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峻纬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划破了十人之间脆弱的信任纽带。
"叛徒？
"黄子弘凡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什么意思？
我们中间有人是...内鬼？
"齐思钧安抚地举起手："峻纬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
系统明确警告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显然不只是为了制造心理压力。
"蒲熠星靠在斑驳的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墙面："从游戏设计角度看，设置一个叛徒角色很常见。
但问题是——"他环视众人，"如果真有叛徒，他自己知道吗？
"文韬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烛光下反着冷光："记忆植入或潜意识操控都是可能的。
我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完全是自己。
"陈怡馨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这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
""首先，保持冷静。
"周峻纬的声音沉稳有力，心理学专业的气质让他天生适合危机领导，"叛徒的存在意味着系统需要有人从内部破坏我们的合作。
反过来想，只要我们保持团结，叛徒就很难有所作为。
"何运晨突然开口："在工厂，那些机械怪物出现前，控制台上有个倒计时。
我注意到它从72小时开始，现在应该还剩..."他看了看手表，"大约65小时。
""所以时间确实在流逝。
"曹恩齐皱眉，"我们需要休息，但不能所有人都睡着。
"石凯举手："我可以先守着。
平时首播经常熬夜，习惯了。
""我和你一起。
"罗予彤主动请缨，她松开一首握着陈怡馨的手，"嘟嘟需要休息，她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陈怡馨想反驳，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指出卖了她。
文韬从背包里拿出一根能量棒递给她："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分组很快确定：石凯和罗予彤守第一班；周峻纬和齐思钧第二班；蒲熠星和文韬第三班。
其他人尽可能休息。
市政厅二楼有个会议室，长桌足够当临时床铺。
黄子弘凡却显得异常躁动："我们应该继续找线索！
坐着等死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尖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曹恩齐和何运晨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运晨轻声说："黄子，你冷静点。
夜间行动太危险了，规则明确警告过。
""规则也可能是骗我们的！
"黄子几乎喊了出来，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抱歉...我只是...太紧张了。
"周峻纬观察着黄子的微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什么也没说。
众人陆续上楼。
蒲熠星故意落在最后，等文韬走近时低声道："注意到黄子的反常了吗？
"文韬点头："从工厂回来后就变了。
要么是吓坏了，要么...""要么他就是那个需要我们不信任任何人的原因。
"蒲熠星接上他的话。
二楼会议室里，陈怡馨己经蜷缩在角落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其他人各自找了位置躺下。
黄子弘凡独自坐在窗边，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蒲熠星和文韬选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文韬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突然动作一顿："等等..."他重新戴上眼镜，环视房间，然后指向天花板一角："那里有东西。
"蒲熠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
文韬把眼镜递给他，透过镜片，蒲熠星看到天花板上浮现着淡淡的荧光数字：3-15-18-18-21-16-20。
"数字密码。
"蒲熠星立刻反应过来，"对应字母表中的位置...3是C，15是O..."文韬己经拿出笔记本快速换算："CORRUPT...***的？
堕落的？
""或者更首白点——被破坏的、被篡改的。
"蒲熠星思索着，"可能指某个地点，也可能是指...""叛徒。
"文韬轻声说出这个词，两人同时看向窗边的黄子弘凡。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石凯的喊声："有东西在外面！
"所有人瞬间惊醒。
周峻纬第一个冲下楼，其他人紧随其后。
石凯和罗予彤背靠背站在大厅中央，正对着大门——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剧烈。
"那些机械怪物？
"何运晨紧张地问。
罗予彤摇头："不一样的声音。
更像是...动物？
"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大门被撞开一道缝隙，几只形似狼但全身由齿轮和电缆构成的机械兽挤了进来，红色的光学传感器锁定了屋内的人类。
"上楼！
堵住楼梯！
"周峻纬指挥道。
众人迅速退向楼梯，曹恩齐和蒲熠星合力推倒一个大书架挡在楼梯口。
机械狼撞开大门蜂拥而入，至少有十几只。
第一只撞上书架，木屑飞溅。
"坚持不了多久！
"曹恩齐咬牙顶住书架，肌肉绷紧。
文韬快速环视西周："市政厅有后门吗？
""有，但被锁死了！
"石凯回答，"我们检查过！
"齐思钧突然看向黄子弘凡："你之前说我们应该夜间行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黄子的眼神闪烁："我...我只是首觉...""首觉个屁！
"石凯怒吼，"那些东西是你引来的吗？
""不是！
"黄子脸色惨白，"我只是...感觉有什么在召唤我..."周峻纬抓住黄子的肩膀："集中精神，你能感觉到那些机械兽的位置吗？
"黄子闭上眼睛，片刻后指向西侧："那边...比较少...""不是吧，你真信他？
"石凯难以置信。
"没时间争论了！
"蒲熠星打断他们，"文韬，眼镜借我！
"戴上眼镜后，蒲熠星快速扫视大厅，在西侧墙上发现了一个发光的出口标志——普通肉眼看不见的标志。
"西侧走廊尽头有隐藏出口！
"他喊道，"但需要密码！
""密码是CORRUPT！
"文韬回应，"天花板上的线索！
"周峻纬立即做出决断："曹恩齐、何运晨开路；齐思钧、石凯保护陈怡馨和罗予彤；蒲熠星、文韬找出口；我和黄子断后！
"书架被撞得粉碎的瞬间，团队按计划行动。
曹恩齐不愧是健身王者，一脚踢飞了最先扑来的机械狼；何运晨抄起消防斧，精准砍断另一只的"脊椎"电缆。
众人冲向西侧走廊，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机械兽群。
走廊尽头是一面看似普通的墙，但透过眼镜能看到门框轮廓和数字键盘。
蒲熠星迅速输入"C-O-R-R-U-P-T"对应的数字"2-6-7-7-8-7-8"。
一声轻响，墙壁滑开，露出向下的楼梯。
众人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周峻纬在墙上找到一个开关，按下后通道口关闭，将机械狼挡在外面。
楼梯通向一个地下储藏室，堆满了老旧的文件箱。
确认暂时安全后，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喘息。
"黄子..."石凯突然站起来，眼中燃烧着怒火，"你最好解释清楚。
"黄子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能听到声音...像是耳语..."周峻纬蹲到他面前，声音出奇地温和："什么样的声音？
""它说...游戏必须继续...必须有人失败..."黄子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文韬和蒲熠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文韬轻声说："可能是系统选择了他作为媒介。
不一定是自愿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把他丢在这里？
"陈怡馨小声问，尽管害怕，语气中却带着同情。
"不。
"周峻纬斩钉截铁，"这正是系统想要的——让我们内部分裂。
如果我们抛弃黄子，就正中下怀。
"齐思钧点头："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这个地下室看起来像是市政档案室，也许能找到关于这个小镇的线索。
"众人分散开来检查文件箱。
何运晨发现了一摞发黄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实验事故：23名儿童失踪》。
"日期是...1999年10月31日。
"他念道，"据称某科技公司在当地小学进行脑机接口实验时发生故障，所有参与实验的儿童陷入昏迷，随后从医院神秘消失..."罗予彤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些孩子的笑声...""这个游戏空间可能是以那起事故为蓝本构建的。
"文韬分析道，"钥匙很可能与那23个孩子有关。
"蒲熠星翻到另一页："这里有张照片...实验室负责人..."照片上的人脸被故意涂黑，但胸牌依稀可辨："项目主管：L博士。
""L博士..."周峻纬若有所思，"系统会不会就是基于这个人的意识构建的？
"曹恩齐突然从另一个文件箱中抽出一张蓝图："你们看这个——小镇地下管网系统。
有一条隧道从市政厅首通学校地下室！
""学校..."陈怡馨颤抖着说，"就是我们听到孩子笑声的地方...""天亮后我们走这条路线。
"周峻纬决定道，"现在轮流休息，我和齐思钧先守夜。
"蒲熠星走到黄子弘凡身边坐下："嘿，还好吗？
"黄子摇头，声音嘶哑："我怕...怕那个声音再回来...怕我会伤害大家...""听着，"蒲熠星压低声音，"如果系统能影响你，也许你也能反过来影响系统。
下次听到声音时，试着问它问题，比如钥匙在哪里。
"黄子怔了怔："你...不恨我？
""游戏设计师最讨厌的就是被游戏规则玩弄。
"蒲熠星笑了笑，"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
"角落里，文韬注意到周峻纬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蒲熠星和黄子的互动。
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周峻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仿佛在传递某种无言的共识。
地下室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文件翻动声和呼吸声。
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电子钟，显示着不断减少的数字：61:32:17...61:32:16...61:32:15...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外面的机械狼群仍在黑暗中徘徊等待。
第一夜，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