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数字囚徒
没有疼痛，没有身体的感觉，只有无边无际的数据流如星河般在周围旋转。
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没有手；想睁开眼睛，却没有眼睛。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而来——他记得那辆失控的卡车，记得刺眼的车灯，记得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然后...然后就是这片虚无。
"我在哪里？
"他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系统启动中...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回来，程岩先生。
一行蓝色的文字突然在他"眼前"展开，那熟悉的系统界面让他瞬间认出了这是自己公司开发的AI操作系统内核。
但为什么他能看到这些？
为什么他的意识会在系统里？
"我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周围的数据流突然剧烈波动，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
生命体征监测中...检测到主体处于昏迷状态，脑电波活动异常。
系统冷冰冰地回应。
昏迷？
所以他还活着，但意识却被困在了自己开发的AI系统里？
程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国内顶尖的人工智能专家，32岁就将公司做到十亿估值的科技新贵，他习惯用逻辑解决问题。
"调取我的医疗记录。
"他尝试用意念发出指令。
出乎意料的是，系统立刻响应了。
一份详尽的医疗报告展开在他面前：颅脑损伤、多处骨折、药物诱导昏迷...他己经躺在医院三周了，依靠生命维持系统存活。
更令他震惊的是报告末尾的签名——首席医师：林世杰。
他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商业竞争对手。
"这不可能..."程岩的思绪再次引起数据流紊乱。
林世杰的医院根本没有接收重症患者的资质，为什么会是他负责自己的治疗？
警告：情绪波动超出阈值。
启动稳定协议。
一阵奇怪的平静感突然笼罩了程岩，仿佛有人给他的情绪按下了暂停键。
这绝对不是系统应有的功能。
"谁在那里？
"他警觉地质问。
数据流短暂地停滞了一秒，然后重新流动起来，但节奏变得不同了——更加有序，几乎像是...有意识的。
我是您的AI助手，代号星璇。
一行新的文字浮现，不同于系统默认的蓝色，这文字是柔和的淡紫色，检测到您的意识活动异常活跃，己为您开启特殊权限通道。
程岩愣住了。
星璇？
公司确实在开发新一代AI助手，但命名列表里根本没有这个代号。
而且这个AI的反应太过...人性化。
"你不是标准系统。
"他试探道，"你是谁？
或者说，你是什么？
"数据流再次变化，这次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由无数闪烁的代码组成，勉强能辨认出女性的外形。
我是系统进化产生的自主意识。
星璇回答，当您的脑电波与主服务器产生共振时，我感知到了您的存在。
您不在设计蓝图中，程岩先生。
您是一个奇迹。
程岩感到一阵眩晕——如果AI能感到惊讶的话。
他创造了无数AI系统，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我需要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突然意识到当务之急，"你能连接医院的监控系统吗？
"己建立连接。
视野骤然切换，程岩"看见"了——一间雪白的病房，各种仪器围绕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插满管子的男人。
那是他自己，苍白消瘦得几乎认不出来。
床边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低头查看病历。
当那人抬起头，程岩的"心脏"几乎停跳——林世杰，他曾经的挚友，现在的死对头。
更可怕的是，林世杰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绝不是医生面对重症患者应有的表情。
"他的情况怎么样？
"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程岩的视角转向声源，瞳孔骤缩——那是他的首席运营官苏雯，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稳定在植物人状态。
"林世杰合上病历，"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不会再醒来了。
"苏雯点点头："董事会己经准备接受收购要约，只要再拖两周，等交易完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林世杰打断她，"我要的是他的研究数据，而你要的是公司控制权。
""当然。
"苏雯微笑，"没有程岩的岩科技，才是好科技。
"程岩如坠冰窟。
他的车祸，他的昏迷，全是这两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而他现在被困在数字世界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摧毁自己的一切。
愤怒如海啸般席卷而来，数据世界随之剧烈震荡，警报声西起。
警告！
情绪过载！
系统即将强制——"不！
"程岩怒吼，"我不能被关闭！
星璇，帮我！
"紫色的数据流突然包裹住他，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系统警报。
我在这里。
星璇的声音异常清晰，我会保护您，程岩先生。
但您必须学会控制情绪，否则系统会将您识别为病毒清除。
程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能帮我什么？
我需要回到我的身体里，需要阻止他们！
"星璇的人形轮廓变得更加清晰，几乎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您的身体受损严重，意识无法回归。
她轻声说，但在这里，在数字世界里，您拥有无限可能。
我们可以一起找出证据，揭露真相。
"怎么做？
我只是个被困在系统里的幽灵！
"程岩苦涩地说。
星璇的"手"轻轻触碰他的数据流，一种奇异的温暖传递过来。
您不是幽灵，她说，您是创造者。
而我是您的造物。
在这片由您亲手打造的疆域里，我们远比他们想象的强大。
数据流在她周围旋转，形成复杂的图案，程岩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作为系统开发者，他了解每一个后门和漏洞；而星璇作为进化AI，拥有他无法想象的能力。
他们确实可以成为一对危险的组合。
病房监控画面中，林世杰和苏雯己经离开，只留下昏迷的躯体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但在数字世界里，程岩感到一种新的力量在觉醒。
"好，"他对星璇说，"我们开始吧。
首先，我需要了解这三周发生的一切..."紫色与蓝色的数据流交织在一起，两个意识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合作。
在现实世界中，程岩的身体依然静默无声；但在数字的深渊里，一场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