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11点,暴雨倾盆。刚坐上网约车,后视镜里司机不怀好意的目光就黏在我身上。
“小姑娘,大半夜穿的这么少?是不是干爬男人床的那种工作?”我没接话,
他却越说越露骨。我直接呵斥:“停车!我不坐了!”他却直接把车门上锁,
掏出匕首指着我的黑色行李包。“下车可以。东西得留下。”接着又猥琐地笑了笑,
用刀尖挑了挑我的裙摆。“不然,人就得归我。”我死死抱着怀里的包,声音颤抖。
“你别乱来,不然我就报警了!”他却冷笑一声:“报警?!警察来了也得给我上供!
今天你别想跑!”撕扯间,包被他划开一道口子。他看着满包的金元宝眼冒绿光。
一脚把我踹下了车。我拖着摔伤的膝盖追了好久,汽车尾灯还是消失在夜色中。我无奈叹气。
明天就是中元节。那包金元宝,根本就不是给人用的!1我摔坐在泥泞中喘着粗气。
指尖在湿滑的手机屏幕上抖得厉害,好不容易从订单记录里扒出那个司机的号码。
几乎是立刻就按了下去。“秦师傅,我那包东西你消受不起,还请你马上还给我。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小丫头,你别在这唬我。这世上还有我秦大兴消受不起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混着雨腥气的空气,耐着性子解释。“秦师傅,我不是跟你抬杠,
那东西真不是给人用的,我有别的用处……”这包东西是我特意孝敬给那些阴差的。
对方猛地拍了下方向盘,怒吼瞬间炸响在听筒里。“小浪蹄子!骂谁不是人呢!
”我有些无奈:“我是说那东西的用处特殊,人用了会出事,真的会出事!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一年就只这一回,如果我不能把东西准时送到,必定会引来霍乱。
雨点越来越密。我咬咬牙,放低了姿态。“秦大哥,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
你把东西还给我。我给你钱,怎么样?”对面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他突然笑了,
透着股不怀好意:“行啊,你说个数。”秦大兴开得飞快,停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溅我一身水。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三角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小姑娘,准备了多少钱?
”我咽了咽口水:“只要你把我的包还给我,我这5000现金都给你。
”他“噌”地一下从车上跳下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打发要饭的呢!
你这一包金元宝,少说也有几十万,你五千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
”我强压着慌意问:“那你想要多少?”秦大兴松开手,拍了拍我的脸,
笑得一脸油腻:“不多,十万,但是少一分都不行。”周遭的雨越下越大,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闷雷。我抬手看了看表,马上就12点了。今天东西如果送不到,
必定会影响明天的大事。不能再等了。我咬着牙点头:“行,十万就十万。
但你得先把我送到目的地,到了地方,我就给你钱。”他搓着手笑起来,眼神黏糊糊的。
“只要你给钱,别说送到目的地,就是给你送到床上都行。”我看着他一脸的猥琐,
胃里止不住一阵翻涌。但为了不误事,我还是硬着头皮上车了。刚上车,
浑身的血瞬间冻住了。后座上还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满脸横肉,一个瘦得像根猴精。
此刻都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猛地抓住车门把手,指尖冰凉:“秦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大兴撇撇嘴:“小姑娘紧张什么。这都是我们车队的工友。”满脸横肉的男人突然开口。
“跟她废什么话!拿钱来!”我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现在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金,怎么也得等到去了银行,我给你们取吧。
”男人直接掏出匕首,横在我的脖颈上。“别特么蒙我!你想到银行的时候人多,
就趁机报警是不是?”我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真没有现金。
”精瘦男踹了一脚座椅靠背,闷闷开口。“那就手机转账!”脖颈上的匕首又贴近了几分。
一阵冰凉的刺痛让我凉气倒吸。2我咬着后槽牙拿出手机。刚准备扫下二维码的时候,
猛地把手机收了回来。“大哥,咱们可说好了,我钱一转过去,立马把包还我。
”秦大兴喉结滚了滚,三角眼在我脸上剜了个来回,忽然咧开嘴。“放心!
妹子你去方圆百里问问,我秦大兴的名字,就是信誉的招牌!”趁着他说话的空挡,
我直接发起了转账。秦大兴双眼冒绿光,只顾着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几次。
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备注上的那行字。他反复数了好几遍,确定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妹子是个爽快人!哥哥我现在就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一脚油门下去,
却离我的目的地越来越远。我死死拽着扶手发问:“秦大哥,是不是开反了?
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车厢里除了三人浓重的呼吸声,却没有半分回应。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猛地扎进一片荒草地,泥水溅在车窗上糊成一片。
秦大兴拽着我的后领把我甩在地上。我啃了满嘴泥,刚要爬起来,就被他踩住后背。
他啐了口唾沫:“滚出这座城市!”我浑身沾满了泥水,爬在地上缓了半晌才艰难开口。
“我的东西呢?”横肉男和精瘦男也下了车,仰着头笑得猖獗。
精瘦男抬脚就往我手边的泥水里碾。“还想要东西?进了秦老大的口袋,
那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掂量掂量!”秦大兴抱着装满金元宝的包,满脸贪婪之色。
他舒展的双眉之间,已经隐隐缠绕着丝丝黑烟。我咬着牙开口。
“你们不讲信誉……明明说好了……”我刚撑起半张脸,横肉男的皮鞋就踹在我心口,
疼得我蜷成一团,眼泪混着泥水往下淌。“信誉?还有脸跟我们谈信誉?
”“你懂不懂道上的规矩?这条线一直都是秦老大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敢跟我们老大抢生意?!”我猛地抬头。他们认识我?还知道我每天晚上跑这条线?
来不及反应,秦大兴蹲下来,一把薅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仰起头。“小浪蹄子!
我早就盯上你了!”“每天半夜往墓园这条线跑,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抢我的买卖?
要不是我让人给你车胎放了气,今天还逮不着你这小***!”我浑身一僵,
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怪不得我今天准备好东西要开车的时候,四个轮胎都干瘪地不像样。
就连发动机的声音也不正常。无奈之下我只好打了网约车。但下单后却迟迟没人接单,
硬生生等了一个小时,才坐上车。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
而是秦大兴精心为我设计好的全套。他把我当成跟他抢生意的了。我挣扎着解释。
“误会了……我只是……受人之托……”秦大兴已经把我的脸按进泥水里,
腥臭的泥浆呛进鼻孔。“托个屁!”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扬了扬。“你说是误会,
那这是什么?”3我瞳孔骤然缩紧。指尖慌忙在口袋里胡乱摸索。
我的通行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走了!“还给我!”他晃了晃手里的卡片。
“墓园专线通行证。这不是抢我生意还是什么!”我嘶吼着扑上去,
指尖堪堪要触到那纸张的边缘,秦大兴却猛地扬高手臂,
另一只脚毫不留情地碾在我的手背上。骨头被碾压的钝痛顺着神经炸开,我疼得浑身痉挛,
额头上瞬间滚下冷汗,混着雨水砸在泥地里。他却满脸涨红,额头青筋暴起,满脸都是不忿。
“老子在这条线上摸爬滚打两年,风里来雨里去,连负责人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你个毛丫头凭什么拿着这东西?”精瘦男走上前,用脚尖挑起我的下巴。“她这细皮嫩肉的,
想要张通行证还不简单?”他忽然嗤笑一声,语气里的龌龊几乎要溢出来。
“是不是陪哪个管事的睡了几晚?”我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赶紧把这个东西还给我!你们拿了只会惹上不该惹的东西!”这话是真的。
那卡片在凡人眼里不过是张印着墓园路线的塑料牌。
却是我身为引渡人来往阴阳两界的身份凭证。凡人揣着它,就像黑夜里举着明灯,
那些徘徊不去的怨魂厉鬼,不扑上来撕咬才怪。更要紧的是,没了这通牒,
子时三刻的鬼门关我进不去。那些熬够了阳寿、本该今晚投胎的亡魂,
就得在轮回道上多受八十一年的炙烤。八十一年啊,骨头都能烧成灰,到时候怨气积攒够了,
还不得借着过路的活人撒野?秦大兴他们这些跑夜路的司机,能夜夜平安收车,
哪回不是我在暗中替他们挡了灾?可秦大兴只当我在放屁,仰头笑得前仰后合。
“装神弄鬼的小***!从今天起,这东西归我了!”说着就把证书塞进了贴身的口袋,
还得意地拍了拍。横肉男在一旁附和。“就是!女人想走捷径还不容易?脱了衣服张开腿,
什么得不到?”秦大兴啐了口唾沫。“下辈子我要是托生成娘们儿,高低也得混张这玩意儿!
”“说不定比她的金元宝还多呢!”他们羞辱完我还不肯罢休。三人轮流抬脚,
皮鞋碾过我的胳膊、我的小腹,每一下都带着要把我碾碎的狠劲。“让你抢老子生意!
”“让你装清高!”我蜷缩在泥水里,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
却死死盯着秦大兴那张狰狞的脸。他眉心的黑气越来越浓,像活过来的蛇,
正一点点钻进他的皮肉里。估计亡灵已经闻着味来了。他还在笑,笑得满脸横肉都在抖,
却没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青。直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远去,我才敢松开紧咬的牙,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挣扎着抬起头,望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雨幕里的方向,
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绝望。完了。今晚,不知要有多少亡魂要在轮回道里哀嚎,
又不知要有多少活人,要替这三个蠢货承受亡灵的怒火。4我拖着像散了架的身子,
一步一挪地往墓园挪。每走一步,膝盖的伤口就像被撒了把盐,疼得钻心。远远望去,
墓园上空已经裹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烟。那是亡魂们攒了整夜的怨气,沉沉压在碑石上,
连暴雨都穿不透。明天中元节,是这些亡灵苦苦等了一年投胎轮回的日子。
那些金元宝是给阴差的过路费,少了这笔打点,它们今晚就得在阴阳交界处多受些磋磨。
更要命的是那引渡文牒。没有它,明天轮回通道开启时,这些苦等了整整一年的魂魄,
根本迈不过那道坎。我咬着牙掏出外婆传下的黄符。三张符咒在空中抖出细碎的金光。
指尖掐着诀,一百零八遍平息咒念得唇齿发麻。直到喉咙泛起血腥味,
那片黑烟才总算不再翻滚。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起身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顾不上回家换衣服,直接一路走到了网约车公司。门卫大爷正倚着门打哈欠,
看见我这副狼狈样,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大清早的,租车还是找人?”我朝大爷递了包烟,
满脸堆笑。“大爷,我找秦大兴,秦师傅。昨晚坐了他的车,落了东西。
”大爷捏着烟在指间转了转,眯着眼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秦大兴?没这号人。
我们公司司机我都熟,没听过这名字。”怎么会没有?明明我昨晚刚和这个恶霸打过交道。
身上的伤还没结痂呢。我几乎半个身子都探进了保安室:“大爷您再想想,
我昨晚刚做过他的车。”大爷还是摆摆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别看我年纪大,
记性一点也不差!”我突然想起订单记录,慌忙摸出手机。想要把昨晚的订单给他看。
但是点开订单页面的瞬间,原本清晰的记录突然变成一片刺眼的白。像被浓雾蒙住似的,
什么都看不清。手机跟着剧烈震动起来,屏幕忽明忽暗,最后“咔”地一声黑了屏。
此刻大爷已经开始悠闲地点起了我刚给他的那包烟。我不甘心地追问:“您再想想,秦大兴,
三角眼,说话有点大舌头……他跑墓园那条线!”大爷手里的香烟轰然落地。
脸也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句。“墓园那条线,
早就停了啊……”“一直开墓园那条线的司机,两年前就没了,连人带车撞在石碑上,
烧得只剩个架子。听说……连尸首都没找全。”5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我猛地打了个冷颤,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秦大兴也是个亡魂?不可能的。
他踹在我身上的力度,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虽然他周身萦绕着黑气,
可我家三代引渡人传下的本事。活人身上的阳气与亡魂的阴寒,绝不可能认错。
一定是那大爷记错了。我浑浑噩噩往回走,才发现自己已经24小时没吃饭了。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馄饨店坐下来。等老板上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
“妈的!那个臭娘们儿竟敢骗我!拿一堆冥币来糊弄老子!别让老子再碰见她!
”我转身就冲到了秦大兴桌前,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把我烧起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见我突然出现,先是愣住,随即脸上就涨红一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啊臭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