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玉窥魂拍卖行的白炽灯像手术无影灯般刺眼时,沈知微看见了玉中的血丝在游动。
"沈小姐?"客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块战国血玉璧..."她下意识用左手去摸耳垂上的翡翠坠子,
这个动作会让那截残缺的无名指暴露在灯光下。
玉璧中央的沁色突然扭曲成一张人脸——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女,
正用青铜刀剜自己的琵琶骨。"抱歉。"沈知微猛地合上鉴定箱,指甲在箱盖留下四道白痕。
冷气从中央空调出风口灌下来,在她后颈凝成细密的汗珠。那里有块蝶形胎记,
此刻正突突跳动。电梯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当楼层显示跳到"18",
镜面突然浮现细小的裂纹。这些裂纹组成三个篆体字:枕玉轩。
这是她今早接到的匿名委托地点,信笺上还沾着类似骨灰的粉末。出租车穿过暴雨中的城市。
司机不断从后视镜窥视这位古怪的乘客——她全程用右手死死攥着左手手腕,
仿佛在阻止那只手自行行动。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弧形的轨迹,
像极了鉴定箱里那块玉璧的纹路。枕玉轩是栋被爬山虎吞没的民国洋楼。
沈知微站在铸铁大门前,发现门环上青铜饕餮的眼睛竟是用玉雕成的。当她触碰右眼,
左手无名指突然痉挛着弯曲,在潮湿的空气里划出精准的刻刀手势。"你果然来了。
"声音从二楼飘窗传来。穿白大褂的男人逆光而立,胸前听诊器闪着冷光。
暴雨模糊了他的轮廓,但沈知微分明看见有血正从他垂落的右手滴下——那手腕内侧的文身,
正是战国玉璧上消失的族徽。阁楼比想象中空旷。正中央的玻璃展柜里,躺着把青铜错金刀。
刀柄处的凹槽形状,与她左手无名指的残缺完全吻合。
傅寒声——这位在医学杂志上常出现的脑外科专家,此刻正用手术刀削着苹果。
果皮连绵不断地垂落,在柚木地板上拼出"沈玉绾"三个字。"1924年,苏州拙政园。
"他突然用刀尖挑起果皮,"有个制玉世家的女儿,在这天用青铜刀剜出了自己的指骨。
"沈知微后退时撞到书架。一本《古玉考》跌落翻开,
泛黄的扉页上贴着张照片:穿月白衫子的少女躺在雕花榻上,左胸插着把玉刀。最诡异的是,
少女耳垂上的翡翠坠子,与她此刻戴的一模一样。暴雨骤然加剧。雨滴砸在彩绘玻璃上,
像无数玉珠迸裂。沈知微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伸向展柜,
残缺的无名指准确插入青铜刀的柄槽。阁楼所有的玉器在那一刻共鸣起来,
发出类似骨笛的啸叫。傅寒声的白大褂被穿堂风掀起。当他卷起衬衫袖口,
露出的手臂上布满纵向疤痕——那是种已经失传的制玉技艺,
用活人手臂做玉料抛光工具留下的痕迹。"欢迎回家,沈玉绾。"他说这话时,
窗外闪电照亮他后颈的青色胎记。
僵的男人、滴血的婚书、沉在潭底的翡翠罗盘...最后定格在1927年长沙的某个夜晚,
有人在她耳边说:"这世上的玉,都是未亡人的骨头。"2 骨鸣沈知微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枕玉轩的地下室里。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
混合着某种草药焚烧后的苦涩。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左手无名指仍然僵硬,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微微发烫。“你昏迷了十七分钟。
”傅寒声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站在一座青铜鼎旁,手里捧着一盏油灯,
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像是镀了一层薄金。沈知微撑起身子,
这才看清自己身下的不是床,而是一块巨大的青玉板,表面刻满繁复的纹路。
她的指尖触到玉板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手——那些纹路不是雕刻的,
而是无数细密的裂纹,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震碎的。“这是什么地方?”她问,
声音有些哑。傅寒声没有回答,只是将油灯举高了些。灯光摇曳,照亮了地下室的全貌。
四壁嵌着密密麻麻的玉片,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排列成某种古老的星图。
角落里堆着几个檀木箱,箱盖半开,露出里面泛黄的宣纸和褪色的绸缎。最引人注目的,
是正中央那座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上铸着狰狞的兽面纹,鼎内盛着半汪暗红色的液体。
“血?”沈知微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朱砂和玉粉。”傅寒声淡淡道,“用来养玉的。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突然握住她的左手。沈知微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扣住手腕。
他的拇指按在她无名指的残缺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整条手臂都泛起一阵战栗。
“你这里,少了一截骨头。”他说,声音低沉,“知道怎么没的吗?”沈知微摇头。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比常人短一截,但父母从未告诉过她原因。傅寒声松开她,
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块小小的玉片。玉片只有米粒大小,通体莹白,
边缘却泛着淡淡的血色。“这是你的指骨。”他说。沈知微瞳孔骤缩。“1924年,
沈玉绾为了藏一张地图,用青铜刀剜出了自己的一节指骨,磨成玉粉,
混进了傅家的传家玉璧里。”傅寒声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那块玉璧,
现在就在你的身体里。”沈知微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左手无名指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疼痛。“不可能……”她摇头,
“这太荒谬了。”傅寒声没有反驳,只是走到青铜鼎旁,从鼎内舀了一勺暗红色的液体,
缓缓倾倒在地上。液体落地时并未四散流淌,而是像有生命一般,
蜿蜒着组成一行小篆——“骨鸣则魂归。”沈知微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
无名指直直指向鼎内。下一秒,鼎中的液体剧烈翻涌起来,像是被煮沸了一般,
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地下室的温度骤降。玉壁上的星图开始发光,
每一片玉片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泛出幽蓝色的光晕。沈知微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像是无数细小的骨节在摩擦,又像是玉器相撞时的清响。“听。”傅寒声低声道,
“它们在叫你。”沈知微的视野开始模糊。在意识彻底消散前,
她看见鼎内的液体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缓缓朝她伸来——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无名指残缺,
和她的一模一样。3 玉蚀沈知微在剧痛中惊醒。她的左手无名指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
从指尖到腕骨,每一寸皮肤下都涌动着尖锐的痛楚。她下意识蜷缩起身体,
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根红绳捆住,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青铜鼎的兽首上。
地下室的光线比之前更暗了。油灯的火苗缩成黄豆大小,在穿堂风中摇曳,
将傅寒声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玉壁上。他背对着她,正用一把银质小刀削着什么,
刀刃与硬物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放开我。”沈知微挣扎了一下,
红绳却纹丝不动。傅寒声的动作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再等等。”他的声音有些哑,
“快好了。”沈知微这才注意到,他面前摆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
玉料上已经刻出了大致的轮廓——那是一只手的形状,五指修长,唯独无名指短了一截。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你在刻什么?”傅寒声终于转过身,手里的银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白大褂上沾着几点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替身。”他简短地回答,
“你的左手在‘苏醒’,如果不尽快用玉骨替代缺失的部分,它会一直痛下去,
直到……”“直到什么?”“直到你变成下一个沈玉绾。”沈知微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傅寒声走近她,单膝跪在玉板上,银刀的刀尖轻轻抵在她的左手无名指根部。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忍着点。”他说,“会疼。”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
沈知微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滴落,渗进玉板的裂纹里。那些纹路像是活了过来,
贪婪地吸收着血液,渐渐泛出暗红的光泽。傅寒声的动作很快,银刀精准地挑开皮肉,
露出森白的指骨——那截骨头表面竟然覆着一层薄薄的玉膜,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莹绿色。
“果然。”傅寒声的声音低沉,“玉蚀已经开始了。”沈知微疼得眼前发黑,
却死死盯着自己的骨头。那层玉膜像是活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骨面向外蔓延,
所过之处,皮肉泛起青灰色的斑纹,像是被某种毒素侵蚀。“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发抖。
“玉魄。”傅寒声用银刀刮下一点玉膜,放在灯下观察,“沈玉绾死前,
把自己的魂魄封在了玉里。现在,它在找新的宿主。”他忽然抬眸看她,
漆黑的眼瞳里映着跳动的火光。“而你,是百年来唯一一个能承受它的人。
”沈知微的左手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玉壁上的星图光芒大盛,
幽蓝的光晕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青铜鼎内的液体再次沸腾,
暗红的泡沫翻涌着,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那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女,面容模糊,
唯独左手无名指残缺,和沈知微如出一辙。少女缓缓抬起手,指向沈知微的心脏。
傅寒声猛地将她扑倒,银刀狠狠刺入玉板。“闭眼!”他厉声道。沈知微下意识闭上眼,
耳边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啸,像是千百块玉器同时崩裂。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寂静。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傅寒声怀里。
他的白大褂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渗着血珠,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抓伤的。
玉壁上的星图暗淡下来,青铜鼎内的液体也恢复了平静。唯独那块刻了一半的玉手,
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它静静躺在玉板上,五指舒展,无名指的断口处,
一滴血正缓缓渗入玉中。傅寒声松开她,拾起那只玉手,轻轻按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骨头。”玉手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地里冻僵的男人、滴血的婚书、沉在潭底的翡翠罗盘……最后定格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上。
那是傅寒声的眼睛。也是百年前,那个死在玉矿深处的男人的眼睛。
4 骨契玉手融入皮肤的瞬间,沈知微的视野被血色浸透。她看见自己站在一座青石桥上,
身上穿着月白色的旧式袄裙,左手无名指裹着渗血的纱布。桥下是结冰的河道,
冰面上倒映着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仁眼,唇色苍白如雪。这是沈玉绾的脸。
“你终于来了。”身后传来傅寒声的声音,却比现实中低沉许多。沈知微转身,
看见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男人站在桥头,手里握着一柄青铜错金刀。
他的轮廓与傅寒声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右眼角下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像是被玉片划伤的。民国十四年的寒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沈知微却感觉不到冷。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缠着的纱布正渗出点点血迹,在雪地上绽开细小的红梅。
“这是……记忆?”她喃喃道。“是骨契。”男人向前一步,刀尖挑起她的下巴,
“你的骨头记得她,现在,它要你也记得。”冰面突然裂开。沈知微脚下一空,
整个人坠入刺骨的河水中。无数画面如刀片般划过脑海——沈玉绾跪在祠堂里,
用青铜刀剜出指骨时咬碎的牙;傅寒声或者说,
那个民国时期的他在雪夜抱着她的尸身走过长街;染血的玉矿地图被缝进琵琶骨时,
针线穿过皮肉的闷响……“呼吸!”现实中的傅寒声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
沈知微猛地弓起身子,咳出一口带着玉粉的血沫。地下室的气温低得呵气成霜,
那只玉手已经完全融进她的皮肉,在无名指根部留下一圈淡青色的纹路,
像是嵌进皮下的玉镯。“它……在吞噬我。”沈知微盯着自己逐渐泛青的指尖,声音嘶哑。
傅寒声撕开衬衫下摆,缠住她流血的手腕。“不是吞噬。”他系紧布条的动作近乎粗暴,
“是共生。”墙上的玉片星图突然熄灭了三颗。沈知微听见地下传来沉闷的震动,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傅寒声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青铜鼎内的液体疯狂沸腾,暗红色的泡沫喷溅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来不及了。”他抓起银刀划开掌心,将血抹在玉壁中央,“玉魄认主,矿眼要开了。
”“什么矿眼?”回答她的是地板的崩塌。沈知微随着碎裂的青玉板一起下坠,
傅寒声的手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她的衣领。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两秒,
她的后背就撞上了一堆柔软的织物——那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衫子,
上面放着把生锈的青铜钥匙。他们掉进了某个地下密室。借着傅寒声手中微弱的油灯光芒,
沈知微看清了四周——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墙壁上嵌着上百个玉雕的人手,
每一只都指向正中央的深坑。坑底堆着森森白骨,最上方是一具蜷缩的女尸,
身上的旗袍已经朽烂,露出心口处插着的翡翠发簪。女尸的左手无名指缺了一截。
沈知微的喉咙里涌上铁锈味。她认得那枚发簪——和她现在戴的翡翠耳坠是一对。
“沈玉绾的尸体……一直在这里?”傅寒声没有回答。他跪在深坑边缘,
将带血的手按在女尸额头上。“二十四年了。”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守着矿眼,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石室突然亮如白昼。所有玉手同时发出刺目的青光,
深坑里的白骨咯吱作响,缓缓拼凑成一幅完整的人体骨架。沈知微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无名指上的玉纹迸发出血色的光芒,与女尸缺失的指骨处产生共鸣。“现在你明白了吗?
”傅寒声回头看她,眼角渗出的血珠滑到下颚,“沈家的女儿,生来就是玉矿的祭品。
”女尸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整个眼眶里填满了莹绿的玉髓。
她心口的翡翠发簪自动飞出,悬在沈知微面前,簪尖滴下一滴浑浊的液体。液体落地的瞬间,
沈知微听见了沈玉绾的声音——“快逃……”天花板轰然塌陷。傅寒声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碎石和玉片暴雨般砸在他的背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
沈知微看见那只女尸的手穿过了傅寒声的胸膛,而他的血……竟然是淡青色的。
5 玉髓黑暗中有滴水声。沈知微在剧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
床柱上缠着褪色的红绸,绸缎上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她试着动了动手指,
左手无名指上的玉纹已经蔓延至手腕,皮肤下泛着病态的青色。“醒了?
”傅寒声的声音从床尾传来。他换了件月白色的长衫,衣襟上沾着深褐色的血迹,
右手握着一把沾血的银剪。床边的铜盆里泡着几块带血的玉片,
水面上浮着一层油脂般的物质。“这是……哪里?”沈知微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枕玉轩的密室。”他放下银剪,从袖中取出一块莹白的玉髓,“1927年,
沈玉绾就是死在这张床上。”沈知微撑起身子,
锦被滑落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换上了旧式的白色里衣,心口处有一块青紫色的淤痕,
形状像极了那把翡翠发簪。“女尸呢?”“暂时封住了。
”傅寒声将玉髓按在她手腕的玉纹上,“但玉魄已经认主,
矿眼最迟明天日出前就会完全苏醒。”玉髓接触皮肤的瞬间,
跪在血泊里捡拾玉碎片、沈玉绾用发簪刺进自己心口时决绝的眼神……“为什么要我看这些?
”她猛地抽回手。傅寒声的眼神暗了暗。“因为这是沈玉绾最后的记忆。”他解开长衫领口,
露出心口处狰狞的伤疤,“当年她不是***,是为了封印矿眼。
”铜盆里的血水突然泛起涟漪。沈知微看见水面倒映出的不是自己,
而是个穿学生装的年轻男子。他站在枕玉轩的大门前,手里捧着个青布包裹,
包裹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那是……”“我祖父。”傅寒声的声音冷得像冰,
“1927年他带着矿眼里挖出的血玉来找沈玉绾,第二天就暴毙在客栈里,
尸体融成了玉浆。”床幔无风自动。沈知微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口炸开,
她低头看见那块淤痕正在渗血,血珠滚落在床单上,竟凝成一颗颗细小的玉粒。
傅寒声迅速用银剪挑破淤痕,黑血涌出的瞬间,她听见了无数人的哭嚎。“玉髓开始反噬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灌下一碗苦药,“沈玉绾当年吞了矿眼核心的玉魄,现在它在找新的宿主。
”药汁顺着喉咙滑下,沈知微的视线开始模糊。在陷入昏睡的前一刻,
她看见傅寒声用银剪划开自己的手腕,淡青色的血滴在玉髓上,
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她的鼻孔。“睡吧。”他的声音渐渐远去,“等月亮升到中天,
我带你去看真正的矿眼……”沈知微在颠簸中醒来。她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夜风裹着松香灌进领口。傅寒声背着她走在山道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子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随着步伐一晃一晃。“醒了?”他脚步未停,“我们到了。
”眼前是一座塌了半边的古庙。庙门上的匾额斜挂着,隐约能辨认出“玉皇祠”三个字。
傅寒声踢开腐朽的木门,殿内的情形让沈知微倒吸一口凉气——十八尊玉雕神像围成一圈,
每尊神像的心口都嵌着块血玉,玉中封着不同的人体器官。正中央是口青铜井,
井沿上刻着“玉髓通幽”四个篆字。“矿眼就在井底。”傅寒声放下她,
从影子里拎出那个晃荡的东西——竟是盏用人头骨做的灯笼,颅腔内跳动着幽绿的火焰。
沈知微的左手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玉纹像活物般蠕动,顺着血管爬向心口。
她踉跄着扑到井边,在井水的倒影里看到了骇人的一幕——自己的倒影变成了沈玉绾的模样,
而真正的沈玉绾正站在她身后,腐烂的手指搭在傅寒声肩上。“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