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摸?
还摸?
没完没了了是吧。
林瓷老觉得祁霁很喜欢揩他的油,跟有病似的,今天还亲自给他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祁霁什么人呢。
倏的,林瓷突然忆起一件事。
约莫两年前,他尊令刺杀一位中途反水霖王的大臣。
就因为那个人,祁符被祁霁狠狠摆了一道,朝中威望大大折损,事后竟还想着告老还乡躲清净。
祁符是谁?
心眼芝麻大,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没摘了那老头的脑袋,恐怕连睡觉都能被气醒。
天字阁的人出手,那老头的下场可想而知。
林瓷隐在暗处,劫杀在途中。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就在林瓷提着人头准备回京复命的时候,一伙子人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朝他动手,还个个身手不凡。
他废了半条命才逃过了那群人的追杀,最后晕死在路边。
再醒来时就对上了祁霁的眼。
那时的祁霁神色明显很慌张,他在担忧自己的伤势,可惊慌之余更多的是喜悦。
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唤他阿瓷,还亲自喂他喝药。
林瓷当时一脑袋问号。
祁霁他当然认识,但阿瓷是谁?
林瓷压根不认识祁霁口中的那个人,只当他是认错了人,等第二日天字一号过来接他的时候,赶紧跟人跑路了。
回来后,林瓷还特意去了一趟天机阁,查询霖王府是不是有个叫阿瓷的人。
得到的答案是,有的。
霖王早逝的妻,名林瓷,字将离,林家仅余的遗孤。
林瓷见到了那位己逝霖王妃的画像,第一眼的感觉便是觉得白,很白,像雪一样的,其次就是惊艳。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生的绝美,与他足有七八分相似,绝对是男子看了眼红,女子看了艳羡的程度。
只可惜,红颜总是薄命人。
两人完婚不过半年,那位霖王妃就葬命在一场大火中。
而半月前他第一次被祁霁逮住的时候,祁霁看着他的脸,似乎也唤了他一声阿瓷。
但与两年前不同的是,他稳重了。
不像那次的慌乱无措,如同长大的孩童,褪去了一身稚气。
思及此处,林瓷一下就恍然了。
难怪祁霁不杀他,给他治伤,还亲他。
感情是念妻心切,神志不清认错了人。
天杀的。
他自幼习武,小小年纪就位列天字席中,一拳能***一头牛。
除了这张脸外,哪里有半点像他那体弱多病,瓷娃娃般易碎的霖王妃啊。
瞎了吧你。
自己媳妇都能认错!
这要是被那位霖王妃知道了,还不得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扇死这个瞎了眼的混球。
“怎么又不说话了?”
祁霁戳戳林瓷的脸,把他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祁霁看着林瓷,觉得他这呆愣的模样实在可爱,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他的阿瓷真漂亮,就连发呆时都像在勾人。
“装小哑巴?”
林瓷不是很习惯他人的触碰,侧头避开祁霁伸来的手,嘴边的话脱口而出,“王爷,你认错人了。”
“嗯?”
林瓷在说完这话后就后悔了,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脖子上的脑袋在摇摇欲坠。
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那位早逝的霖王妃,不想占了这无端的恩惠,还是祁霁对他实在是太过客气。
莫名的,让林瓷竟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杀自己。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绝对不会在他现在这个处境说出这样的话。
他否定自己是林瓷,跟他撇清关系,不就是把自己往绞刑架上赶嘛。
嗓子倒是没伤到,估计是伤到脑子了。
林瓷不敢去看祁霁的脸色,但他能想象到,祁霁此刻的心情不会太好。
他阖上眼,身子软塌塌地靠在床头上,等着脑袋跟身体分家。
预想中的狂风没有来临。
林瓷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动静,没耐住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一眼就对上了祁霁的视线。
两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好不尴尬。
林瓷被吓了一跳,慌忙闭上眼睛,掩耳盗铃,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祁霁被他可爱到了,不由笑了一下,见林瓷还愣愣的坐在床上没动静,拍拍他问:“你这是打算今天晚上留在这,陪我睡?”
嗯?
啊?!
林瓷被问的一愣。
祁霁抬手解开他的穴位,下榻换了件干净寝衣,“赶紧回去吧。”
他指着门的方向说:“己经己经戌时了,若再晚些,天字阁的人以为你死了,该给你办席了。”
林瓷更懵了,显然在状况之外,但还是下了床,走到门边。
门外的方伽替他开了门。
林瓷猛的回头看着立在自己不远处的祁霁,语气坚定,“我真的,不是他。”
不是你那早死的王妃。
“我知道啊。”
这个答案是林瓷没料到的,“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他是祁符的人,站在祁霁的对立面。
天字阁的刺客,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杀一个少一个,就算不杀,也断没有放回去的道理。
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未来的某一天,这把利刃会回头猛咬他一口。
祁霁回看他的脸,细细端详着,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生的这般好看,死了多可惜。”
这话说的好像有这么几分道理。
林瓷一噎,没再问,转头就走。
“你叫什么名字?”
祁霁叫住他。
林瓷收回刚刚迈出去的一条腿,没回头,答了他的话,“天字七号。”
“不好听啊。”
林瓷自己也知道不好听,但没办法。
天字阁刺客一共七人,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而他,是末席。
最小的那位。
“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
还不等林瓷开口拒绝,就听见祁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归,如何?”
当归……应当归向何处?
林瓷没应,跃上房梁,走了。
祁霁走到门外,目光紧跟着那道于暗夜中穿梭自如的身影。
“笨蛋阿瓷。”
祁霁对着那道远去身影,低语呢喃着,“你是我妻,我又怎么会认错你。”
“是你把我忘了而己。”
夜很凉。
祁霁的眼神随着林瓷的离去逐渐失温,首到彻底冰冷,“他又捎来了什么话?”
方伽递上张密函。
祁霁打开,上面写的是一家酒楼地址,标注了时间,就在两日后。
祁霁揉了那张纸,冷嗤,“他是真不怕我急眼。”
祁符会把林瓷每次的行动轨迹提前告诉祁霁。
这次是让他带着这么重的伤,去刺杀敌国派来交涉的将军。
这明摆着是让林瓷去送死的。
方伽不解,“羲王这次又想干什么?”
“他沉不住气了。”
祁霁原本满是阴郁的脸慢慢舒展,拨开云雾,见到了阴霾遮蔽后的那抹光亮,“终于想好好跟我谈谈条件了。”
祁符急了。
终于肯把他的阿瓷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