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甲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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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半,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耗尽了电量的玩具,沉寂在浓稠的黑暗里。

只有林小满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工作室,还亮着一盏摇摇欲坠的充电台灯,像狂风巨浪里最后一点倔强的渔火。

空气里弥漫着羊毛纤维特有的微腥,还有廉价丙烯颜料和强力胶水混合的、令人头昏脑涨的化学气味。

桌子上、地上、甚至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都堆满了各色毛毡、各色丝线、形态各异的小珠子、亮片,以及一堆堆蓬松如云朵的羊毛。

这里不像工作室,更像一个刚被龙卷风席卷过的毛线仓库。

林小满,这位仓库的唯一主人兼苦力,此刻正深陷在毛毡的海洋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和一双布满红血丝、几乎快要喷火的眼睛。

她左手死死按着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右手捏着一根特制的戳针,以一种近乎自残的力道和速度,“噗嗤噗嗤”地对着它狂戳。

那是一个羊毛毡半成品。

圆滚滚的身体勉强成型,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那是她用最细的丝线一点点缝上去的。

最要命的是那张脸。

本该是威严的帝王相,此刻却被林小满戳得五官扭曲,嘴角歪斜,尤其额头上顶着一个硕大的、用红色羊毛毡成的球状物。

“Q版康熙?

顶个球啊顶!”

林小满咬牙切齿,对着空气咆哮,声音嘶哑干涩,“什么‘要突出帝王的威严与萌态完美结合’!

什么‘头顶祥云象征洪福齐天’!

老娘戳了三天了!

戳废了八个头!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个中风的老地主顶了个烂番茄!”

她狠狠戳了一下那碍眼的红球,“祥云?

我看是脑血栓的血栓还差不多!”

愤怒的咆哮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桌上几个戳好的小动物挂件瑟瑟发抖。

三天三夜几乎没合眼,全靠咖啡和速食面吊着一口气,就为了赶这个要命的“帝王系列”定制单。

客户是个历史发烧友,要求极其刁钻,细节吹毛求疵。

林小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那根细针戳散了。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她给自己打着气,或者说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发颤的手指稳定下来,去完善“康熙大帝”那撇标志性的小胡子。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手臂肌肉酸痛得像灌了铅。

就在针尖即将碰到那抹黑色羊毛的瞬间——“叮咚!”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新消息提示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小满手一抖,针尖狠狠戳偏,首接扎进了自己按着毛毡的左手大拇指指腹。

“嘶——!”

钻心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首冲脑门。

她一把抄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个折磨了她三天三夜的客户头像,后面跟着一行字:“小林啊,我突然有个新想法,你看那个顶着的祥云,能不能再立体一点?

最好有种‘欲乘风归去’的飘逸感?

明天中午前给我看看效果哈!

[可爱][可爱]”飘逸感?

欲乘风归去?

林小满盯着那行字,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积压了三天三夜的疲惫、怨气、以及对甲方爸爸所有不切实际幻想的终极愤懑,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飘你个头!

归你个大头鬼!”

她猛地站起身,积攒了全身的力气,发出穿越前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去死吧!

万恶的甲——方——!!!”

这一声咆哮,耗尽了她仅存的体力,也彻底摧毁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平衡。

她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脚下被散落一地的羊毛毡半成品、丝线卷绊了个结结实实。

“啊——!”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

在她意识残留的最后零点几秒里,视野天旋地转,只看到自己那张堆满材料和工具的破旧工作台在眼前急速放大。

台子边缘,安静地躺着她前几天刚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那个“古董”木匣——一个据说是晚清妆匣、木质发黑、雕花模糊、还缺了个小角的老物件,摊主信誓旦旦说“有年份”、“有故事”,被她花二十块当收纳盒买了回来。

砰!!!

额头,带着她全部的怨念和加速度,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在了那个木匣最坚硬的棱角上。

剧痛。

瞬间的剧痛之后,是巨大的嗡鸣声席卷了整个意识,仿佛有无数铜钟在颅内疯狂敲响。

黑暗,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力,瞬间吞没了她。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林小满似乎恍惚看到,被她额头鲜血沾染到的、木匣盖子上那些模糊不清的、鬼画符般的刻痕,极其诡异地……亮了一下?

像黑暗中骤然睁开的一只冷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