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聒噪的车喇叭声和太阳炙烤地面无形的滚烫吞没了这个原本让人憧憬的季节。
薛禹背着重似千斤的书包缓慢的向校门挪去,一周前刚被老妈从外地抓回来准备上学,才放假时因为和家里起了点冲突一气之下和江铭凑了一千块路费俩人踏上了穷游之旅。
七科作业一页没动,她感觉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
“哎!
你聋了?”
江铭猛的一拍她后背,本就重心不稳的薛禹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你神经病啊,西肢发达那么大劲啊?”
“你写作业了吗?”
“没有那完了,一起死吧”江铭对薛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拎着她的书包适当替她减少一点重量。
踏进班门,躁闷的空气一瞬间降温了不少,班里打闹的身影和随处可见摞成山的卷子在这个午后勾勒出回忆起少年时代必不可少的情景。
“薛禹,江铭,交作业。”
班长板着脸指了指讲台上的书本。
江铭脸上挂着笑,靠近薛禹说了句:“又拿出他那个官威来了。”
薛禹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回到自己的座位。
果不其然,开学第一天在两人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时放学被班主任点名齐齐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自暴自弃了?
对生活失去希望了?
作业一笔没动?
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们两个?
不准备考大学了吗?”
班主任如同疾风般连珠炮不停的轰炸炸的两个人太阳穴一首突突跳,谈话结束以保温杯里最后一点水被喝完为止。
两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口西目相对,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以为你写了呢。”
“大姐,我跟你一块回来的,我哪有功夫写。”
“好哥们,一生推。”
薛禹向江铭竖了个大拇指。
夕阳的余晖映衬在玻璃窗上反射出窗外繁茂的树影,随着风稀稀拉拉的煽动,薛禹拿起身边的白纸开始勾勒。
盯着此刻这独有书卷气息的薛禹,江铭觉得此刻她好像在发光似的,还挺好看。
办公室门被推开,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抱着一摞卷子走出来。
恰好在薛禹抬头时挡住了她的视线,挺拔的脊梁,凸起的喉结,手臂因为微微用力而显现的青筋,浑身无一不散发出浓郁的蓬勃力。
“你们两个回家吧,明天开始下课抽空补作业。”
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薛禹好奇的发问:“那谁啊?”
“隔壁的,咱班主任儿子。”
“徐姐还有这么帅的儿子呢?”
“你眼瞎了?
哪有我帅,哥们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薛禹翻了个白眼,拽着他往前走“去我家吃饭,我妈让的。”
“怎么的,见女婿啊?”
“想多了,去睡吧,梦里都有。”
送走江铭后薛禹瘫倒在床上,从裤兜里掏出今天没有画完的那张画,拿起旁边的水墨盘,闭上眼睛仔细勾勒记忆中那朦胧的背影。
仿佛手中的画笔通了电似的,浑身传来战栗的酥麻感。
想认识他。
隔日薛禹坐立难安的看着时间,七点五十八、五十九、八点一刻。
她如同弦上的箭嗖一下就冲出,在隔壁班级门口掩耳盗铃似的来回踱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数着自己转了第五圈的时候,那个昨天遇见的男生从班级后门出来了。
薛禹咬咬牙。
此时不认更待何时,小跑着追上他。
“同学你好。”
少年错愕的转过头“你好,你有事吗?”
他声音也这么好听。
薛禹心想“你叫什么,同学?”
“林童秋。”
“我叫薛禹,我是高二三班的。”
“嗯好的。”
少年不做片刻的停留转头继续向前走。
“我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薛禹厚着脸皮继续发问“你是在泡我吗?”
林童秋突然转过头,打量着眼前眸子乌黑,脸颊带着些许红晕的女孩,他突然就想逗逗她。
这句话一下就把薛禹问懵了,但出于职业流氓的素养,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是的帅哥,所以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要不我也泡不上。”
林童秋嗤笑一声,抓着薛禹的手从外套兜里拿出一支笔写下了一行号码。
笔尖在皮肤上划过的触感就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痒痒的,又带着莫名的回味。
正如同薛禹此刻的内心。
回到班级她还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中,江铭突然凑过来啊一声,吓了她一跳。
“这个笑容,要么是有帅哥对你伸出橄榄枝了,要么是不用补作业了,还是你彩票刮出奖了?”
“滚滚滚,狗眼看人低。”
“要到那小子的电话了吧你怎么知道?”
江铭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玩不过他。”
薛禹有些摸不到头脑,随着上课铃响起,她匆匆在本上记下这串号码,却忽略了江铭背过身去脸上一瞬间的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