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她们都说,替身是影子,是赝品,是活在别人光芒里的灰。
可没人告诉她——影子一旦见过血,也能长出獠牙。那年护城河冰裂,
苏晚被挚爱亲手推入深渊;冰水倒灌的刹那,两段记忆同时苏醒:一段属于现代社畜,
一段属于满门被灭的镇国公嫡女。她终于想起自己是谁,
也终于想起——那张与她七分相似的“白月光”脸,才是沾满血债的帮凶。于是,
她继续扮演怯懦替身,笑得梨涡浅浅,眼底却淬了毒。她伏在仇人怀里,听他的心跳,
数他欠下的命。一步一跪,一吻一刀,把旧日温柔熬成穿肠烂骨的鸩酒。后来春宴大开,
她在满京权贵面前撕开真相:“我不是苏晚,我是苏清鸢。今日,讨债。”那一刻,
偏执成狂的顾晏辞才懂——他圈养了三年的“影子”,原来是烧尽一切的业火。
而她早无归途,唯求一场烈火焚天的公道。冰与火、爱与恨、替身与真身。
在这座吃人的都城,她以最软的声音,布最狠的局——让白月光堕尘,让权臣成囚,
让自己……终于能做回苏清鸢。1 冰下火种护城河冻得像一条僵死的银蛇,
月光在冰面上摔得粉碎。苏晚被一股蛮力揪着头发,踉跄着拖向河心。头皮撕裂的痛楚尖锐,
却压不过胸口骤然撞上的那股寒意——那是死亡提前伸出的爪子。
顾晏辞的声音贴着耳膜刮过,比冰碴子还冷硬:“给若雁认错。”她费力抬眼。
男人玄色衣袍上,暗金的麒麟踏火纹张牙舞爪,那火却暖不了她分毫,连一寸皮肤都燎不着。
“我…没错。”牙齿打着颤,声音却钉死了。下一瞬,后背被猛地一推。
世界瞬间被摁进了水里。冰层下的黑暗粘稠如墨,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口鼻、耳朵、肺腑。
呼吸被狠狠掐断的瞬间,记忆像无数锋利的碎镜片,猛地扎进脑海——轰隆!
鎏金铜钉的朱漆大门像朽木般倒下,砸起一片烟尘。火光舔舐着雕梁画栋,
映着父亲焦灼的脸。他几乎是把她塞进了假山后的密道口,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清鸢!跑!
活下去!千万别回头!”可她回了。就那么一眼。于是她看见了——十三岁的顾晏辞,
站在冲天火光里,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那幽幽的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开出两朵冰冷诡异的花。还有沈若雁。平日里温柔可亲的表姐,白衣溅满了暗红的血点子,
正递给他一柄长剑。那剑尖上,一滴粘稠的血,正缓缓滴落——是她堂兄的血!那盏灯,
后来成了囚禁她的牢笼;那柄剑,如今就是她的墓碑。冰水像无数根针,扎进肺里,搅动着。
痛感迟钝了,变成一把沉重的钝刀,在身体里反复拉扯。力气在飞速流失,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苏晚闭上眼,任由身体向着更深的黑暗沉坠。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泥沼里,一个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再活一次。
”2 囚雀顾府偏院的小耳房里,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彻骨的寒气。
苏晚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醒来。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像是雪地里被冻僵的一朵梨花,湿透的发丝贴在颈侧,还在滴水。她缓缓抬手,
指尖触到嘴角——那里有个小小的梨涡。过去三年,这是她用来伪装怯懦、博取怜悯的开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顾晏辞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外灰白的天光站着,玄狐大氅的肩头,
还沾着未融的细雪。“醒了?”他走近,带着一身寒气。指腹带着薄茧,擦过她冰冷的眼尾,
动作轻柔,像是在拭去一滴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更像了。”他低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更像十四岁那年,被他“救下”后,梨花带雨的沈若雁。苏晚垂下眼睫,
遮住眼底翻涌的冷嘲。她在心里给这个男人打上烙印:偏执的疯子。权欲的傀儡。
她的杀父仇人。然后,她伸出冰凉微颤的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玄色衣袖的一角,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破碎感:“别…别不要我…”烙印之下,
她给自己的定位无比清晰:最完美的猎物。最称职的替身。猎人与猎物之间,
有时只隔着一个眼神的交错。还是这间屋子,她也曾这样跪在顾晏辞脚边,
卑微地祈求他不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出去,送给那个脑满肠肥的李侍郎。那天,
他的手也这样抚过她的后颈,像在顺一只不听话的猫毛,
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只需像她,就够了。”她记得自己当时抖得厉害,
那是真实的绝望,渗进了骨头缝里。如今,她也在抖。指尖冰凉,
心口却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那是真实的杀意。3 玉碎暖阁里熏着上好的银炭,
暖意融融。沈若雁慵懒地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绕着白瓷茶杯口细腻的青花纹路,
一圈,又一圈。“阿辞,”她抬起眼,眉心那点朱砂痣红得像一滴凝固的血,
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委屈,“我那块羊脂白玉佩,摔碎了。
”顾晏辞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几片莹润碎玉,最终,沉沉地落在跪在地上的苏晚脸上。
“你碰的?”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苏晚跪得笔直,袖口深处,
藏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香料粉末——沈若雁最爱的“雪中春信”。她先是用力摇头,
像是被吓坏了,随即又怯生生地点点头,
声音细若蚊呐:“是…是我没看好…可是…可是若雁姐姐刚才,
好像…好像也碰过它……”最后几个字,她拖得又轻又软,像一片羽毛,
不经意地拂过冰冷的刀锋。沈若雁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
随即被惯有的悲悯覆盖:“晚晚,”她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得像能掐出水,“撒谎可不好哦。
”顾晏辞却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片最大的碎玉。指腹在玉片断裂处,
极其轻微地捻了一下,沾到了一点极其细微、带着独特冷香的粉末。他眸色倏地一暗,
第一次,对着沈若雁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若雁,
你确定……不是你?”沈若雁脸上那完美无瑕的温柔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角。
苏晚深深低下头,嘴角那小小的梨涡里,一丝冰冷的笑意悄然滑过,又被迅速敛去。
她在心里,划掉了沈若雁头上那个旧标签。新的注脚浮现:披着白月光皮的毒蛇。
自作聪明的蠢货。而顾晏辞头顶那个名为“盲目信徒”的标签,也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苏晚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沈若雁的闺房。妆奁最底层,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瓷盒。打开,里面是半盒细腻如雪的香粉。
她指尖捏起一小撮,凑到从窗棂缝隙漏下的月光里,
轻轻嗅了嗅——一股极其清冽又带着暖意的梅香,瞬间钻入鼻腔。记忆轰然洞开。那年冬天,
好大的雪。母亲抱着小小的她,坐在暖廊下煎茶。红泥小炉咕嘟着,
茶香混着一种独特的冷香弥漫开来,就是这“雪中春信”。母亲用簪子挑了点香粉放进炉中,
笑着对她说:“清鸢,香可传情达意,亦可……索命追魂。”一语成谶。
4 暗格烛火被窗缝里钻进来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光影在墙壁上剧烈晃动,
像一颗在绝望边缘挣扎、将熄未熄的心。苏晚的指尖,
无声地掠过书架最底层一排排厚重的书脊。最终,停在了一本《盐铁论》上。书脊陈旧,
蒙着薄尘。母亲临终前微弱的话语,
在耳边响起:“顾家欠我们镇国公府的……远不止你父亲一条命……”书被小心翼翼地抽出。
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书后墙壁上,一个方寸大小的暗格弹了出来。
一本薄薄的旧账册,静静躺在里面。纸张泛黄,边缘卷曲,
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枯叶蝶翅。她屏住呼吸,指尖微颤地翻开。一行行墨字,
记录着冰冷的掠夺。目光急速扫过,最终死死钉在三个字上——“琉璃盏”。
——那是母亲最珍爱的陪嫁!如今,却成了沈若雁妆台上,一个炫耀的摆设!
记忆中的那盏琉璃盏,流光溢彩。及笄礼上,它盛满了琥珀色的佳酿。父亲举杯,
笑容里满是骄傲与期许:“愿我儿清鸢,此生澄澈明净,如琉璃无瑕。”酒液轻晃,
盏壁倒映着满堂锦绣,映着父亲慈爱的眼,映着她对未来所有的憧憬。谁能想到,
这澄澈无瑕的琉璃盏底,竟藏着足以打败一切的灭门密钥!苏晚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涌的心绪,正要将账册放回。门外,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闪电般合上暗格,将书塞回原位,身体一旋,无声无息地缩进了厚重的帷幕阴影之后。
心跳声在死寂的书房里,擂鼓般咚咚作响,几乎要盖过那越来越近的脚步。顾晏辞推门而入。
他没点灯,径直走到书架前,高大的身影几乎融进黑暗里。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