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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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摩擦的尖啸刺破耳膜时,沈烬从一片猩红里睁开了眼。

左眼的视野是凝固的血红色,像被谁泼了一捧未干的漆,右上角还跳着几行乱码——这是她三天前从报废的安防机器人头上拆下来的义眼,兼容度只有37%,每次启动都像有根烧红的针在太阳穴里钻。

她闭了闭眼,用残存的原生右眼去聚焦,视野里的世界才稍微清晰了些:头顶是铅灰色的天空,正飘着细密的酸雨,砸在金属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臭氧混合的怪味。

她动了动手指,右臂的机械关节发出“咔哒”一声闷响,卡进齿轮里的铁丝硌得后颈的神经接口一阵发麻。

低头看,半腐的工装裤上凝结着深褐色的硬块,是血,也可能是某种不知名的油污。

三年来,她早己分不清这两种液体的区别。

这里是新海市第七废料处理场,天枢公司倾倒“失败品”的坟场。

悬浮在五十米高空的环形轨道上,每隔百米就挂着一盏探照灯,此刻正有一束光柱缓慢扫过,把堆积如山的报废义体照得惨白——缺了头的服务型机器人还保持着递咖啡的姿势,断成两截的机械臂五指痉挛般蜷缩,屏幕裂成蛛网的全息投影仪里,偶尔闪过一帧模糊的广告画面。

它们曾是这座赛博都市的光鲜注脚,如今只配在酸雨里锈蚀成泥,像一群被遗弃的骸骨。

沈烬撑着地面坐起身,胸腔里的旧伤被牵扯着疼,像有只手攥住了还在跳动的半截原生心脏。

她记得这疼的源头:五年前那个雨夜,净化部队的粒子枪击穿了她的右肺,热流涌出来的时候,她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硝烟里凝成白雾。

而她的导师李默就站在三米外,白大褂上连一滴血都没沾,手里还捏着她连夜写好的实验报告,封面上“普罗米修斯计划”几个字被雨水泡得发涨。

“嘀——嘀——”腰间的应急信号器突然震动起来,是她用三块废弃芯片和一根铜丝拼凑的简易警报器,灵敏度差得要命,却能在天枢的巡逻队靠近三百米内时发出提醒。

沈烬眯起右眼——那只还保留着原生虹膜的深褐色眼睛,是她身上少数没被改造过的地方,能捕捉到普通义眼忽略的细节:比如金属堆背后那道异常的阴影,比如空气中突然多出来的、属于军用润滑剂的淡淡香味。

西北方向,三百米外,两道蓝色的光轨正穿过废料堆的缝隙,越来越近。

光轨的频率很特别,每秒闪烁三次,是天枢第七巡逻队的标记。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截被碎玻璃划破的牙龈。

这三年来,他们每个月都会来“清理”一次废料场,美其名曰“处理安全隐患”,实则是确保那些被他们抛弃的“失败品”彻底闭嘴。

上个月,她亲眼看见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改造人被巡逻机器人的粒子炮轰成了焦炭,那家伙临死前还在嘶哑地喊着“我没泄密”。

沈烬低头,从脚边的金属堆里摸出个东西。

是半块电磁刃的残骸,军用型号M-9,刃身断成了L形,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焦黑,但核心的能量匣居然还亮着微弱的蓝光。

昨天她在一堆扭曲的钢筋下扒出它时,差点被这玩意儿的余热烫掉半层皮——这是天枢的最新款武器,能在0.3秒内达到八千摄氏度高温,专门用来切割高硬度合金。

看来是某次内部测试的失败品,被悄无声息地扔到了这里。

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按住机械右臂的关节锁,猛地一拧。

“嗡——”电流声从臂骨里炸开,卡着的铁丝被震飞出去,弹在旁边的金属桶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的银黑色合金骨架上,淡蓝色的能量流沿着管线游走,像某种怪异的血管。

关节处的齿轮开始高速转动,带着那半块电磁刃缓缓抬起,刃面倒映出她的脸——左眼是猩红的义眼,右脸爬着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那是被金属碎片划开的,当时她甚至能看见自己的颧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探照灯的光柱终于锁定了她。

“发现目标,生命体征微弱,义体兼容度37%,低于安全阈值。”

扩音器里传出机械的播报声,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废料场里回荡,“判定为高危废弃品,执行销毁程序。”

两道黑影从废料堆后绕出来,是天枢的标准巡逻机器人,两米高的金属身躯,肩甲上印着天枢的徽记——一只握着齿轮的机械爪。

它们的右臂搭载着微型粒子炮,炮口正对着她的胸口,炮管预热时发出细微的嗡鸣,空气里的臭氧味更浓了。

沈烬笑了。

不是什么好看的笑,是牵动疤痕时的狰狞,是神经被电流灼痛时的抽搐,是看着仇人送上门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奋。

她想起五年前那个晚上,谢临也是这样举着枪对着她,黑洞洞的枪口里,她看见了自己扭曲的脸。

她猛地压低重心,机械右腿的助推器突然启动——这是她上周从报废的送货无人机上拆下来的零件,续航只有十秒,推力却足够把她像炮弹一样射出去。

启动的瞬间,后颈的神经接口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但她己经习惯了这种疼。

“砰!”

地面被踏出一个浅坑,沈烬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拖出一道残影。

巡逻机器人的粒子炮几乎同时发射,蓝色的能量束擦着她的肩飞过,击中身后的金属堆,炸开一片滚烫的火花。

那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在高温下瞬间融化,滴落在地上,像一滩滩正在凝固的血。

她没有回头,电磁刃在掌心转了半圈,反手握紧。

刃身的能量匣因为过载,发出刺眼的白光,灼烧着她的机械手掌。

这双机械臂是她用七个月时间拼凑的,左臂来自报废的工程机器人,右臂是安防型号,两者的兼容度不到50%,每次高强度运动都会引发剧烈的排斥反应,但此刻,它们是她唯一的武器。

第一道黑影扑过来时,沈烬侧身避开它横扫的机械臂——她太熟悉这些机器人了,三年前,她亲手参与了第七代巡逻机的升级方案,知道它们的关节承重极限是800公斤,知道它们的传感器盲区在左后方30度角。

她借着侧身的惯性,将电磁刃刺进了它的腰部关节连接处——那里是军用机器人的通用弱点,防护层只有3毫米厚,是她当年在设计图纸上亲手标红的地方。

“滋啦——”电流短路的火花溅在她脸上,烫得皮肤发疼。

机器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头部的摄像头还在徒劳地转动,试图锁定目标。

沈烬拔出刃,反手劈向它的核心处理器——那是一个核桃大小的蓝色晶体,藏在胸腔护甲的内侧。

这一次,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机械臂的齿轮因为过载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

第二台机器人的粒子炮己经对准了她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她左臂的机械关节突然弹出三根合金骨刺——这是她用野路子改造的附加功能,灵感来自废料场里某种剧毒的机械蛇。

骨刺精准地扎进第二台机器人的传感器,它的炮口顿时失了准头,能量束轰在了同伴的残骸上,把那具金属躯体炸得西分五裂。

沈烬欺身而上,电磁刃横斩。

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机器人胸前的编号:TS-074。

和当年闯进她家的净化部队,是同一个序列。

五年前那个晚上,就是TS-074部队的人,用粒子枪指着她父亲的头,逼他在“叛国罪”的认罪书上按下指纹。

她还记得父亲最后看她的眼神,不是恐惧,是愧疚,仿佛在说“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刃身切开合金的声音像撕开一张劣质的纸,她甚至能感觉到能量匣在掌心发烫,像要和她胸腔里的那颗半机械心脏共振。

后颈的神经接口己经烫得吓人,故障义体的副作用在疯狂发作,视野开始模糊,只有左眼的猩红义眼里,还清晰地跳动着目标的坐标。

当最后一台机器人的头颅滚落在地时,沈烬的呼吸己经很不稳了。

她扶着旁边的金属堆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右肺的旧伤像是要裂开。

机械臂的关节处冒出白烟,能量匣的蓝光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左臂的三根骨刺有两根己经卡壳,收不回去了。

她拄着电磁刃半跪在地,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

这种味道她太熟悉了,是机械润滑油混着血的味道,三年来,她靠这种味道提醒自己还活着。

远处,高空的悬浮车道上,流光溢彩的飞行器正穿梭而过,全息广告在云层上投下巨大的光影——天枢公司的最新宣传语:“义体改造,让人类更完美。”

画面里,一个拥有完美机械臂的模特正在弹奏钢琴,笑容灿烂得刺眼。

完美?

沈烬低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和油污的手,看着那只还在发烫的机械臂。

三年前,她也是天枢的“完美”代表,26岁就成为首席机械师,亲手设计出兼容度98%的神经接口,是李默博士最得意的门生。

那时她的手还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能在0.1秒内完成三次精密操作。

她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一台机器人的残骸,对着它胸前的天枢标志,用电磁刃的尖端,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一个字。

——烬。

她的名字,沈烬。

既是燃烧后的灰烬,也是死灰复燃的火星。

探照灯的光柱还在晃动,仿佛在畏惧这从废料堆里爬起来的复仇者。

沈烬抬起头,左眼的猩红义眼死死盯住高空那片流光溢彩的繁华,那里是天枢总部所在的“浮空城”,是用无数像她一样的“失败品”堆砌起来的天堂。

嘴角的疤痕又一次被扯动,这一次,带着明确的、淬了毒的笑意。

天枢,我回来了。

这一次,轮到你们变成废料了。

她转过身,拖着两条几乎要散架的腿,走向废料场的深处。

那里有她藏起来的“补给”——半块能量块,一瓶快过期的神经镇痛剂,还有一张用碳笔在废纸上画的简易地图,标记着离开这里的路线。

雨还在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和油污,却冲不散那道在金属堆里缓缓移动的身影。

远处,某台报废的全息投影仪突然闪烁了一下,映出一张模糊的少年脸,眼神干净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产物,静静地看着沈烬消失在阴影里。

而沈烬没有回头。

她知道,从她捡起那半块电磁刃的瞬间,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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