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林楚妍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就在金镶玉枕裂成两半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自己颈骨折断发出的那声脆响。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顾清淮衣摆上绣着的银竹纹,殷红的血珠从她喉间喷射而出,溅落在那银竹纹上,又顺着衣摆滑落,在青砖地上绽放出如红梅般触目惊心的图案。

“妍儿?”温暖的掌心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切。

林楚妍骤然从噩梦中惊醒,睁眼便看到那缠枝莲纹的帐顶,悬在帐顶的鎏金香球轻轻摇晃,散发着袅袅的香气。

鲛绡帐外,沈明玥那满是担忧的面容若隐若现。

母亲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悠悠飘来,本应是安心的味道,可此刻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灵堂里,这股香气与刺鼻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在白幡间弥漫不散的恐怖场景。

“又梦魇了?”沈明玥心疼地将女儿汗湿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她。

腕间的翡翠镯碰在缠丝金钏上,发出清脆悦耳却又让林楚妍此刻倍感心惊的响声。

这本是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现在却瞬间勾起她痛苦的回忆,顾清淮砸碎玉镯时,飞溅的碎片划破自己脚背,鲜血淋漓的画面历历在目。

“母亲,您怎么来了?”林楚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听下人说你这几日总是做噩梦,娘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你。”

沈明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那颗仍在狂跳的心。

“无事,母亲。

是下人大惊小怪了。”

林楚妍强颜欢笑,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心。

“那你睡吧,等你睡熟了我再离去。”

沈明玥温柔地说道,眼神中满是疼爱。

林楚妍闭上双眼,缓缓舒出一口气。

她心中清楚,自己竟然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六岁时的林家。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昨夜有母亲的陪伴,林楚妍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不知母亲昨夜是何时走的,想到这里,林楚妍心里只觉得满满胀胀的。

晨起梳妆,林楚妍特意选了鹅黄云锦衫。

春桃捧来妆奁,金丝楠木匣底的红宝璎珞少了两颗坠子。

她状似无意地拨弄钗环:"前日父亲赏的羊脂玉镯呢?""收在...收在库房了。

"丫鬟眼神闪烁,耳垂上新戴的珍珠坠子晃得刺眼。

林楚妍记得这丫头是如何在顾家暗牢里,用这对耳坠换了三记鞭刑。

“行了,下去吧”贴身丫鬟碧桃看林楚妍面色不愉,连忙接过木梳,走到自家小姐身后为她梳发。

“小姐,这丫头有些手脚不干净。

奴婢昨夜发现她在偷偷变卖您的首饰,被奴婢抓住了,已经都追回来了,放在了库房里,刚要和您禀报呢。”

碧桃是家生子,从小就在林楚妍身边,她办事,自己很放心。

前世也有这么一出。

后来春桃哭着说自己母亲病重,需要看大夫,不得已自己才这么做的,却不想一时的心软,竟养出来个心比天高的白眼狼。

“碧桃,一会好好安抚她,她也是年纪小,许是家里有什么急事,才做了错事。”

“是,小姐。”

碧桃微微颔首。

转身出去。

林楚妍心中明白,自己身边的眼线只会多不会少,与其放出去被别人再填一个在自己身边,不如现在这个知根知底的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收拾完毕,林楚妍去给沈明玥请安,刚一出门,春桃连忙小跑着跟在了后面。

特意绕路到祠堂,林楚妍进去焚了炷香。

祠堂中静谧无声,唯有缭绕的檀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乌木牌位上"林明瑶"的字样让她指尖发颤。

这是她名义上早逝的姑姑。

沈明玥每月初七都会在此诵经,直到去年腊月被林鹤年撞见,才改在佛堂供奉长明灯。

"小姐当心。

"碧桃连忙唤道。

林楚妍顺势跌坐在地上,借余光看向供桌下面,有一处暗格。

那里藏着半枚刻有"瑶"字的玉珏,是前世沈明玥咽气前,拿来给自己保命的残玉。

回廊转角传来环佩叮咚,林楚妍驻足细听。

似是全然没料到这么早会有人在此,那说话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肆无忌惮地在这肃穆之地扩散开来。

“……顾清淮那边催得急。”

林鹤年的声音悠悠传来,伴随着茶盏轻轻搁在桌上的脆响,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办法让夫人开口在下月赏花宴,务必让妍儿穿上那件天水碧襦裙。”

“老爷放心,夫人最疼小姐……”管家讨好的回应声随之响起,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穿过祠堂的窗棂,如一只无形的手,生生将这奉承话语割得支离破碎,消散在空气中。

躲在暗处的林楚妍,听闻此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怒,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世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正是那件浸了引蜂香的天水碧裙衫,致使她在赏花宴上神志大乱,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不由己地扑进了顾清淮的怀里,从此沦为京城笑柄。

而顾清淮温文尔雅,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有别的看法。

还一脸关切地扶住她,轻声安慰,那温柔的模样让涉世未深的林楚妍一度以为找到了依靠。

在旁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他带着她巧妙地化解尴尬,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语都恰到好处,仿佛是她黑暗世界里突然照进来的一束光。

那时的林楚妍单纯天真,满心满眼都是顾清淮的好,根本没察觉到这背后隐藏的巨大阴谋。

她沉浸在顾清淮营造的温柔假象里,以为收获了真挚的爱情。

在之后的日子里,顾清淮对她更是体贴入微,时常送来珍贵的礼物,带她去各种风雅之地,引得无数闺阁女子羡慕嫉妒......可后来,她才知道,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会有暴露本性的那天...而这场处心积虑的算计,原来早在她尚显懵懂的时刻,便如一张无形的巨网,悄然张开。

曾经,林楚妍眼中的父母,虽感情淡薄,相处时总有几分疏离,却也维持着表面的相敬如宾,让她以为那便是寻常夫妻的相处之道。

可如今残酷的现实却如一把利刃,无情地戳破了她心中美好的幻想。

林楚妍只觉一股酸涩之意自心底翻涌而上,堵在喉头,难以言说。

她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对家庭的那份眷恋与依赖,此刻正一点点地崩塌瓦解。

“或许,或许曾经的那些温情时刻,也不过是虚假的表象罢了......”她在心中暗自呢喃,满心的苦涩与悲凉,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

三日后,朱雀大街上热闹非凡。

玄甲军如黑色的洪流,铁蹄踏碎清晨的阳光,气势磅礴地行进。

领头的将军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身姿矫健,如战神降临。

他策马疾驰而过林家马车时,玄铁面具折射出冰冷的寒光,披风随风翻涌,好似黑云压城。

林楚妍下意识地掀帘望去,目光瞬间被将军执缰的手吸引住,那人手背上有道新月状的旧疤,与前世她临死前看到的为她收尸的蒙面人一模一样。

“那是萧熠将军。”

春桃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畏惧,“听说在漠北坑杀过降卒......大家都怕他得很......”“乱说什么!”碧桃立刻训斥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外面隔墙有耳,万一给小姐招了祸事怎么办。”

话音未落,马队已如疾风般绝尘而去。

林楚妍盯着青石板上残留的玄鳞甲片出神,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前世。

那时她被囚禁在地牢,地牢窗口曾放着片染血的玄甲,顾清淮发现后,竟丧心病狂地用烧红的铁钳在她肩头烙下同样的新月痕。

想到此处,林楚妍垂眸,仿佛肩头的疼痛再次袭来,灼烧着她的皮肤。

“回府吧,不想逛了。”

林楚妍面色阴沉,对碧桃说道。

碧桃虽有些不解,但见主子面无表情,也不敢多问,只得吩咐车夫回府。

......尚书府后园,繁花似锦,香气扑鼻。

林楚妍正朝着林夫人住处走去,路过假山时,听到假山后传来刻意压低的男声,随着花香隐隐飘来:“……林尚书允诺的三十万两军饷……”她心中一惊,立刻驻足,正要仔细听听究竟,不料手中的团扇不小心卡在假山石缝中。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因重心不稳,在碧桃和春桃的惊呼声中踉跄后退。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落入水中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过,裹挟着淡淡的铁锈气。

紧接着,一条马鞭隔空飞来,精准地缠住她的腰肢,力道恰到好处。

待她站稳身形,只看到朱栏外一闪而逝的玄甲残影。

林楚妍定了定心神,板起脸严肃地对众人说道:“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是!小姐!”众人心中有些不以为然,早就知道沈家有钱,当年沈明玥嫁给林家的时候,光嫁妆就抬了几条街了。

沈家花点钱,养个暗卫也无可厚非,不过既然小姐不让议论,大家自然也不好多嘴。

林楚妍快走了几步,越过假山后面一看,果然没了人影,就是不知道是谁故意为之了。

傍晚时落了细雨,林楚妍又在垂花门拾到片玄甲鳞。

春桃说这是凶物要扔,她却用丝帕裹了收进荷包。

思绪飘远,想起白日马车驶过长街时,她看见萧熠立在茶楼檐下,雨水顺着面具滴落,目光比甲胄更冷。

众人只畏惧他身具煞气。

重来一世,她却看到了他身上的孤独冷寂......假山后,萧熠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身躯隐匿于阴影之中。

他并不打算露面,此次暗中相随,不过是习惯性想来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

他想保护她周全,并不想让她卷入过多纠葛。

可当看到林楚妍身形不稳即将落水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出手,那条马鞭如灵动的游龙,缠住了她的腰肢。

那一刻,掌心传来的触感,仿佛带着丝丝温热,顺着手臂蔓延至心底。

望着远处林楚妍渐行渐远的背影,萧熠久久无法移开视线,手中的马鞭被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思绪也随之飘远。

“她还记得我吗?”他终于忍不住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其实,他内心十分纠结,既盼着林楚妍能记起与他的初见,又害怕她真的记起。

毕竟那时的自己......“应该忘记了吧。”

话一出口,他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他自嘲地笑笑,或许忘记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那一丝失落却如影随形,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

......晚饭时分,一家人在林夫人房中用餐。

每个月初一十五,林鹤年都会陪着她们母女二人共进晚餐,这本该是温馨的时刻。

或许是这几日林楚妍太过安静,与往日不同,让林鹤年感到有些陌生和疏离。

他慈爱地笑着,打破沉默:“我的研儿真是长大了啊,一转眼都及笄礼都办完了。”

说话间,林鹤年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泛着神秘的幽光。

林楚妍看到那块玉佩,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她在被掐死的绝望时刻,慌乱中在顾清淮身上摸到过这块玉佩。

一瞬间,之前所有为林鹤年找的借口都被彻底推翻,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手脚发软无力,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没什么胃口,女儿先回房了。”

林楚妍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脚下虚浮,几乎是被搀扶着走出了房门。

“妍儿,妍儿!”沈明玥满脸担忧,见女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赶忙吩咐陈嬷嬷跟上去看看有没有大碍,并交代厨房晚间炖些汤给小姐安安神。

沈明玥只以为女儿是因为梦魇,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罢了,却不知林楚妍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