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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碎片,光芒落在香槟塔上。碎金和莹白的光缠在一起。

苏晚穿的高定礼服是量身做的,被照得更亮了。她站在那儿,像个放在绒布上的瓷偶,

被精心摆着。她指尖虚虚托着杯脚,杯里的金黄液体一点没少。唇角的弧度,

是苏老太太用戒尺量了十几年才定下来的标准。多一分就显得谄媚,少一分就显得傲慢。

周围都是衣香鬓影,带着恭维话。“苏小姐和秦先生真是天造地设。”“苏家好福气,

晚晚这么出众又懂事。”“就等着喝二位的喜酒了。”秦风挽着她的手臂,力道刚好。

看着亲密,又不会真把她的礼服弄皱。他微微低头,薄唇快碰到她耳廓的碎发。

呼出的气没带来温存,倒像冰刃刮过耳膜,让她有点发颤。“晚晚,你今天表现很好。

”他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评估调调,像在看一件没灵魂的拍卖品,“像个人形AI,精准,

高效。”苏晚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人看见阴影里突然裂开的冰缝。

她指甲早就掐进掌心,月牙状的印子很深,差点要掐破那层养得好好的皮肉,渗出血来。

但她端杯子的手稳得吓人,连一丝丝抖都没有。她想起更小的时候,走路脚步声重了点,

祖母手里的紫檀木戒尺就会准准敲在她脚踝上。笑的时候不小心露出牙齿,

就会被关禁闭、吃冷食,让她记住什么是端庄。说话快了半拍,呼吸急了点,

都会被一一纠正。她像块璞玉。苏家拿着最细的刻刀,

把所有属于“苏晚”的棱角和情绪都去掉,磨成最适合嵌进“秦家未婚妻”这个位置的零件。

三年里,她为苏家拿下几块别人不敢碰的硬骨头,跨国并购案加起来有百亿,利润高得吓人。

但所有功劳都被悄悄抹去名字,归进集团的大数据里,

成了巩固苏家秦家关系、抬高她联姻价值的无声基石。她是苏家最好用的工具,从没出过错。

司仪清了清嗓子,脸上堆着职业性的激动,把麦克风凑到嘴边。

马上就要宣布两家正式订婚、强强联合——“砰!

”宴会厅那扇沉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巨响打断了所有浮华的音乐和谈笑。

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踉跄着冲进这金碧辉煌的地方。她穿的棉布裙都洗白了,

和满场的华服一点不搭,像突然泼进来一幅旧水墨画。女孩抬起脸,满脸是泪,

眼神慌得像受惊的小鹿,直勾勾看着主位上突然僵住的苏老太太。“奶奶…奶奶!我是柔柔,

您的亲孙女啊…我、我终于找回来了…”她跪在地上,哭声又压抑又破碎,

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全场像海啸一样炸开了锅。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助理,

恭敬地递上DNA检测报告。白纸黑字,在苏老太太颤抖的手里哗哗响。

四面八方的目光像带毒的箭,射向依旧站得笔直的苏晚。

“假千金…”“原来是个冒牌货…”“怪不得,

总觉得那股劲儿不像苏家人…”窃窃私语嗡嗡响,汇成冰冷的潮水,想把她淹没。

秦风的眼神在零点一秒内变了,从错愕到盘算,再到做决定。他猛地松开挽着苏晚的手,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风刮过苏晚光着的胳膊,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觉得冷。

他大步走向跪在地上哭的女孩,弯下腰,

用一种苏晚从没听过的、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安抚:“柔柔?别怕,你受苦了,

回来了就好。”他扶黎柔起来,样子护得很紧。苏老太太的视线终于从报告上移开,

冰冷、带着审视,像在看一件突然没了价值的次品,准准落在苏晚身上。

那目光比周围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更伤人。“苏晚,”老太太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嘈杂。

每个字砸在地上,又硬又冷,“你这些年享的苏家的荣华,原来都是偷来的。

”两个穿黑衣服的保镖马上上前,意思很明显,

要把这位“假货”请出这场不再属于她的宴会。但另一道更快的黑色身影横移一步,没说话,

却像山一样挡住了他们的路。顾铭站在那儿,肩背很宽,挡住了大部分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没看任何人,只用身体挡在前面,把苏晚护在里面。全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里,

苏晚动了。她没看祖母,没看秦风,更没看那个靠在秦风怀里、正用眼角余光瞥她的黎柔。

她甚至没表现出什么激烈的情绪,没哭,没辩解,没失态崩溃。她只是慢慢抬起左手,

无名指上,那枚秦风亲手给她戴的、代表秦氏女主人的大钻戒,正闪着刺眼的光。

她指尖轻轻搭上冰凉的戒圈,稍微一用力。摘了下来。然后,她伸长胳膊,

把这枚在所有人眼里代表她过去十八年虚假人生巅峰的戒指,轻轻放在旁边香槟塔的最顶上。

晶莹的酒杯堆得像山。戒指落在最高那只杯子的边上,晃了一下,就滑了下去,

悄无声地掉进金黄色的酒里。“咚。”一声很轻,却像炸雷一样的闷响。戒指慢慢沉到底,

气泡围着它,像在办一场无声的葬礼。全场静得没一点声。苏晚转身。脊背挺得笔直,

脖子的弧度还是很优雅,甚至比来时多了点折不弯的孤单决绝。她踩着高跟鞋,

一步一步走过光滑的地面,走向大门,走向门外无边的黑夜。没人拦她。经过顾铭身边时,

他悄悄脱下自己的黑西装外套,披在她只穿礼裙、光着的肩上。外套带着体温,

还有点硝烟和肥皂混合的清爽味道。她没停,也没道谢。只是嘴角,

勾起一丝特别淡、特别淡的弧度。冰冷,又藏着点疯狂。既然戏台已经搭好,配角都就位了,

那她不介意,把这出豪门大戏,演到天翻地覆。廉价出租屋里,

味道混着灰尘和上一任租客留下的劣质香薰味。没有中央空调,只有一台旧窗机嗡嗡响,

吹出来的风带着霉味。苏晚蜷在吱呀响的木板床上,身上还裹着顾铭那件太大的外套,

像个终于被撕开华丽包装、露出里面残破的玩偶。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

幽蓝的光照亮她没表情的脸。一条匿名信息。苏氏集团下周将发布重大重组计划,

建议重点关注B区股权流向。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进她眼里。她猛地坐起来,

心脏在安静的胸腔里重重跳着,血冲上耳膜,嗡嗡响。这是她三年前费尽心机做的战略案。

精准猜到了市场走向,直指苏氏最核心也最死板的问题。却被苏老太太一句“太激进,

会动摇根本”狠狠压下去,锁进了最深的保险柜。现在,真千金回来了,

她这个假货被像垃圾一样丢掉。这份“动摇根本”的案子,倒成了苏氏重组的基础?

冰冷的火从眼底最深处烧起来,差点要把这昏暗小屋里的空气烧穿。窗外,

隔着一条窄巷的对面楼顶阴影里,一个几乎和夜色融在一起的黑影静静站着。

顾铭看着那扇亮起又很快熄灭手机光的小窗,目光像鹰一样锐利。

他指尖夹着一个微型存储器,

里面有能证明黎柔那份DNA报告是经过好几次篡改和施压才得出完美结果的证据。

但他没动。他只是安静地守着这个被繁华忘了的脏地方,像最忠诚的恶狗守着它的主人。

她知道窗外有人。他知道她知道。她不需要别人可怜式的拯救,他清楚。她需要的,

是一把刀。一把能让她亲手、把那个吞了她所有东西、又把她狠狠吐出来的世界,

彻底撕碎的刀。而刀,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拿刀的人,浴血重生。2、周秘书的手保养得好,

又细又白。就是指甲涂得猩红,像刚掐死什么活物溅上的血。她捏着旧怀表的银链子,

拎到眼前,嫌恶地晃了晃。怀表外壳没光泽,全是划痕,玻璃表蒙也裂了细纹。“这种破烂,

”她嗤笑,斜眼看站在房间中央的苏晚。苏晚没表情,“也就你当个宝。赝品配假货,正好。

”手腕一甩,怀表划了道短弧,哐当一声扔进旁边的杂物收纳箱。金属撞击声很刺耳,

在空气里碾过。苏晚藏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抽了一下,像被那声音烫到。胸腔里,

最后一点跟“母亲”有关的暖意,好像也跟着那声响,彻底冻成了冰渣。她没说话。

看着两个保镖粗暴地把她房间里没剩多少的私人物品扫光,连那个收纳箱一起抬走。

周秘书最后看了圈空旷冰冷的房间,撇撇嘴,像完成了次彻底消毒。然后踩着尖细的高跟鞋,

咔哒咔哒走了。街边车多,很吵。尾气混着初秋的凉风,扑在脸上。

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没回头,汇入车流,很快不见。苏晚站在原地,

身上还是离开宴会时穿的单薄礼服裙,外面裹着顾铭那件太大的黑色外套。

她像个走错地方的落魄演员。掌心硌得疼。她松开攥紧的拳头,里面是个褪色的黑色U盘,

边角磨得很光滑。里面有苏家这三年说不得的光鲜,秦家海外见不得人的流水,

还有她那些被吞得连渣都不剩的并购模型。这是她十八年傀儡日子里,

唯一偷偷藏起来的东西。网吧里味儿很杂。烟味、泡面馊味,还有几十台机器散的热气,

混在一起,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角落里,苏晚坐在最便宜的区域。

屏幕的光映着她没表情的脸。二十块钱买了一小时,计时器在角落跳得很快。

网页开着财经论坛。一篇叫“林砚”的人写的分析文章,被顶在首页,标着爆红的火。

标题不错,数据细,逻辑清楚,还引用了不少大佬的话。

但核心的“新能源赛道并购逻辑”那点想法,苏晚一眼就认出来了。半年前,

一场无聊的酒会上,角落有个年轻记者被挤兑得脸红。她看他尴尬,随口说了两句。

当时就像扔了颗石子,没想到现在激起这么大的浪。她点开私信框,手指放在油腻的键盘上。

打字不快,但每个字都又冷又准。“分析框架大体对,但漏算了政策补贴发放会滞后,

关键数据模型偏差超过15%,真正行业爆发点不在二季度,在三季度,

核心依据看……”她敲了串没人知道的内部文件索引关键词。发送。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声跳动。旁边堆着几个泡面碗。隔壁座位的少年在游戏里疯狂骂脏话。

三小时后,就在她上网时间快用完的前一秒,回复提示音突然响了,很尖。点开看。

林砚的ID后面,一大段字涌出来。能看出屏幕那头的人吓坏了:“你是谁?

你怎么会知道那份文件?发改委的征求意见稿还没走完流程,最终版根本没公布!

你从哪弄来的?你到底……”屏幕突然黑了。上网时间到了。苏晚面无表情地拔出U盘,

站起来。油腻的桌椅摩擦出声,很刺耳。她像没听见,径直走到门口,推开沉甸甸的玻璃门,

把身后的喧嚣和浊气都关在了里面。外面的天光有点刺眼。她脑子里,

本来就有个区域资本套利模型的影子。现在,U盘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原始数据和架构,

帮了她。在廉价旅馆里,风扇吱呀响。那模型在她脑子里,很快变得完整、具体。调整参数,

校验逻辑,每一步都准得吓人。她甚至能想到,苏氏那几个老家伙看到这方案,

会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蠢样。最终版做好了。她把它伪装成一份作业。

像是某个没名气的小投资公司实习生做的,很粗糙。

她投到了一个行业新锐峰会的公开投稿邮箱。这伪装漏洞太多,像层薄纱,一捅就破。

差不多同一时间,几条街外。一辆黑色越野车停着,没声音。顾铭戴着耳机。

他指尖在一个加密通讯器上敲得很快,频率特别。那通讯器没任何标识。他声音压得极低,

报出一连串复杂的坐标和指令代号。“……目标文件已投放,路径清晰。

优先引导‘困兽’一号、三号、七号接触。确保自然泄露。”频道那头传来模糊的确认声。

当晚。陈总快破产了,挣扎了很久,几乎把最后一条裤子都抵押了。他正喝酒解愁。

一个窗口“偶然”弹出来,吸引了他。他又“偶然”点开了那个附件,

标注着“实习生拙见”。一开始,他嘲笑。接着,表情僵住了。然后,

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抖。最后,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他都没察觉。

他眼睛充血,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曲线和公式。他像快死的赌徒,看到了唯一的活路。

他凭着野兽一样的本能,把最后能调动的钱都拿了出来。他按着那模型给的数据和路径,

疯***作。天快亮了。他瘫在电脑椅前。眼球突出,布满血丝。他看着账户里的数字。

那数字涨得很疯,甚至翻了三倍,像个奇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找!给我找出做这个模型的人!不管花多少钱!立刻!马上!”他对着电话咆哮,

声音破裂。苏晚走出网吧,里面全是烟。晨风吹过来,带着凉意,灌进肺里。她一夜没睡,

眼底却亮得吓人。一个人影悄悄走近。是顾铭。他递过来一张手机卡,全新的,没任何记录。

“有人想见你。”他声音很低。帽檐压得很下,只露出下巴,线条很硬。“出价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苏晚接过那张很轻的卡。她把卡***备用手机。那手机也很旧。开机。

一条短信马上跳出来。里面有地址,有时间,还有个数字。五百万,让人没法不注意。

她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微微发颤。不是因为那串数字。

那数字本可以让她走出现在的困境。是因为另一种感觉。

一种冰冷的、让人发抖的、近乎野蛮的确认感。它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很快传到四肢。

那些年,她的判断被人骂“激进”、“幼稚”、“异想天开”。

那些被苏老太太用戒尺和冷眼压下去的想法,根本没错。是那群蠢货,配不上她的脑子。

废弃的码头。海风带着咸味,还有铁锈和烂东西的味道,直往脸上冲。集装箱堆得乱七八糟,

像巨兽的尸体。它们投下大片影子,又扭曲又沉重。顾铭的影子从一道阴影里悄悄出来,

走到她身边。“有埋伏。”他声音压得很低,像金属一样。“至少三辆车,九个人。

陈胖子没这胆子,后面还有人。”海风吹起苏晚额头前的碎头发。她看着远处黑暗里,

有影子隐约在动。她嘴角慢慢翘起来。那不是开心的笑。像刀子刚出鞘时,那道冷冷的光。

“正好。”她轻声说。风声把她的声音吹散了,却又清清楚楚地钻进这浓黑的夜里。

“让他们看清楚,‘假’这个字,该贴在谁脸上。”3、三天后,陈国雄快被抵押的公司里,

多了个身份神秘的“匿名顾问”。办公室堆着落灰的档案和图纸。

苏晚站在巨大的城市交通图前。她指尖划过一片地方。那里标着废弃工厂和棚户区,

在城市边缘。城建规划的零碎信息在她脑子里飞快凑到一起。最后,

她想到一份内部文件的附录。那文件马上要公示。新的轨道交通枢纽,正好从那片区域穿过。

那片区域的产权,大半在苏氏一个不起眼的子公司手里。是苏家早年囤的地,等着涨价。

现在,几乎没人记得了。她嘴角弯了下,透着冷。“反向杠杆收购。”她说。

旁边临时凑的助理团队唯唯诺诺,一脸不懂。她没再解释。指尖敲着键盘,

一条条指令发出去。借着陈国雄快倒的名头,注册了好几家空壳公司。

资金通过几乎看不见的渠道,悄悄聚到一起。像没声音的潮水,流向那片荒地。

他们用低得吓人的价格,疯狂买下周围所有零散的小产权和租赁合同。然后,

集体诉讼状像早就备好的箭,准准地射了出去。告苏氏那家子公司“恶意阻碍区域整体规划,

损害公共利益”。证据链完整。水军一推,舆论立刻起来了。消息出来那天,

苏氏集团的股价一开盘就往下掉。收盘时,跌了8%。财经媒体拼命找幕后是谁。

只查到几个空壳公司,还有刚侥幸翻身、看起来走了狗屎运的陈国雄。

秦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里,水晶烟灰缸砸在液晶屏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秦风脸色铁青,

对着电话低吼:“查!那个躲在陈国雄后面的杂碎到底是谁!我要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同一时间,城郊有一家疗养院。以奢华和保密性出名。夜色里能藏住很多事。

顾铭贴在墙上,他避开所有转的监控探头,还有定时巡逻的保安。他目标很明确。

黎柔住进来时,签收保管物品的护士长办公室。指纹锁在他指尖碰了不到三秒。

绿灯轻轻闪了下,门没声地滑开。里面,值班护士趴在桌上打盹。

一支极细的喷雾悄悄凑到她鼻子前,她睡得更沉了。档案柜,有特殊标记的保险盒。

顾铭扫了一眼,动作没半点犹豫。撬开锁,拿出里面那份泛黄但保存挺好的纸质出生证明。

紫外线笔发出微弱的光,照过几处关键地方。用化学药剂淡化后,

又精心伪造的笔迹藏不住了。真正要命的是附件上那个小东西。

属于真正苏家千金的足印和指纹拓样。顾铭从贴身口袋里拿出微型扫描仪。把拓样扫进去,

和终端里早存好的另一个指纹数据比对。屏幕上的进度条飞快跑完。匹配度:100%。

冰冷的电子音像在无声地宣布事实。他看着结果,眼里没任何意外,只有一片沉冷的明白。

他把原件小心放进防护袋。一切恢复原样,像来时一样悄悄离开。苏晚临时住的小公寓里,

灯是冷白色的。她面前摊着城市规划的复印件。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符号和箭头,

只有她能看懂。门被推开,顾铭走进来。把那个小防护袋放在她摊开的图纸旁边,

正好压在那片刚引发金融地震的旧工业区上。“黎柔的出生证明,”他声音低,

带着点夜风的凉意,“原件,指纹和足印拓样被改过。”他停了一下,看向苏晚。目光沉静,

却带着某种力量。“最新的生物特征比对结果显示,”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和您的数据完全匹配。”苏晚正在图上划线的手指突然停住。

房间里只剩老旧空调嗡嗡运作的声音。她慢慢抬起头,极慢。

目光从图纸移到那个透明袋子上,落在里面那张泛黄的纸片上。几秒的安静后,她伸出手,

指尖甚至有点不易察觉的抖。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那枚旧怀表。是周秘书扔进杂物箱,

后来被顾铭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回来的。咔哒。表盖弹开了。内层有细小的刻痕,

磨得快看不清,得仔细看才能认出来。苏晚·1995.3.15。她指尖抚过那行刻痕。

冰凉的金属触感像烙铁,烫得她心脏猛地一缩。她不是被抛弃的赝品。她是被偷走的…主人。

一滴眼泪突然掉下来。落在怀表冰冷的玻璃表蒙上,溅开细小的水痕。这不是委屈。

也不是悲伤。是淬了毒的恨意,终于找到了能点燃的引信。哧啦一声。

点亮了她眼底最后一点剩下的灰烬,烧起冲天的火。4、清晨的阳光,

穿过陈国雄公司临时办公室那扇沾着指印的玻璃窗。空气中飘着的微尘,被照得清清楚楚。

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又冷又远。就像苏晚现在的心情。

她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办公椅上。指腹反复蹭着那枚失而复得的旧怀表。

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有细小的划痕。那是岁月留下的粗糙痕迹。她轻轻弹开表盖。

内层那行字,“苏晚·1995.3.15”,几乎被磨平了。像一道烫人的烙印,

烫着她的指尖,也烫着她刚刚被彻底改变的世界。原来,她不是抢占别人位置的赝品。

她是被人硬生生偷走人生的受害者。窗边,顾铭的身影像一柄***鞘里的刀。

一半在刚升起的日光里,一半藏在浓影子里。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安静。很平稳,

没一点起伏,却透着能看穿一切的肯定。“黎柔的出生证明,档案记录被系统性清洗过。

但剩下的日志能看出三次关键调包。”“最后一次动手的人,确认是苏家的老管家赵伯。

他在苏家做了四十多年。”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很尖,扫过苏晚看着平静的侧脸。

“他三年前‘荣休’了。现在住城南的‘静心苑’养老院。有人专门‘照顾’他。

他很少和外面接触。”苏晚没回应。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好像顾铭说的不是她身世的核心秘密,只是一份普通的天气预报。她所有的注意力,

好像都在指尖那枚怀表的冰凉触感上。几秒的安静后,她终于动了。

她左手一直攥着一张A4打印纸。现在,她轻轻推到桌子中间。纸张边缘被捏得有点皱,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生硬的文字和数据。最顶上,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带着挡不住的杀意。

《苏氏集团重大违规操作备忘录初稿》下面列了十八条罪状,

每一条后面都有简短的证据索引,或者资金流向代号。虚假注资抬高估值,

关联交易掏空优质资产,跨境多层架构下的税务欺诈……每一条都带着毒,

足够让庞大的苏氏帝国伤筋动骨,甚至塌掉。她拿起桌上那个最便宜的一次性手机。

指甲划过塑料外壳,按了号码。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陈国雄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又慌又带着故意讨好的味道。“苏、苏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我这边……”他好像想汇报征地诉讼的进展,语气很急。苏晚直接打断他。声音很平稳,

像冻住的河,听不出任何情绪。“用你现在持有的苏氏集团股东身份,

向苏氏监事会提交一份‘特别审计动议’。”“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拔高,

几乎破了音,满是不敢相信的惊恐。“特…特别审计动议?苏小姐您别开玩笑!

”“我现在这点股份,在苏氏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监事会那帮老狐狸都是苏老太太的心腹。他们怎么可能听我的?

会把我当疯子直接扔出去!”“动议的理由是,‘集团存在重大资产处置未按规披露嫌疑,

严重损害中小股东利益’。”苏晚没理他的尖叫,语速没变化,每个字都像冰珠砸下来。

“你手里,有我昨晚发的东西,是苏氏子公司违规囤地、操纵诉讼的全部证据链备份。

”“还有,附上秦风用海外空壳公司洗钱的路径截图。虽然只是局部,够某些人睡不着觉了。

”陈国雄在那头倒吸冷气。能听到他牙关轻轻打颤的声音。

“这…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苏小姐!秦风,秦家要是知道了……”“如果你不想提,

”苏晚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冷得像刀刃刮过冰面。电话那头的陈国雄立刻没声了。

“财经频道有个叫林砚的记者。好像对‘豪门秘辛’和‘资本黑幕’特别感兴趣。

”“他嗅觉灵,而且……胆子不小。”“你说,如果他‘意外’拿到这些材料的完整版,

会不会比你更勇敢?”“毕竟,普利策奖的吸引力,对某些人来说,比命还重要。

”不等陈国雄回应,她直接挂了电话。纤细的指尖无意识点在备忘录上“秦风”的名字上。

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杀意,静静烧着。当天下午,财经频道黄金时间的直播访谈间。

林砚穿一身熨帖的西装。面对镜头,语气保持着新闻人的专业和克制。

但他抛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像准准投出的匕首。

话题说到近期闹得厉害的旧工业区征地纠纷。他忽然转了话锋,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锐利地直视镜头。“根据本台获得的最新调查资料,苏氏集团旗下子公司,

五年前就通过极复杂隐秘的交叉持股和代理协议,

暗中实际控制、囤积了该区域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产权。”他语速加快,

屏幕上弹出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和地块示意图。“近期爆出的所谓‘集体诉讼’,

背后补偿标准争议很大,评估报告可能有人为操纵和技术性误导的嫌疑。

”“这不得不让公众怀疑,这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资本围猎,

利用绝对信息优势和规则漏洞,掠夺公共资源和民众权益……”他没直接出示苏晚给的铁证。

但暗示够清楚,逻辑一层层递进,字字句句都准准戳在苏氏集团最致命的地方。

直播画面还适时切到那片荒凉破败的土地。还有周围住户的采访,他们情绪激动,一脸愤怒。

舆论一下子炸了,网上全是质疑和骂声,特别多。苏氏集团的股价,刚稳住没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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