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父母的妥协

>>> 戳我直接看全本<<<<
一个冰冷、无奈,却又几乎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在苏晚晴剧烈疼痛的脑海中迅速凝聚成形。

“爸!”

她再次开口,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强行压下了病房里濒临爆发的绝望,“不能去!

不能告!”

苏建国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女儿,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不解和一种被现实碾碎的无力:“晴晴!

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

难道……爸,妈,你们听我说!”

苏晚晴强忍着眩晕和喉咙的灼痛,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声音清晰而冰冷,像一把解剖现实的刀,“王彪为什么敢这么无法无天?

就因为他爸是革委会副主任!

是现在能决定很多人命运的‘王法’!

我们去找他理论?

去告他?

结果是什么?”

她看着父母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刺入心扉:“王副主任会大义灭亲处理自己的儿子吗?

不会!

他只会觉得我们苏家不识抬举,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是在打他的脸!

他会有一万种方法报复我们!

爸,您在厂里干了半辈子,技术再好,革委会一句话,说您‘思想落后’、‘有历史问题’,您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妈,您呢?

纺织厂女工的位置,多少人盯着?

至于哥哥……” 提到苏承泽,李淑芬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瘫软下去,苏建国也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重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哥在部队,那是枪林弹雨里拼出来的前程!

王家只要轻飘飘地往哥的档案里写一句‘家庭关系复杂,有亲属与革委会干部发生严重冲突’,哥的前途就全毁了!

提干?

做梦!

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什么帽子,复员都是轻的,发配去最苦最危险的地方都有可能!

爸!

妈!

你们想想!

想想哥哥!”

最后一句,苏晚晴几乎是喊出来的。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沉重得让人窒息。

李淑芬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充满了绝望。

苏建国靠着墙,高大的身躯佝偻着,脸上的愤怒被巨大的恐惧和无力彻底取代,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女儿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铁锤,将他最后一点拼命的勇气砸得粉碎。

残酷的现实***裸地摆在面前,容不得半点侥幸。

“那……那怎么办?

晴晴……我的孩子……难道就……就这么算了?

让他白白欺负你?

以后他要是还来……” 李淑芬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茫然。

“不能算,但我们不能硬碰硬。”

苏晚晴的目光扫过父母绝望灰败的脸,最终定格在病房那扇小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上。

窗外是1970年京市初冬灰蒙蒙、压抑的天空。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压下去,一字一顿,清晰而决绝地吐出那个在绝境中唯一的选择:“我嫁人。”

“什么?!”

苏建国和李淑芬同时失声,震惊地看着女儿,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嫁人。

嫁给江凛。”

苏晚晴重复道,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现,带着一丝属于原主的、遥远而模糊的印象。

江家,是苏家早年的邻居。

江父江振华和苏建国是过命的战友,一起打过仗,交情极深。

两家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曾半开玩笑地定过“娃娃亲”。

后来,大约在六年前,因江母林婉卿的出身问题(其父曾是沪上知名富商),为避祸,也为了表明立场,江振华主动请缨,带着全家远赴最艰苦的新疆军区戍边。

据说江振华在那边职位不低。

江凛是他们的独子,年纪轻轻也在部队颇有建树。

这些年两家偶有通信,但天各一方,那口头婚约,早己被岁月的风沙和时代的洪流冲淡,几乎无人再提。

“江凛?

新疆那个江家的儿子?”

苏建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揪心的疼,“晴晴,你……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新疆……那地方太远太苦了!

听说戈壁滩上风沙能埋人!

你……爸,妈,” 苏晚晴打断父亲,那双刚刚还盈满泪水的眼睛,此刻异常明亮,像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现在只有这条路能走得通!

军婚!

破坏军婚是什么罪?

他王彪再横,他爸再是革委会副主任,敢明着动军属吗?

江伯伯在军区,位置摆在那里,王家想动我们,也得先掂量掂量江家的分量!

只要我成了军属,离开京市,去了部队驻地,王家就鞭长莫及!

你们和哥哥,才能真正安全!”

她看着父母眼中翻涌的震惊、痛苦、不舍和巨大的挣扎,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很……荒唐。

我知道那地方苦,远得像是天边。

但是爸,妈,这是目前唯一能护住我们全家、让王家彻底死心的路。

为了哥哥的前程,为了你们能平平安安,也为了……我以后能活着、好好活着,我们只能这样选。

委屈……总比没命强,总比全家都被拖下水强!”

李淑芬再也忍不住,扑到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我的晴晴啊……妈舍不得你啊……那苦寒之地……你从小没吃过苦啊……”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对女儿远嫁未知苦难的无尽心疼。

苏建国沉默着。

这个在车间里能扛起钢铁的汉子,此刻背脊深深地佝偻下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眼角有浑浊的泪渗出,再睁开时,那双曾充满怒火的眼睛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痛和一种被命运彻底打败的灰败。

女儿的分析,像冰冷的铁链,将他牢牢锁在了残酷的现实上。

他无力反抗,甚至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缝隙。

许久,许久。

病房里只剩下李淑芬压抑不住的悲泣。

苏建国终于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声音:“……好。

爸……这就去……发电报。”

电报,是这个时代连接遥远距离最迅捷、也最冰冷的方式。

寥寥数语,注定承载着一个家庭迫在眉睫的绝望和一个少女未知的命运。

苏晚晴看着父亲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病房的背影。

那背影佝偻而苍凉。

她感受到母亲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病号服,属于原主残留的恐惧、委屈、对父母的不舍,以及对那片遥远戈壁风沙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这个异世的灵魂淹没。

窗外,1970年京市初冬的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压抑,没有一丝光亮。

一场以“自救”为名的仓促远嫁,一场始于绝境、冰冷契约般的婚姻,即将拉开它沉重的帷幕。

而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将带着原主年轻的身体和沉重的记忆,踏上一条通往西北边陲、充满风沙与未知的漫漫长路。

那个叫江凛的男人,那个素未谋面、即将成为她法律上丈夫的军人,会是什么样子?

等待她的,又将是一个怎样的未来?

后脑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时刻提醒着她现实的冰冷与残酷。

她攥紧了身下粗糙的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活下去!

带着这个家一起,好好地活下去——这是此刻支撑她灵魂的唯一信念,坚硬而冰冷。

至于婚姻、感情……她的心中没有半分涟漪,只有一片荒芜的、用以抵御风暴的冰原。

病房里,母亲肝肠寸断的哭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带着肃杀寒意的北风,交织成1970年这个冬天,最刺骨的序曲。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