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降星子灵犀学院的梧桐叶簌簌飘落时,沈清辞总觉得今日的暮色有些异样。
她指尖捏着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糕,站在藏经阁的飞檐下,
望着天际那道撕裂云层的鎏金裂缝发怔。作为全院公认的校花,
她见过御剑飞行时划破长空的剑痕,也见过丹炉炸裂时腾起的七彩烟霞,
却从未见过这般带着灼热气息的光痕 —— 像是有团活火正从九天之外坠落。“沈师姐!
” 身后传来小师弟慌张的呼喊,“后山禁地的护山大阵被击穿了!”沈清辞转身时,
素白的裙裾被晚风掀起一角。她将桂花糕塞进袖袋,
玉簪绾起的青丝随着身形晃动:“去看看。”禁地方圆三里的灵植都已枯萎,
焦黑的土地上还残留着陨石灼烧的纹路。沈清辞踩着碎成齑粉的护阵符文走近时,
听见微弱的啼哭从陨石坑深处传来。那声音不像寻常婴儿,倒像是琉璃珠在玉石盘上滚动,
每一声都震得她灵台发麻。坑底蜷缩着个裹着星尘的婴孩。他周身萦绕的金光正在消退,
露出藕节般的小臂和缀着朱砂痣的眉心。最奇的是那双眼睛,睁开时竟盛着整片星空,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你是谁家的孩子?” 沈清辞蹲下身,指尖悬在他头顶三寸处。
指尖触及金光的刹那,婴孩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咯咯笑起来。她腕间的同心锁玉镯突然发烫,
竟在肌肤上烙出半道星辰印记。这年沈清辞十七岁,修为已达筑基后期,
却在捡到这个天降婴孩的第三日,被院长叫到了院长室。“这孩子身怀星辰之力,
” 老院长捻着花白的胡须,看着竹篮里正啃着沈清辞玉簪的婴孩,
“护山大阵是上古星辰阵的残篇,只有同源之力能破。” 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沈清辞腕间那半道印记上,“你与他有宿缘。”婴孩突然吐出玉簪,
朝着沈清辞伸出小手。他掌心腾起细碎的星光,在空气中拼出个歪歪扭扭的 “辰” 字。
“就叫你辰星吧。” 沈清辞将他抱进怀里时,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银河气息。
辰星的到来在灵犀学院掀起了轩然***。有人说他是陨落在凡间的星君,
也有人说他是域外邪魔的化身。沈清辞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走过练武场时,
总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 有好奇,有艳羡,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清辞,
你不该留下他。” 大师兄顾衍之挡在她面前,玄色剑袍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流动,
“你的修行之路本就顺风顺水,何必被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绊住脚步?
”沈清辞侧身避开他的剑锋:“大师兄觉得,见死不救才是正道?
” 她怀里的辰星突然打了个哈欠,喷出的星沫溅在顾衍之的剑穗上,
那枚养了十年的辟邪玉竟瞬间裂开细纹。顾衍之脸色骤变。辰星长得极快,
三个月便有了三岁孩童的模样。他不喜欢穿学院统一的灰布衫,
总缠着沈清辞要缀满珍珠的锦衣;也不爱吃灵米,偏偏对沈清辞做的桂花糕情有独钟。
最让沈清辞头疼的是,
他总能在她修炼时找到各种理由打断 —— 要么说院子里的灵草开了,
要么说后山的狐狸生了崽。“辰星,” 沈清辞将他从自己的丹炉上抱下来,
看着被他捏碎的清心丹,“再捣乱就罚你抄一百遍清心咒。”小家伙眨巴着星子般的眼睛,
突然伸手按住她的眉心。沈清辞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丹田,
原本卡在瓶颈的修为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不气,
辰星给你星星吃。”这年深秋,沈清辞冲击金丹期时走火入魔。经脉寸断的剧痛中,
她看见识海里的本命剑正在崩裂。就在意识将要消散的刹那,
一道金光撞破识海结界 —— 辰星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小小的身躯挡在她身前,
将自己周身的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渡给她。“不准欺负姐姐。
” 他奶声奶气地呵斥着那些暴走的灵力,眉心的朱砂痣亮得惊人。沈清辞醒来时,
发现自己已成功结丹。辰星趴在她床边睡着了,原本乌黑的头发竟掺了几缕银丝,
小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她伸手抚过他眉心的痣,指尖突然被他抓住。“姐姐,
”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辰星以后保护你。”2 星辰之变时光荏苒,五年倏忽而过。
辰星已长成半大少年,眉眼间渐渐显露出惊人的俊朗。他依旧不爱循规蹈矩,
总爱穿着沈清辞给他缝制的月白锦袍,腰间挂着她亲手雕刻的木剑。
每当沈清辞在练武场练剑时,他便坐在场边的梧桐树上,晃悠着双腿给她剥莲子。“辰星,
下来。” 沈清辞收剑回鞘,看着树上那双含笑的眼睛,“院长说你的星辰诀已有小成,
该去参加宗门大比了。”少年翻身跃下,稳稳落在她面前,发梢还沾着梧桐花:“没意思,
不如看姐姐练剑。” 他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落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
沈清辞猛地后退半步,耳尖瞬间泛红。这些年她早已习惯辰星的亲近,
却在他渐渐长成的今日,开始在意起这些细微的触碰。就像此刻,他领口微敞露出的锁骨,
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都让她想起当年那个裹着星尘的婴孩,又清晰地意识到,
他已不再是需要她呵护的孩子。宗门大比那日,沈清辞作为裁判坐在高台上。
当辰星踏着星辰步上场时,全场哗然。他甚至没有动用武器,只是指尖轻点,
便将对手的飞剑困在了星辰力凝成的光网里。“那是…… 星辰变?
” 观礼席上传来长老们的惊叹,“失传三千年的上古神通!”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玉牌。
她看见辰星在胜利后朝她看来,眼底的星光比场上所有法宝的光芒都要璀璨。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 西侧看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气,数道黑影直扑辰星而去。“是魔修!
” 有人惊呼。沈清辞御剑飞去时,看见为首的黑衣人已抓住辰星的后领。
她挥出本命剑斩断黑气的刹那,听见辰星一声痛呼。那黑衣人竟捏碎了他腰间的木剑,
尖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姐姐!” 辰星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周身的星辰之力凝成实质,将所有黑衣人震飞出去。他转身扑进沈清辞怀里,
肩膀还在微微颤抖,“我的剑……”沈清辞抱着他落地,看见他手背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她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陨石坑,想起他渡给自己的星辰之力,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没事,” 她轻声安抚,指尖抚过他的伤疤,
“我再给你雕一把。”那夜,沈清辞在灯下雕刻木剑时,辰星就坐在她身边。
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说:“姐姐,我好像想起一些事。”“嗯?
” 她削去木剑多余的边角。“我来自很远的地方,” 他声音低沉,“那里的人说,
我是用来修补天幕的祭品。”沈清辞的刻刀顿了顿。
她转头看见辰星眼底的星光黯淡了许多:“他们要抓我回去。”“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
” 她将刻好的木剑递给她,剑柄上刻着小小的 “辞” 字,“这把剑能引动我的灵力,
以后带在身边。”辰星接过剑,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沈清辞僵在他怀里,
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合着星辰的气息。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姐姐,我不想离开你。”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
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沈清辞抬手回抱住他,指尖触到他后心温热的皮肤。她知道,
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早已不是需要她庇护的婴孩,而是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依靠。“不走。
” 她轻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誓言。3 宿命重逢三日后,天幕再次裂开。这一次,
不再是小小的缝隙,而是横贯天际的巨大裂口。无数黑衣人从裂缝中涌出,
为首的老者身着星纹黑袍,手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法杖。“星辰之子,随我回去。
” 老者的声音响彻云霄,“否则,这凡界将化为焦土。”辰星站在护山大阵前,
握紧了沈清辞给的木剑。沈清辞站在他身侧,本命剑在手中嗡鸣作响。全院弟子都已集结,
无数法宝的光芒汇聚成璀璨的光河。“姐姐,” 辰星转头看她,
眼底的星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等我回来。”他纵身跃向天际,
周身的星辰之力化作巨大的光盾,将所有黑衣人挡在半空。
沈清辞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天幕下闪耀,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陨石坑,
想起他抓住自己手指的瞬间。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守护而来。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辰星终于修补好天幕,从云端坠落时,沈清辞飞身接住了他。他浑身是伤,
眉心的朱砂痣几乎要熄灭,却依旧抓着那柄木剑。“姐姐,” 他虚弱地笑了笑,“我赢了。
”沈清辞抱着他落在满地星辰碎片中,泪水终于滑落:“嗯,你赢了。
”她低头吻上他眉心的朱砂痣,腕间的同心锁玉镯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半道星辰印记终于完整,与辰星眉心的痣遥相呼应。“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 她轻声说。辰星在她怀里渐渐睡去,周身的星光却越来越亮,最终化作漫天星辰,
融入她的血脉。沈清辞知道,他没有离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了她身边。多年后,
沈清辞成为灵犀学院的院长。每当有新生问起藏经阁飞檐下的那棵梧桐树,
她总会笑着说:“那是我爱人化作的星辰,永远守护着这里。”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
像是少年温柔的低语。4 星灵归来沈清辞接任院长的第三年,
灵犀学院迎来了百年一遇的星陨之夜。她站在当年捡到辰星的陨石坑边,
指尖摩挲着腕间早已与肌肤相融的同心锁 —— 那半道星辰印记如今已化作完整的星图,
每当星辰力涌动时,便能看见北斗七星在玉镯上流转。“院长,
新收的弟子们都在等着您讲星辰诀呢。” 随行的长老递来一盏琉璃灯,
灯光映着她鬓边新添的银丝,“今年的新生里,有个孩子也能引动星辰力。”沈清辞转身时,
看见远处练武场上站着个穿灰布衫的少年。他正被几个师兄围着切磋,却身形灵动如蝶,
指尖偶尔迸出细碎的金光。当她走近时,少年突然转身,
眉心那点朱砂痣在月光下亮了亮 —— 竟与辰星当年一模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 沈清辞停在他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少年挠了挠头,露出腼腆的笑:“弟子星辞,
是山下猎户家的孩子。” 他指了指自己眉心的痣,“娘说我出生时,
天上掉下来块会发光的石头。”沈清辞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她看着少年腰间挂着的木剑 —— 那剑鞘上的纹路,竟与当年她给辰星雕刻的如出一辙。
星辞的出现,让沉寂多年的灵犀学院重新热闹起来。他像极了年少时的辰星,
不爱读经书却对星辰阵图过目不忘,总爱坐在藏经阁的梧桐树上,
晃悠着腿看沈清辞批改卷宗。“院长,” 他捧着刚摘的桂花跑进来,花瓣沾了满袖,
“您尝尝?后山的桂花开了。”沈清辞看着他递来的桂花,
突然想起那个塞在袖袋里的桂花糕。她接过花枝时,指尖触到少年温热的皮肤,
腕间的同心锁突然发烫。星辞 “呀” 了一声,指着她手腕:“院长,您的镯子在发光!
”那夜,沈清辞在梦中回到了陨石坑。辰星穿着月白锦袍站在金光里,朝她伸出手:“姐姐,
我找到回来的路了。” 她扑过去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 —— 少年的身影正在化作星尘,
“我借了星灵的躯壳,能陪你再走一段。”醒来时,枕边放着朵风干的桂花。
沈清辞摸了摸眼角的泪痕,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 星辞正在给梧桐树浇水,
哼着的调子,正是当年她教辰星唱的安眠曲。宗门大比前夕,星辞突然发起高烧。
沈清辞守在他床边时,看见他眉心的朱砂痣不断渗出金光,识海里传来辰星的声音:“姐姐,
魔修没被彻底消灭,他们藏在星辰裂隙里。”她猛地睁眼,
看见星辞的手腕上浮现出半道星辰印记 —— 与她腕间的同心锁恰好能拼完整。
“他们想趁星陨之夜冲破天幕。” 辰星的声音带着痛苦,“我现在的身体还撑不住星辰变。
”沈清辞握住他发烫的手,将自己的金丹灵力渡过去:“别怕,这次换我护着你。
” 她看着少年痛苦的睡颜,突然明白辰星当年的选择 —— 原来真正的守护,
从来不是独自承担,而是愿意为对方剖开胸膛,把最珍贵的灵力与信任,都捧到对方面前。
5 双生守护星陨之夜终究还是来了。当魔修从星辰裂隙中涌出时,沈清辞站在护山大阵前,
周身的星辰力化作万丈光墙。星辞握着她新雕的木剑站在她身侧,
眉心的朱砂痣亮如白昼:“院长,我们一起。”“不是院长,” 沈清辞转头对他笑,
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星光,“是姐姐。”星辞愣了愣,随即露出灿烂的笑。他指尖结印的瞬间,
沈清辞同时催动了同心锁 —— 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成完整的星辰阵,
将所有魔修困在光网里。那些被星辰力击中的魔修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缕缕黑烟。
“这是…… 双生星辰变!” 观战的长老们惊呼,“古籍上说,
需得命定之人合力才能催动!”战斗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星辞靠在梧桐树下喘气,
手腕上的星辰印记渐渐隐去。沈清辞递给他水囊时,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
眼神清亮如星:“姐姐,我好像想起很多事。
”他指着树洞里的桂花糕碎屑:“这里藏过我们的点心。” 又指着树干上的刻痕,
“你说等我长大,就教我御剑。”沈清辞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她蹲下身,
轻轻抱住少年单薄的肩膀 —— 就像当年抱住那个裹着星尘的婴孩。“欢迎回来,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