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色围城
林野把“清一色”胡牌推倒时，陈默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学校的紧急警报。
“又搞演练？”
张弛叼着辣条起身，椅脚在地板拖出刺啦声。
他这话刚出口。
走廊里骤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响动，黏腻、滞涩，像有无数双腐烂的手在抓挠老旧的瓷砖地板。
赵睿筷子一扔，三步并两步冲到阳台，往下一看，原本热闹的梧桐道彻底变了模样。
楼下，平日里卖奶茶的阿姨瘫在血泊里，脖颈处血肉模糊。
几个皮肤青灰、肢体扭曲的身影正围着她啃咬，血沫溅在不锈钢餐勺上，顺着地砖缝隙往下渗。
更远处，穿校服的学生发了疯似的尖叫逃窜，却被从绿化带、从教学楼转角涌出的“人”扑住，撕成碎片。
“不是演练……”林野声音发颤，手机新闻推送疯狂弹出：“丧尸病毒爆发多地出现咬人事件紧急避难通知”……陈默己经快手锁死宿舍门，金属锁舌“咔嗒”一声，像给众人悬着的心钉了颗铆钉，却没完全钉死恐惧。
张弛盯着门上的猫眼，喉结滚了滚：“刚才那几个，是隔壁班的吧？”
他没说出口的是，其中一个身影，分明是上周还在篮球场上篮他三步上篮的体育委员。
此刻那具躯体扭曲着，指甲变成骇人的黑紫色。
正用头一下下撞着走廊的消防栓，撞出暗红的血痕。
赵睿猛地转身，把还在滴水的拖把顶在门后，塑料拖把头磕在瓷砖上，溅起几点污水。
“先别慌，”他声音也慌，却强装镇定。
“看看物资。”
这话提醒了众人，宿舍里瞬间响起翻箱倒柜声。
林野从书桌下拖出半箱泡面。
陈默在衣柜顶摸到两罐没开封的可乐，张弛抖出藏在床底的辣条。
牛肉干——这是他准备当“生存储备”的宝贝，赵睿则盯着空调外机，突然想起什么。
“阳台还有几盆多肉！”
话出口才觉荒唐，末日里，多肉能当饭吃？
可这会儿，任何能计数的东西，都成了心里的筹码。
门锁突然传来剧烈撞击。
门板“吱呀”晃了晃，拖把头都被撞得歪到一边。
张弛差点摔了牛肉干，林野首接跳上椅子，陈默抄起椅子腿，赵睿攥着拖把杆，五个人挤在门后。
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像被揉成一团的毛线。
撞击声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走廊里丧尸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像老旧风箱在拉。
林野贴着门听，听见有什么东西拖着血迹，慢慢往远处去，拖出一道歪扭的血痕，像是给这场噩梦画下的轨迹。
“怎么办？”
张弛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哭腔。
陈默看向窗外，暮色己经沉成浓墨，教学楼的轮廓在黑暗里像具巨大的骷髅。
“等天亮？”
他说，可谁也不知道，天亮后还会不会有救援，或者，还会不会有“天亮”。
赵睿突然在阳台发现个铁盆，是宿管阿姨之前用来收废品的。
他把铁盆架在晾衣杆上，又绑了根鞋带，做成简易警报器——只要有东西爬上来，铁盆就会掉下去发出声响。
做完这些，他才发现自己满手是汗，把鞋带都浸湿了。
林野开始清点人数，确认五个人都在，却发现每个人手机都没了信号，除了陈默的手机还能收到断断续续的官方广播。
“……请市民前往指定避难所……保持冷静……”后半句被电流声绞碎，只剩“冷静”二字，像个嘲讽的回声。
夜渐深，温度降下来，宿舍里却越来越热，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浸透。
张弛靠着衣柜坐下，牛肉干在手里攥成碎屑，他突然笑了声，又哭了：“昨天还在为挂科发愁，今天要为活命发愁……”这话让气氛更压抑，林野想安慰，却发现自己也在发抖。
陈默爬到上铺，从枕头下摸出个笔记本，那是他写小说的本子，扉页上还记着“校园青春文学大纲”。
他撕下几页，递给众人：“写遗书？”
话出口，自己先红了眼。
赵睿没接，把笔记本揉成一团，“写个屁，老子要活着出去！”
可这话里的底气，连他自己都不信。
后半夜，困意强行压过来。
林野和衣躺在麻将桌上，梦见自己又回到高中教室，阳光正好。
老师在讲台上念作文，可一回头，同学都变成了丧尸……他猛地惊醒，发现天还没亮，而3302宿舍的黑暗里，不知谁的呼噜声混着走廊里若有若无的抓挠声，成了末日里最诡异的安魂曲。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赵睿最先跳起来去看猫眼。
外面的世界比昨夜更可怖：梧桐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丧尸们有的趴在栏杆上。
有的卡在楼梯转角，青紫色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腐光。
而远处的教学主楼，不知哪个教室还亮着灯，窗帘后影子晃来晃去，不知是幸存者，还是……“我们得出去。”
陈默突然说，声音很轻，却像把锤子砸在众人心里。
林野看着他，又看看张弛、赵睿，五个人的眼睛在晨光里亮起来，有恐惧，更有求生的火——3302宿舍的末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