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相处时的点滴,像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高中忙碌的学习日常里。
时光匆匆,转眼来到2025年4月30日,D2146次列车上。
车窗外的阳光把少年胡茬染成碎金,两日未眠的眼底浮着青灰,十七岁的轮廓在疲惫里洇成模糊的雾。
指尖摩挲着手机里那句“我在出站口等你”,沈澜忽然想起上次分别时祝夏发梢落在掌纹里的痒。
“这次约会该用什么形状来装呢?”
他的喉结抵着干燥的下唇,把“想抱你”三个字嚼成舌尖的涩。
台球厅的撞球声太吵,KTV的霓虹会晃乱她瞳孔里的潮汐,不如就让晚风自己决定吧——反正烟台的海会接住所有未说出口的预谋。
还记得上次高铁上,祝夏枕着他的肩睡着,醒来后递给他橘子,他回赠巧克力。
那橘子的酸甜与巧克力的浓郁交织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味蕾上。
之后祝夏那带着笑意的询问“那你这算不算勾引大学生啊~”,还有伸手揉他头发时的轻柔触感,都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珍藏。
暮色像融化的焦糖,裹着咸涩的水汽漫过烟台南站的穹顶。
出站口的人群里,祝夏的金发是唯一跳动的火苗。
沈澜猛地甩动鸡窝似的头发,却在对上她笑意的瞬间,听见心跳把肋骨敲成破锣——原来真的有人能让“蓬头垢面”也变成心动的注脚。
两人并肩走进餐厅,餐厅的吊灯把祝夏的影子切成两半,一半浸在柠檬水的冰气泡里,一半落在沈澜衬衫第三颗纽扣上。
“北京的画室…”祝夏用叉子卷起意面,番茄酱在瓷盘上洇开珊瑚状的纹路,“那里的秋天会不会比烟台先冷?”
沈澜咬碎一颗青橄榄,酸涩在齿间炸开成北方的荒原:“大概会吧…不过大哥说画室有个旧壁炉,冬天可以烤红薯。”
刀叉相碰的轻响里,祝夏忽然伸手替他拂去睫毛上的碎发:“那你记得戴围巾,上次摸你脖子时,温度像块快化的奶糖。”
沈澜的耳尖骤然漫上潮意,低头时看见祝夏无名指在桌下轻轻蜷成钩状,像海鸥掠过海面时无意中画出的省略号。
柠檬水的冰粒正在杯底融化,把“我会想你”西个字泡得膨胀发软,却在即将脱口时,被服务生添水的动作撞碎成满杯星芒。
祝夏把一块焦糖布丁推到他面前,匙尖戳破奶油时,甜腻的香气突然与记忆里的橘子重合。
“其实我昨天翻遍了烟台的剧本杀店…”祝夏垂眼搅着咖啡,奶泡在匙背上凝成小雪堆,“有个本叫《候鸟与岛》,讲的是迁徙季被困在陆地上的燕鸥。”
沈澜忽然读懂她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是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轮廓。
他想起书包侧袋里藏着的火车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下次一起打这个本”,字迹被汗渍晕成洇开的月亮。
晚风吹散最后一片晚霞时,他们的影子在沙滩上长成纠缠的海草。
祝夏的眼泪落进沈澜锁骨的凹处,咸度恰好等于太平洋的平均盐值。
沈澜闻到橘子汽水混着海水的气息,在唇齿间酿成一场梅雨——原来拥抱可以这样辽阔,像退潮后***的礁石,既承接浪的亲吻,也吞咽沙的告别。
“北京的画室会有朝北的窗吗?”
祝夏的声音碎在沈澜衬衫第二颗纽扣上,“那里的风…会记得替我摸你的头发吗?”
沈澜收紧手臂,听祝夏发间的柚子香与铁轨的铁锈在夜空中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一种名为“来日方长”的固体悬浮物。
海潮在远处重复着同一个问句,浪尖卷走的不仅是沙滩上的脚印,还有那句卡在沈澜喉间的“我不想走”。
月光把两人的轮廓浸成深海里的水母,透明的触须在时间之外轻轻摇晃,终于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分钟,化作沈澜手机备忘录里新增的待办项:“下次见面,要在没有离别的沙滩上,种满不会凋谢的橘子树。”
而沈澜知道,这次短暂的重逢与离别,不过是他们故事里的又一个逗号,未来还有无数未知的篇章等着他们去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