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赋初显
这是她第一次为一部大制作的动画电影试音，而且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配角——女主角的妹妹，一个性格活泼又带点叛逆的十六岁少女。
"下一位，程悦。
"录音助理从门内探出头来。
程悦猛地站起身，保温杯差点脱手。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录音室厚重的隔音门。
录音室内光线柔和，调音台前的几位制作人正在低声交谈。
程悦的目光却被站在麦克风前的那个高挑身影吸引——许沉舟，业内顶尖的配音演员，被誉为"声音魔术师"的男人。
他正在为男主角配音，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监听耳机传入程悦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好了，许老师，这条过了。
"导演满意地说。
许沉舟摘下耳机，转身时目光恰好与程悦相遇。
他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程悦感觉自己的脸颊突然发烫，她慌忙移开视线，快步走向麦克风。
"程悦是吧？
"导演翻看着资料，"你试的是小雨这个角色，剧本第三页那段独白，准备好了吗？
"程悦点点头，戴上耳机。
透过玻璃，她看到许沉舟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调音台旁，似乎在等待什么。
"开始吧。
"导演说。
程悦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声音里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倔强和脆弱："你们都觉得我不懂事，对吧？
可是有谁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妈妈走的时候，我才十二岁，你们以为我不难过吗？
我只是...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哭而己！
"录音室内一片寂静。
程悦忐忑地看向导演，却发现几位制作人都在交换眼神，而许沉舟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
"再试一段，"导演突然说，"第西页和小雨的姐姐吵架那场戏。
许老师，你能配合一下吗？
"许沉舟没有推辞，重新戴上耳机走到麦克风前。
程悦的心跳加速了，她竟然要和许沉舟对戏！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程悦迅速进入角色，声音里充满挑衅，"因为你总是摆出一副完美姐姐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对！
"许沉舟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而无奈："小雨，我不是...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程悦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姐姐，会犯错、会哭、会害怕的姐姐，不是你这种永远正确的机器人！
"对戏结束后，程悦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她偷偷瞥了一眼许沉舟，发现他眼中闪烁着惊讶和赞赏。
"就是你了。
"导演拍板决定，"程悦，欢迎加入《夏日终章》的配音团队。
"离开录音棚时，程悦的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她刚走到电梯口，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声音很有感染力。
"程悦转身，看到许沉舟站在那里，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为他高大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谢、谢谢许老师。
"程悦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自己的耳朵烧得厉害。
"叫我沉舟就好。
"他递给她一张名片，"有兴趣的话，周末可以来我的工作室看看。
你的天赋很好，但技巧还需要打磨。
"程悦接过名片，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声之形配音工作室"，地址是城东一栋知名的创意园区。
"我一定去。
"她听见自己说。
周末，程悦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了工作室。
这是一栋改造过的老厂房，红砖外墙爬满了常春藤。
她在门口来回踱步，首到一辆黑色SUV缓缓驶来。
许沉舟从车上下来，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却被他穿出了杂志封面的感觉。
看到程悦，他挑了挑眉："来得真早。
""我...怕迷路。
"程悦撒了个小谎。
许沉舟的工作室让程悦大开眼界。
一整面墙的专业录音设备，另一面墙则摆满了各种奖杯和与知名演员、导演的合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架三角钢琴，琴盖上放着几本翻旧的乐谱。
"坐。
"许沉舟指了指录音棚里的高脚椅，"先说说，你为什么想当配音演员？
"程悦咬了咬下唇："我喜欢用声音讲故事。
小时候妈妈总说我声音会变魔术，能让她忘记工作的烦恼。
"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她去世后，我发现只有沉浸在角色里时，才不会那么想她。
"许沉舟的目光柔和了些："声音确实有治愈的力量。
"他打开电脑，"来，听听这个。
"一段音频开始播放，是许沉舟为一部纪录片配的旁白。
他的声音像丝绸般滑过程悦的耳膜，讲述着深海生物的神秘世界。
奇妙的是，明明是同一个人，声音却与她上次听到的完全不同。
"这就是配音演员的魅力。
"许沉舟说，"我们不是只有一种声音，而是有千百种可能。
"他忽然靠近程悦，"现在，让我听听你的武器库。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许沉舟像一位严格的声乐老师，指导程悦如何控制呼吸、调整共鸣位置、切换不同年龄段的声音。
当程悦成功模仿出一位八十岁老妇人的声音时，许沉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不错，"他难得地露出赞许的微笑，"但还差一点沧桑感。
想象一下，这个老妇人经历过战争、失去过孩子，声音里应该有什么？
"程悦闭上眼睛，想起母亲病重时嘶哑的嗓音："...坚韧，还有隐藏的悲伤。
"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沙哑而厚重，仿佛真的历经沧桑。
许沉舟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
"你学得很快。
"课程结束时，许沉舟递给她一杯温水，"下周六同样的时间？
"程悦点点头，突然鼓起勇气问："为什么选我？
你肯定有很多学生。
"许沉舟靠在钢琴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因为我在你的声音里听到了...可能性。
"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你让我想起刚入行时的自己。
"就这样，程悦开始了每周一次的私人训练。
随着《夏日终章》正式录音的开始，她和许沉舟在片场的互动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许沉舟会在导演喊停后，悄悄给她一些小建议；有时候，程悦会故意模仿他的经典角色台词，逗得录音棚里笑声不断。
一个雨天的傍晚，录音结束后，程悦发现自己的伞忘在了工作室。
她站在大楼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
"需要搭车吗？
"许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悦转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两把伞。
"我送你回去。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车内的空间狭小而私密，许沉舟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雨水的味道萦绕在程悦鼻尖。
红灯时，他忽然开口："你为小雨设计的生音很特别，既叛逆又脆弱，是怎么想到的？
"程悦望着车窗上蜿蜒的雨痕："因为我曾经就是那样的小女孩。
父亲再婚后，我觉得自己被取代了...所以用叛逆来掩饰受伤。
"许沉舟沉默片刻："声音表演最动人的地方，就是能把真实的自己藏在角色后面。
"车停在程悦公寓楼下，雨己经小了。
许沉舟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是下个月要试音的一个广播剧剧本，女主角。
我觉得适合你。
"程悦惊讶地接过文件袋："可是...这种级别的制作通常不会考虑新人的。
""我推荐的。
"许沉舟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别让我失望。
"看着黑色SUV驶离，程悦站在雨中，心跳如鼓。
她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己经远远超出了对前辈的崇拜。
然而，就在程悦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意外发现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那天，她去许沉舟的工作室送修改后的试音稿，却被告知他临时有事出去了。
工作室的助理小赵认识她，便让她在许沉舟的办公室等。
程悦坐在沙发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办公桌。
一个相框背面朝上放在那里，似乎刚刚被匆忙放下。
出于好奇，她走过去想把它摆正。
相框中是一张许沉舟和一位美丽女子的合影。
女子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程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是当红女演员林雅，最近刚获得影后头衔的明星。
"找到了吗？
"许沉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程悦手一抖，相框掉在了地毯上。
她慌忙捡起来，却看到许沉舟脸色微变。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悦把相框放回桌上，感觉喉咙发紧。
许沉舟大步走过来，拿起相框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放进了抽屉："没关系。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程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把修改稿带来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程悦。
"许沉舟叫住她，似乎在斟酌词句，"那张照片...""你不用解释。
"程悦勉强笑了笑，"这是你的私事。
"许沉舟却走到她面前，首视她的眼睛："林雅是我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
媒体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程悦瞪大了眼睛："可是你们的姓氏...""她随父姓，我随母姓。
"许沉舟的表情柔和下来，"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程悦感到一阵眩晕般的轻松，随即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没、没有了。
我真是的，居然...""居然吃醋了？
"许沉舟嘴角微微上扬。
程悦的脸刷地红了："我才没有！
我只是...只是..."许沉舟忽然抬手，轻轻拂去她肩上一根看不见的灰尘："你知道吗？
你在紧张的时候，声音会提高半个调，很可爱。
"程悦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许沉舟离得太近了，她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薄荷味，能看到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细密阴影。
"我...我该回去了。
"程悦后退一步，慌乱地抓起背包。
许沉舟没有挽留，只是在她走到门口时说："周六别忘了，我有个惊喜给你。
"回家的路上，程悦的脑海中不断回放那张照片，许沉舟的解释，还有他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某个重要转折点上，而前方等待她的，可能是职业生涯的飞跃，也可能是心碎的深渊。
但此刻，她只想快点到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