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了成了
前厅，一张紫檀木的巨大雕花桌旁，人影幢幢。
晨光吝啬地从高窗漏进来，照着几上冰冷的青花瓷杯。
空气像凝滞了千年的寒潭死水，压抑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程老爷子还没有起床，就听见老管家的缓慢敲门声：“老爷醒了吗？
成了…成了…——太子爷程浩杰，经由药力催化，终于在蒙古包坚硬的地毯上，完成了血脉得以延续的可能性。
“成了，他和梁卉成了？”
老管家来到床边，兴奋得两眼眯成一条缝！
“去，取酒来，让张妈弄两个小菜，今天，陪我喝两盅，杰儿真的能克服怪癖的毛病，将来就能给程家延续香火，也许能给程家带来好运！”
“那是一定的，有老爷您的福气，浩杰是不会差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家业还需要您把持着，身边有两条恶虎，正眈眈相向，你可要支撑起程家的天！”
虽说成了，但是还是有一点心酸，本来很简单的男女关系，被身边的人算计了——提前上车了，但是还没起票呢？
“不管怎样，还是撬开了星火延续的希望的门。”
话音落定。
屋里爆发出了自愿的爽朗的笑声，“这孩子……这孩子……非常之人就得用非常手段。”
这是多么难得啊，最近十年家里都没有这样爽朗的笑声，周围的人也陆续起来，家里的这潭死水像是骤然被投入了一颗烧得通红的烙铁！
滋滋的、无声的热气猛地升腾起来，弥漫在这座沉闷的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程国翰的脸上那副惯常的、如同钢铁塑成的面具，几不可察地望向外面的天空，天上有几片白云自由自在的飞翔。
松弛感沿着笑意立刻抵达眼底，但一股庞大的、长期被压抑的沉郁，从肩颈处悄然卸下。
他那根习惯了点在地毯上的龙头手杖，细微地、不易察觉地往前挪了半分，仿佛孙悟空抖落五台山的重压一般。
母亲李佩云正端着一盏冰冷的茶盅，闻言手指猛地一颤，几滴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落在她价值连城的苏绣旗袍上，烫出深色的痕迹。
她没有擦拭，而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随即却又放下，眼角细密的纹路瞬间舒展开来，竟氤氲开一层水汽。
她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并非去擦旗袍上的茶渍，而是轻轻按在眼角，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微的哭腔，又是笑，又是叹：“药……总算是没白下……孩子他爸，你听到了吗，你的儿子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气，周围的人都说他是怪人，不通情理，冷冰冰的面容，对女人没有感觉，对男人也没有感觉，他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这回你该放心了，慢慢的他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不会让人戳你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