦掉眼泪,
拿起笔。我的手在抖,几乎握不住笔。我在那张纸上,签下了我的名字——苏晚。
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谁的妻子,我只是魔鬼的工具,是他复仇棋盘上,
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他满意地收起契约,然后松开了我。“从明天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我要知道,顾家每一个人,
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尤其是……我那个好二叔,顾明远。”说完,
他转身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再次变回了那个安静的、沉睡的“植物人”。
仿佛刚才那个冷酷的、掌控一切的魔鬼,从未存在过。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夜色,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5契约签订后的第二天,
我被迫开始了我的“间谍”生涯。我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是开始学着,
以“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在别墅里走动。顾家是一座庞大而复杂的牢笼。这里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但每个人心里,似乎都藏着自己的算盘。婆婆陈佩云,
依旧每天来探望顾景深,对我态度不冷不热。她关心的是顾景深的身体,
以及他什么时候能真正醒来,保住顾氏集团的继承权。顾家的大家长,顾老太,
一个年近八十、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念经礼佛,不问世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她看我的眼神,
总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让我不寒而栗。
而顾景深点名要我监视的“好二叔”——顾明远,则是这个家里,最活跃,也最虚伪的人。
他是顾景深父亲的亲弟弟。自从顾景深出事后,他就以“暂代董事长”的身份,
掌控着顾氏集团。他每天都来探望顾景深,表现得比谁都关心这个侄子。“景深啊,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他坐在顾景深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声情并茂,“二叔这把老骨头,
快撑不住了。偌大的集团,等你回来主持大局啊!”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顾景深对他的态度,
我几乎要被他这影帝级别的演技给骗了。除了顾家人,
还有一个我特别注意的人物——顾景深的私人医生,李博。李医生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
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儒雅。据说他是国外顶尖的脑科专家,是顾家重金聘请来的。
他每天都会来为顾景深做检查,对顾景深的病情,了如指掌。他对我的态度,很微妙。
既有对“冲喜”这种封建迷信的轻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隐藏在镜片后的探究。
我每天都像一个提线木偶,按照顾景深的要求,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记下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不寻常的举动。然后,在深夜,
向那个从沉睡中“醒来”的魔鬼,汇报我一天的“工作成果”。“今天,
二叔在书房和公司的张副总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好像在说城南那块地皮的事。
”“老太太今天见了律师,好像在修改遗嘱。”“李医生今天给您换药的时候,
多问了我一句,关于您……睡眠质量的问题。”顾景深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评论。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潭寒水,让我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知道他想从这些零碎的信息中分析出什么,我也不敢问。我只知道,
我必须做好我的“眼睛”和“耳朵”,才能换来一晚暂时的、安全的睡眠。这样的日子,
压抑得让我快要窒息。直到有一天,转机,或者说,是第一次“交锋”,毫无征兆地来临了。
6那是一个周末的家庭晚宴。名义上,是为了庆祝顾景深的病情“日渐好转”。实际上,
却是各方势力的一次暗流涌动的试探。我作为“功臣”,被安排坐在了顾老太的身边。
而我的身边,就是顾明远。饭局开始,顾明远就将矛头对准了我。“苏晚啊,”他端着酒杯,
笑呵呵地对我说,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不怀好意,“听说,景深这次能有好转,
全靠你冲喜的功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哎呀,这可真是奇了。
”他故作惊讶地提高了音量,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我活了大半辈子,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居然真的能起作用。苏小姐,
你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这个‘喜’,到底是怎么‘冲’的啊?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方?
”他的话,引来了一阵压抑的、意味不明的低笑。羞辱。***裸的羞辱。他明摆着,
就是想让我当众出丑,想借此来打压婆婆陈佩云和我这个所谓的“福星”。我的脸涨得通红,
手指紧紧地攥着桌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婆婆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但碍于顾明-远是长辈,她不好当场发作。顾老太则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怎么不说话了?”顾明远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很荒唐啊?佩云嫂子,不是我说你,景深的病,
还是要相信科学,靠医生。搞这些歪门邪道,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们顾家,成为全城的笑柄?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任由他用恶毒的语言,
肆意地鞭笞。就在我快要崩溃的瞬间——“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
打破了饭桌上诡异的气氛。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在主位旁,
那个专门为“昏迷”的顾景深准备的餐位上,一只盛满了果汁的水晶杯,毫无征兆地倒了,
橙黄色的液体,洒了顾明远一身。顾明远“嗷”地一声跳了起来,他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
瞬间变得狼狈不堪。“怎么回事!”他怒吼道。负责照顾顾景深的佣人吓得脸色惨白,
赶紧上前解释:“二……二老爷,不关我的事啊!
我刚才……我刚才好像看到……看到大少爷的手指,动了一下,
碰到了杯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到了顾景深的轮椅上。
他依旧安静地“昏睡”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我的心,却在那一刻,狂跳不止。是他。
一定是他。虽然我没有看见,但我能确定,刚才那一下,绝对是他做的。他是在……帮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荒唐。那个视我为仇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的魔鬼,
怎么可能会帮我?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或许,他只是单纯地,
想给他那个“好二叔”一点教训。但不管怎样,这场针对我的“批斗大会”,因为这个意外,
被迫中止了。顾明远狼狈地离席去换衣服,饭局也草草收场。深夜,我回到房间。
顾景深依旧躺在床上,像一尊雕塑。我走到他床边,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的脸,
鬼使神差地,轻声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他没有任何反应。但我却清晰地看到,
他那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食指的指节,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7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我的姐姐,苏柔。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花,
出现在了顾家的大门口。“妹妹,”她一见到我,就亲热地拉住我的手,眼圈红红的,
“听说你嫁到顾家了,我真为你高兴。顾少爷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的语气,
充满了真诚的关切。如果不是因为那瓶香水,我几乎要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
婆婆陈佩云对她的到来,显然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礼貌,没有当场赶人。
苏柔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她善解人意地说:“伯母,我就是不放心我妹妹,
特地来看看她。顺便,也想探望一下顾少爷。我听说,冲喜这种事,多一些亲近的人来探望,
能给病人带来更多的好福气。”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陈佩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好让她进了门。我带着她,走进了我和顾景深的房间。一进门,苏柔的目光,
就落在了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好奇,有同情,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隐藏得很深的东西。“他……就是顾少爷吗?”她走到床边,轻声问,
“长得真好看。可惜了……”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顾景深的脸。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如果苏柔真的碰到了他,这个正在伪装昏迷的男人,
会做出什么反应。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她和顾景深之间。“姐姐,
”我挤出一个笑容,“医生说,要尽量保持病房的无菌环境,最好不要随便触碰病人。
”苏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手。“对不起,妹妹,
是我考虑不周了。”她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跟我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体己话,
无非是劝我要好好照顾丈夫,孝顺公婆,为苏家争光之类。我全程都心不在焉,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那个男人身上。我能感觉到,从苏柔进门的那一刻起,
顾景深周身的气场,就变了。那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爆发的暴戾之气。
即使他闭着眼睛,我也能想象出,他此刻那双眼睛里,是何等滔天的恨意。好不容易,
才把苏柔送走。我关上房门,整个人都虚脱了。我走到床边,看着顾景深。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醒着。“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仇人吗?
”我忍不住,轻声问道。他没有回答。“那瓶香水,和她有关,对不对?”我又问。
他依旧沉默。我叹了口气,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我转身准备去洗澡,
就在我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痛,还有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