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穹顶八百具精钢齿轮组成的传动系统正以特定频率咬合，萤石镶嵌的星图随齿轮转动折射出幽蓝光芒。
地面铜轨上，十二尊青铜人偶手持算筹往来穿梭，每一步都与齿轮的咔嗒声形成精妙共振。
"丙辰号武库。
"墨玄机枯槁的手指划过虫蛀木箱，粉尘在萤火中勾勒出河图洛书的纹路，"洪武八年，诚意伯刘基亲绘三百图纸，造连环弩车七十二架。
"刘昭翻开箱中泛黄图纸，呼吸骤然急促。
这哪里是弩车设计图？
九进制齿轮组与阴阳算珠的组合，分明是原始差分机的雏形。
他指尖抚过齿轮模数标注，竟与现代机械制图的标准暗合。
"少将军可知此物来由？
"老者突然掀开墙角油布。
刘昭倒吸冷气：两米高的青铜圆轮上，十二生肖浮雕与二十八宿星官交错，中心阴阳鱼眼嵌着天然磁石，下方铜壶滴漏的水线正精准划过刻度。
"这是...水运仪象台？
""错！
此乃璇玑玉衡。
"墨玄机独眼中迸出精光，"当年郑和船队七下西洋，全赖此物推演星象。
"话音未落，地库突然剧烈震颤。
青铜人偶手中算筹哗啦落地，在铜轨上拼出暗红的"危"字。
赵铁骨撞开青铜门冲入："流寇的火龙车到了！
"登上城墙的刹那，刘昭被刺鼻的松油味呛得皱眉。
雨幕中五架包铁攻城车碾过护城河，车顶湿牛皮蒸腾着白雾。
他注意到车轮缝隙渗出的黑色黏液——那是猛火油，遇水即燃的西域奇毒。
"取鲸油！
未提炼的！
"刘昭转身怒吼。
墨玄机闻言浑身剧震，手中算盘崩飞三颗算珠。
当三十桶腥臭的鲸油倾泻而下时，城下传来流寇的哄笑。
刘昭点燃火把掷出，幽蓝火焰瞬间吞噬攻城车。
湿牛皮在鲸油助燃下化作绝佳燃料，油脂渗入猛火油引发连环爆燃。
惨叫声中，五架火龙车化作五团巨大的火球。
"这是材料学的胜利。
"刘昭低语，前世在实验室观察的油脂互溶现象在此刻得到完美验证。
他转身欲寻墨玄机，却发现老者正盯着城墙裂缝——夯土中渗出的浑浊液体在萤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地脉龙髓！
"墨玄机声音发颤，"《青囊书》载，襄阳城下埋着前汉..."话音被剧烈震动打断。
十二尊青铜望楼同时转向西北，齿轮发出刺耳的悲鸣。
刘昭俯身蘸取裂缝中的液体，黏稠触感混着硫磺味让他心中一惊——这分明是石油。
苏蘅突然扯开他的护腕，金针刺入曲池穴："少将军可识得此纹？
"她展开的丝绢上，夜枭图案竟与地脉走向完全重合。
刘昭如遭雷击——这哪里是简单的地形图，分明是襄阳城的地下管网图，每道纹路都对应着石油矿脉。
惊雷劈落，照亮城外山坡上的玄色大纛。
张献忠跨坐乌骓马，手中大环刀首指城墙某处——正是地脉裂缝最宽的位置。
刘昭突然意识到，流寇的攻城战不过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引爆地下的石油矿脉。
"墨老先生，地库可有能阻断地脉的机关？
"老者浑浊的眼中泛起精光："有！
当年诸葛亮布八阵图时，曾在城下埋..."话音未落，城西北角传来轰然巨响。
张献忠的亲卫将成桶猛火油倒入裂缝，幽蓝火焰顺着地脉迅速蔓延。
刘昭望着即将吞噬整座襄阳的火舌，突然想起墨玄机提到的璇玑玉衡——那台古老的星象仪，或许藏着扭转乾坤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