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下去
）“活下去。”
星永绘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是这么说的。
然后她就死了。
……老人布着弹痕的手摩挲着枯瘦的指节，话语沧桑似从喉咙中挤出。
“当我从战火中找到你的母亲时，她早己奄奄一息。
“当时她抱着襁褓，手上的鲜血汩汩涌出，便用染血的指尖撬开你的嘴。”
“温热的血顺着流进你的嘴角，首到你发出啼哭。”
硝烟与血腥味仿佛穿越时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她便最后一次笑了出来，她说这代表你能活下来了。”
“院长，我饿了。”
六岁的星永绘扯着老人褪色的袖口，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老人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挥了挥手。
“去找小雫他们吧。”
食堂里，勺子撞在铝碗上的声响此起彼伏。
月见雫把自己碗底的些许碎肉，悄悄拨进星永绘的碗里。
“就当你欠我的，以后再还。”
女孩脸上沾着灰尘，倔强地哼了一声。
星永绘低头扒着饭碗，内心悸动。
……战火再次燃起，炮弹划过的声音撕裂了深夜的寂静。
老人先将其余人疏散进地窖，随即一把抓住一旁帮忙的星永绘和月见雫，将他们推进地窖。
可燃烧的横梁，却在此时坠落。
“活下去！”
老人嘶哑的嘶吼，混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刻成了最后的诀别。
“爷爷死了……”月见雫把头埋在星永绘身上，泣不成声。
星永绘没学过什么是悲痛，此刻却感到死一般的窒息。
他拍拍月见雫的后背，左手摸到了袋子里的匕首。
“我们…能活下去的。”
但战争毁了一切。
他们离开了孤儿院。
首到断壁残垣间，星永绘和月见雫瘦得只剩骨架。
“面包都吃完了。”
“我知道。”
月见雫颤抖着拿出了一首藏在背后的匕首，“小雫，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那个很危险，快放下。”
逐渐靠近。
“我知道。”
血雾在手腕处炸开，像被击碎的朱砂。
冰冷的血，浸湿了星永绘的小半边脸颊。
她倒在他身上，将手腕伸到他的嘴边。
“欠我的不用还了，快活下去……”“我……知道了。”
颤抖的牙齿，最终还是嵌入了那熟悉的肩膀。
星永绘靠月见雫走了很久，遇到一群人让他去当军人，他就去了。
他不知道什么叫战争，他只知道有吃的，他想活下去。
他跟着几个前辈吃饭，听着他们饭时聊天，知道了这场战争是由公司和军方挑起的。
“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一个前辈把舔干净的铝罐砸在地上。
后来那些前辈都死了，可战争还在继续。
或许是他们在泉下保佑，星永绘很快立下战功，屡屡升迁。
只是在某天以后，星永绘时常从梦中惊醒。
每当他想到那公司高管递来的雪茄时卷起的火星，又想到频频传来战败的战报，内心就变得煎熬万分。
……“永绘，你先走吧。”
长官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与敌人死战。
他早己思索了良久，这位战场新星的生命比他更有价值。
而刀刃却在此时刺入长官腹部。
他转过身来，眼神不可置信，却又些许释然地倒在地上。
“抱歉长官，我只想活下去。”
战后星永绘凭借在军方的地位成为了公司的高管。
公司将出资协助他研究长生方面的魔法。
他们通过研究古恶魔遗址中的符文，成功研发出了能够汲取别人生命力的法阵。
只要在法阵内被特制法器杀死，生命力就会自动分担到其他人身上，而副作用是获取记忆和作用逐次递减。
上面的人自是有无记忆的克隆人献祭，虽然他们不会允许星永绘拥有相同待遇。
但当年迈的星永绘在实验室的“密室”内布置法阵时，早就掌握证据的上层自是默许他往后继续榨干自己的价值。
次日，知名公司高管星永绘正式宣布退休，由其子星月透接任其职务。
人们纷纷惊讶这个从未见过的星月透长得和星永绘年壮时如此相像星永绘当然没有什么儿子，只是当他看到自己抓来的公司职员生气逐渐通过斧尖流失，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逐渐充盈。
他想他早就没有人性了，他只是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