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山势陡然拔高,如同一道道被岁月啃噬过的巨大脊骨,沉默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原始森林在这里盘根错节,浓密的树冠几乎吞噬了所有天光,只吝啬地漏下些斑驳破碎的光点,在厚厚的腐叶层上无力地跳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泥土、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中裹挟着***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沉重的苔藓。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一声虫鸣鸟叫都吝啬响起,只有我脚下枯枝败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咔嚓”声,在幽闭的林间反复回荡,敲打着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我,沈柚,一个靠捕捉光影糊口的摄影师,此刻却深陷在这片连地图上都模糊不清的迷魂阵里。背包沉重地勒着肩膀,里面装着视若珍宝的相机和所剩无几的干粮、水。
指南针的指针像喝醉了酒,在玻璃罩子里疯狂地转着圈,彻底宣告失灵。汗水早已浸透速干衣的背脊,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又痒又腻。
恐惧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脊椎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寒意直冲天灵盖。时间感早已模糊,不知在这片鬼打墙般的密林里徒劳地挣扎了多久,每一步都踏在绝望的边缘。
就在意识被疲惫和恐慌啃噬得摇摇欲坠时,前方浓得化不开的树影里,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外,光线陡然变得不同。不再是林下那种幽暗的惨绿,而是某种稀薄的、带着黄昏余烬般暖意的微光。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扒开最后几丛湿滑坚韧的藤蔓,踉跄着扑了出去。
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