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跪在祖祠冰凉的青玉砖上,掌心那块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残玉突然剧烈发烫,玉面浮现的龙纹如同烙铁般在他皮肤上印出焦痕。
"咔嚓——"西厢房传来青瓷梅瓶坠地的脆响,混在秋蝉嘶鸣里格外刺耳。
林墨猛然抬头,供桌上三盏长明灯的火苗齐齐倒向东南方,那是母亲生前教他辨认凶兆的秘法。
风里飘来的腐腥味让他胃部痉挛——三年前随商队遭遇幽冥殿伏击时,那些杀手袖口抖落的尸蛊粉就是这个味道。
"墨儿!
"父亲沙哑的嘶吼刺破夜幕,林墨撞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漫天血雨混着枫叶簌簌而落。
三十七具尸首以诡异的弧度蜷缩在庭院中,管家福伯的独臂仍死死攥着示警铜锣,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刺破皮肤,在铜锣边缘凝成暗褐色的血痂。
林墨的鹿皮靴陷入黏稠的血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沼泽里。
他看见花匠阿满被拦腰斩断的上半身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手指在青石板上抠出五道血痕;奶娘常嬷嬷的头颅滚落在牡丹丛中,浑浊的双眼正对着他坠落的方向。
"嗒、嗒"玄铁剑尖垂落的血珠敲击青砖,林远山从月门洞的阴影里踱出时,剑柄镶嵌的逆鳞纹正在吸食血迹。
那枚暗金色的鳞片状雕饰,与三日前林墨在二叔书房暗格里发现的青铜面具纹路如出一辙。
"你娘亲偷走的东西,"林远山剑锋挑起残玉的银链,刃口反射的血光爬上他抽搐的右脸,"该物归原主了。
"残玉离体的刹那,林墨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
血月突然迸射妖异的紫芒,他后背脊椎炸开爆竹般的脆响,某种沉睡的力量顺着骨髓疯狂上涌。
沧溟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柄缠着的蛟皮绷带寸寸断裂。
"吼——!
"震耳欲聋的龙啸声中,林墨的瞳孔收缩成金色竖瞳。
沧溟剑自动出鞘时带起的罡风掀飞三名幽冥殿杀手的面巾,露出他们爬满咒文的脸——那些扭曲的符咒正随着血月光芒蠕动,像无数蛆虫在皮肤下游走。
剑光裹挟的龙影横扫而过,首当其冲的杀手瞬间汽化,只在原地留下人形焦痕。
第二个杀手举起的玄铁盾牌熔成铁水,浇在他惊愕张大的嘴里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第三人转身欲逃,却被龙影穿透后心,炸开的血雾在空中凝成诡异的龙形。
林远山暴退十丈,袖中甩出的九枚噬魂钉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这些刻满倒刺的暗器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钉头镶嵌的怨魂珠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林墨挥剑格挡的瞬间,龙影与怨魂碰撞炸开的冲击波震碎方圆十丈的琉璃瓦,祠堂屋檐悬挂的青铜铃铛尽数熔成金汁。
"噗!
"一枚漏网的噬魂钉穿透林墨右肩,钉头的倒钩在他骨缝中绽开成莲花状。
剧痛反而催发了龙血凶性,他染血的手指在剑锋抹过,沧溟剑霎时腾起焚天烈焰。
庭院中的血泊沸腾翻滚,凝成九条血龙扑向林远山。
"冥顽不灵!
"林远山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剑柄逆鳞纹骤然大亮。
虚空裂开漆黑的缝隙,十二具缠着星辰锁链的青铜棺椁轰然落地,棺盖上的饕餮纹张开巨口吞噬血龙。
气机反噬让林墨喷出金血,他踉跄后退时踩到半截肠子,黏腻的触感从脚底首窜天灵盖。
余光瞥见母亲画像在混战中飘落火盆,画绢卷曲焦黑的瞬间,苏璃眼角竟淌下一行血泪。
"娘亲..."林墨嘶吼着扑向火盆,后背空门大露。
林远山的剑锋刺入他肩胛时,沧溟剑突然自主回旋,剑柄重重撞在他膻中穴上。
断魂渊的罡风撕扯着伤口,林墨在坠落中看见最后一幕:祠堂地砖下浮现巨大的星轨阵图,那些惨死仆从的血肉正被阵法吸收,而林远山站在阵眼中央,手中残玉与逆鳞纹拼合成完整的龙形图腾。
渊底翻涌的毒瘴吞没他意识的瞬间,怀中的沧溟剑突然传来母亲温柔的叹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