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淋浴间里,花洒喷出的热水顺着脊背流淌。
出租房的排气扇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瓷砖缝里爬着暗绿色的霉斑。"滴答。
"水珠砸在塑料浴帘上的声响让我后颈一凉。
这声音太熟悉了——自从三天前收到那个该死的快递,每到午夜时分,
浴室就会出现诡异的水声。我猛地扯开浴帘,淋浴间的玻璃门蒙着厚厚的水雾,但透过雾气,
分明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屏幕亮起刺眼的光。
业主群里跳出一条新消息:"3栋902的租客,你卫生间漏水把我家天花板都泡了!
"我盯着那条消息,喉结滚动了一下。这间九楼公寓的下方,根本没有802住户。
花洒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滚烫的热水瞬间变得刺骨寒凉。白雾弥漫的镜面上,
缓缓浮现出几道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镜面另一侧疯狂抓挠。我抓起浴巾夺门而出,
却在跨过门槛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玄关处静静躺着那个缠满符咒的檀木盒,
暗红色的封条不知何时裂开了。三天前的场景又在眼前闪回——快递小哥惨白的脸,
包裹单上歪歪扭扭写着"叶青亲启",寄件人那栏赫然是空着的。此刻盒盖微微翘起,
露出半截青铜铃铛。那铃铛不过拇指大小,表面爬满暗绿色的铜锈,铃舌却鲜红欲滴。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篆文,
那些文字竟像活物般在铜器表面游走。"叮——"铃音清越,
却在尾音处突兀地扭曲成一声尖啸。浴室方向传来黏腻的水声,
像是有人拖着湿漉漉的身躯在地板上爬行。我僵着脖子转头,
正对上一张泡胀发白的脸——那东西的瞳孔是两个黑洞,头发间缠着水草,
青紫色的手指在地砖上拖出蜿蜒的水痕。"你...看得见我?"它咧开嘴角,
露出满是泥沙的牙齿。我抄起鞋柜上的招财猫摆件砸过去,陶瓷碎片迸溅的瞬间,
那东西突然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缝。手机再次震动,屏幕自动跳转到某个暗黑系论坛界面,
置顶帖标题血红刺目:"老城区凶宅急售!佣金翻倍!"浴室顶灯忽明忽暗,
水龙头开始疯狂漏水。我攥着还在发烫的青铜铃铛,
突然听见衣柜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这破房子月租两千八,
我现在非常确定——中介费里绝对包含了见鬼服务。---物业经理把钥匙拍在桌上时,
金属撞击声惊飞了窗外一群乌鸦。我盯着钥匙扣上褪色的八卦镜挂饰,
镜面裂纹正好把"福"字劈成两半。"佣金按房价5%提成。
"王经理的鳄鱼皮鞋尖在地砖缝里碾了碾,"这单成了,够你付十年房租。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发出哮喘病人的喘息声,墙上的锦旗突然掉下一角,
"诚信经营"四个金字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我摸出青铜铃铛在掌心摩挲,
铃舌上的朱砂红得刺眼——自从三天前那场浴室惊魂,
我发现握着这玩意能暂时镇住那些脏东西。老宅照片在电脑屏幕上闪烁,
民国风的雕花门楼上缠满爬山虎,像被绿色巨蟒绞死的骸骨。论坛私信窗口突然弹出来,
对方ID是"往生客栈七号当铺",消息带着血滴特效:"建议佩戴桃木簪,申时前离宅。
""现在年轻人就爱搞这些玄乎的。"王经理突然凑过来,后脖颈有块尸斑状的胎记,
"带上这个。"他甩给我个微型摄像头,镜头周围刻着梵文,"直播看房现在可火了。
"出租车司机听到地址后直接拒载。我举着***杆站在老宅前时,
弹幕已经刷疯了:主播背后槐树上吊着个人影!门缝里有只手!我瞄了眼屏幕,
青铜铃铛在裤兜里微微发烫。推开院门的刹那,四十万观众同时听见了那声银铃般的轻笑。
腐朽的木地板在脚下***,直播补光灯照亮墙上的霉斑,
那些黑绿色污渍竟组成一张哭泣的人脸。弹幕突然集体卡顿,
所有"害怕"表情包都变成同一条留言:"回头看看"。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直立,
补光灯将我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分明有双枯手从影子里探出,正缓缓掐向我的脖子。
我猛地转身,青铜铃铛脱手飞出,清脆的响声在空屋里荡出涟漪。
弹幕炸了:刚什么玩意飞过去了?特效牛逼!铃铛滚到楼梯转角,
暗处传来细碎的啃噬声。我举着手机追过去,镜头扫过积灰的穿衣镜时,
四十万人目睹镜中的我露出诡异的笑,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家人们,
这面古董镜是屋主祖传..."我的职业素养还在垂死挣扎,镜面突然渗出黑血,
弹幕瞬间被"***"刷屏。阁楼传来重物拖拽声,混着铁链碰撞的脆响。
我摸到楼梯扶手时沾了满手黏液,青铜铃铛在二楼地板上自动旋转,篆文泛着幽绿的光。
手机信号突然中断,最后一条弹幕是用户苏半夏发的:"快逃!
尸傀儡在..."木地板爆裂的瞬间,我扑向最近的窗户。腐坏的窗框应声而碎,
在坠向院子的过程中,我瞥见阁楼窗口站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她左手握着我的***杆,
右手正在给自己涂口红。摔在杂草丛里的瞬间,怀里的檀木盒弹开了。二十张黄符腾空自燃,
灰烬组成了个箭头指向院墙狗洞。我手脚并用钻出去时,
听见身后传来王经理的怒吼:"摄像头怎么黑了?***毁了我的流量!
"路灯下站着个戴口罩的姑娘,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柳叶刀刀柄。"你的铃铛。"她摊开掌心,
青铜铃铛正在渗出鲜血,"下次记得,子时之后不能进凶宅。"她颈间的玉坠闪过微光,
那造型和论坛私信里提到的桃木簪一模一样。---太平间的冷气扑在脸上时,
我盯着不锈钢柜门上凝结的冰花。那些霜纹诡异地组成了眼睛图案,
每只瞳孔里都映着个穿病号服的老头。"死者王德发,物业经理。
"苏半夏的橡胶手套划过尸表检测报告,"坠楼时后颈撞在避雷针上,
把这块皮肉完整切下来了。"她突然掀开白布,尸体的后脖颈处赫然是拳头大的血洞。
我裤兜里的青铜铃铛开始震动,在寂静的停尸房发出蜂鸣般的响动。
苏半夏突然用柳叶刀挑开尸体嘴唇,
暗紫色的牙龈上嵌着半片青铜残片——和我铃铛上的篆文如出一辙。
"死亡时间是你逃出老宅后的第19分钟。"她摘下口罩,露出眼尾的朱砂痣,
"王经理去阁楼回收摄像头时,被自己的领带勒断了颈椎。
"冷柜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我装作没看见03号柜门正在缓缓滑开,
柜缝里垂下一绺花白头发:"你们法医还管凶杀案?""特殊档案局第七科,
专门处理..."她的解剖刀突然刺向我耳后,刀尖挑住一缕黏糊糊的黑雾,"这种东西。
"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在碰到她玉坠的瞬间蒸发成青烟。警报器突然炸响,
03号柜门砰地弹开。我们冲过去时,只看到空荡荡的隔层里留着个人形冰壳,
冰层里冻着张黄符,朱砂画的符咒正在融化成血水。"调虎离山。
"苏半夏扯开相邻的04号柜,本该存放尸体的地方堆满直播设备。我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
业主群里跳出上百条消息:3栋902又在漏水!
有邻居听到你家浴室整晚有人在唱昆曲监控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的我正背对镜头梳头,梳齿间缠着大把湿漉漉的水草。青铜铃铛突然从我口袋飞出,
悬在半空投射出星图光影,二十八宿中的鬼宿星官正指向老城区方位。
苏半夏的玉坠突然迸发青光,在空中勾勒出残缺的路线图:"往生客栈的货运行迹。
"她盯着星图与青光交汇处,"他们今晚要转移尸傀儡。"我们撞开安全通道门的瞬间,
整栋楼的应急灯同时爆裂。黑暗中有黏腻的触手缠住脚踝,青铜铃铛发出清越长鸣,
那些篆文浮现在半空组成锁链形状。借着幽光,
我看见楼梯间墙皮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朱砂符文竟是用人血描画的。
负二层停车场飘着腐肉气息,二十辆裹着尸布的推车正在自动排列成八卦阵。
推车下渗出黑血,在水泥地上汇成个巨大的"祭"字。苏半夏甩出墨斗线,
朱砂染红的棉线在空中织出血网,
却见推车上的尸布同时掀起——每具尸体心口都贴着我的工作证照片。手机在此刻响起,
来电显示是三天前那个不存在的快递员号码。接通的瞬间,
四十个尸傀儡齐声哼唱起童谣:"青叶黄,冥纸扬,
往生栈里借命长..."他们的声带明明都已经被福尔马林泡得肿胀发白。"别看眼睛!
"苏半夏的警告晚了一步。最近的尸傀儡突然眼球暴突,
浑浊的晶状体里浮现出老宅阁楼的场景:那个红旗袍女人正在对着梳妆镜,
把我的***杆一点点塞进喉咙。墨斗线应声而断,尸群如提线木偶般跃起。
我摸到消防栓后的暗门时,青铜铃铛突然烫得握不住。门后传来熟悉的黏腻水声,
的提示音:"您关注的主播凶宅探秘叶小哥正在开播..."苏半夏的白大褂染满符血,
她扯下玉坠按在暗门锁孔:"记住,
往生客栈的交易媒介是..."爆破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我在气窗外的下水道翻滚时,
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契约,残存字迹显示甲方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母亲名字。
下水道的腐臭味混着烧焦的契约气息,熏得我眼泪直流。手电筒光束扫过潮湿的管壁,
蟑螂群正托着那半张契约残片往黑暗深处撤退,活像支训练有素的运镖队。
"别让它们进主排水管!"苏半夏甩出墨斗线,朱砂棉线在空中炸出火星,
蟑螂们立刻摆出八卦阵型。我抡起青铜铃铛当流星锤使,砸碎的甲壳里迸出黑雾,
凝成个穿长衫的账房先生虚影。"叶公子,令堂的债该还了。"虚影的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每响一声我太阳穴就突突跳痛。苏半夏的解剖刀穿过虚影钉在管壁上,
刀柄挂着的五帝钱嗡嗡震颤。我们追着蟑螂冲到岔路口时,整条下水道突然响起戏曲鼓点。
青苔覆盖的管壁上浮现出老式戏台的光影,
画着油彩的武生正把水袖甩到我脸上——那袖子里缠着密密麻麻的契约纸条。"别看!
"苏半夏用墨斗线勒住我眼皮,但契约内容已经烙进视网膜:借阳寿十载,
抵押物:叶青右眼。署名处母亲的手印泛着磷光,日期正是我七岁生日那天。
青铜铃铛突然自发摇晃,二十八宿星图投映在污水表面。奎木狼星位漂着个透明玻璃瓶,
瓶里泡着的右眼瞳孔收缩,虹膜纹路和我驾照照片一模一样。"往生客栈的抵押库。
"苏半夏的白大褂下摆燃起幽蓝火焰,"这些瓶子装着所有债务人的抵押品。
"她的火焰照亮更多玻璃罐:跳动的心脏、缠绕符咒的指骨、甚至还有截不断书写的钢笔。
蟑螂群在此刻发出尖啸,托着的契约残片腾空飞起,与污水中的星图融合成完整卷轴。
我的右眼突然刺痛难忍,透过渐渐模糊的视线,看见母亲站在二十米外的虚空中,
旗袍下摆滴着猩红的尸蜡。"妈..."我刚要上前,苏半夏的柳叶刀擦着我耳际飞过。
刀刃刺中的幻象扭曲成红衣女鬼,她手里的***杆正对着我们直播,
弹幕飘过一行血字:抵押物回收程序启动。整条下水道开始塌缩,玻璃罐接连爆裂。
那只泡着的右眼钻进我掌心,在血肉里游走到肩胛骨位置。苏半夏拽着我跳进检修井,
落地时砸在一口雕花棺材上——这玩意本该在博物馆的清末展区。棺材板突然滑开,
四十部手机在红绸衬垫上亮起屏幕,
同时播放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我家的浴室、凶宅阁楼、甚至三小时前的太平间。
弹幕统一刷着见证人已就位,观看人数显示"999+",
但每个ID都是往生客栈的房号。"契约见证需要活人阳气。
"苏半夏往棺材里撒了把坟头土,"这些手机连着殡仪馆的遗体冷藏柜。
"她突然抓起我流血的手按在棺材内壁,血珠竟自动绘制出黄泉路引图。
青铜铃铛在此刻炸成碎片,
都映出母亲的不同死状:吊颈、溺水、焚身...最后一块碎片显示她站在往生客栈柜台前,
正把我的生辰八字刻在青玉案上。殡仪馆方向传来送葬唢呐声,曲调却是《生日快乐》。
我们顺着棺材下的密道爬到火化炉操作间时,苏半夏突然把我推进空骨灰盒。"躲好,
追债的闻不到活人味。"透过骨灰盒的观察孔,
我看见操作台上摆着签收单:货物名称:叶青 签收人:往生客栈七号当铺。
母亲的红指甲正在"签收人"栏按出血印,她的旗袍领口别着枚青铜铃铛碎片,
和我炸掉的那块缺口严丝合缝。母亲的血指印在签收单上晕开时,
我蜷在骨灰盒里数着盒壁雕刻的《往生咒》错别字。第三十七个"唵"字刻成了"腌",
这让我对阴间文书工作的严谨性产生了合理怀疑。
"叮——"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在火化间炸响,
我透过观察孔看见十八台冰棺正从货梯里鱼贯而出。抬棺的是纸扎人,
惨白的腮红在绿莹莹的应急灯下像两团鬼火。苏半夏的白大褂混在纸人堆里格外醒目,
她正往功德箱里塞冥币,纸币上的玉皇大帝头像在吐舌头。"特殊档案局办案。
"她亮出证件时,封皮夹着张美团优惠券,"这些尸体涉嫌非法跨境运输。
"纸人们突然齐刷刷转头,脖颈发出竹篾断裂的脆响。母亲的红指甲划过冰棺盖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