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诛神香
霍清渊握着扫帚立在后山断崖，看那抹幽蓝鬼火自鸟尾蔓延至翅尖。
玄鸟凄厉的啼鸣声刺破云霄，惊得满山竹海簌簌作响。”
诛神香。
“道玄灵的声音裹着霜气自背后传来，”取九十九具先天道骨炼制，最克清气——看来巫族很舍得下血本。
“霍清渊转身，见道玄灵广袖翻飞如鹤翼，指尖金线正织补玄鸟残羽。
那些焦黑的绒羽在金光中重生，泛着比月华更冷的银辉。”
师尊早知道他们会来？
“”比你知道你偷喝我酒窖的陈酿还早三日。
“道玄灵屈指弹向玄鸟额间，鸟喙突然啄向霍清渊手背，”去把东南角第三棵雪松下的酒坛挖出来。
“血珠顺着玄鸟喙尖滴落，霍清渊望着手背新月状伤口，突然嗅到一丝异香。
*酒是埋了三百年的竹叶青。
霍清渊拍开泥封时，道玄灵正倚在梅树下读《九丘》。
琥珀色酒液注入冰盏的脆响中，他突然开口：”你的《清渊诀》炼到第几重了？
“”西重天。
“霍清渊将酒盏推过去，袖口滑落半截绷带，”昨夜破的境。
“道玄灵抬眼，目光扫过他腕间渗血的纱布：”用浊气冲关？
“”您说过，规矩由强者定。
“霍清渊指尖凝出缕黑雾，雾气中浮动着鎏金符文，”清气化形，浊气载道——弟子悟得可对？
“酒盏突然炸裂。
道玄灵擒住他手腕按在石案，金光顺着经络游走全身：”谁教你的篡改心法？
“”师尊的残卷第七页。
“霍清渊迎着他目光勾起唇角，”写着清浊同源。
“梅瓣簌簌而落。
道玄灵眸中星辰虚影明灭不定，忽而低笑出声：”霍清渊，你真是……“玄鸟突然厉啸着撞破窗棂，尾羽挟着冰碴扫过两人交握的手。
道玄灵旋身揽住霍清渊的腰，浊气凝成的箭雨擦着他发梢钉入石壁。”
诛神香入酒。
“他嗅着霍清渊衣襟间的异香冷笑，”这局倒比前日有趣。
“*巫族的祭歌是从地底渗出来的。
霍清渊握剑的手微微发颤，诛神香混着酒气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道玄灵并指划开他腕脉，金血与黑血交融处腾起青烟。”
疼吗？
“道玄灵舔去指尖血渍，眉心血纹亮如熔金。”
不及剜心蛊万一。
“霍清渊反手斩断破窗而入的骨爪，”师尊当年救我，就为看今日这出戏？
“”本座看戏从不出价。
“道玄灵振袖卷起千堆雪，霜刃将巫族长老的祭幡绞成碎片，”但你若死在这里——“他突然扣住霍清渊后颈，将人压进自己怀里。
诛神香凝成的鬼面啃噬金光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会很无趣。
“霍清渊的剑穿透鬼面眼眶时，嗅到道玄灵衣襟间的梅香。
这味道比诛神香更蛊惑人心。
*子时三刻，霍清渊见到了那具冰棺。
道玄灵拎着他跃入寒潭时，诛神香正顺着潭水腐蚀结界。
青铜棺盖缓缓滑开，露出冰层下封存的战甲。”
霍家祖传的玄鳞铠。
“道玄灵指尖拂过甲胄心口的裂痕，”你父亲穿着它接了本座三招。
“霍清渊瞳孔骤缩。
冰棺突然震颤，铠甲碎片浮空重组，浊气自每片鳞甲缝隙喷涌而出。”
当年巫族用十万冤魂污了这副铠甲。
“道玄灵将霍清渊推进甲胄笼罩的金光中，”现在，让它认主。
“黑雾如活物般钻进七窍。
霍清渊听见万千冤魂的哭嚎，看见父亲被长枪钉在城楼，母亲捧着鸩酒的手在发抖。
诛神香在血脉里沸腾，心口碎玉突然发烫。”
霍清渊。
“道玄灵的声音穿透混沌，”杀意不是浊气，是规矩。
“金光暴涨。
霍清渊握住了那杆刺穿父亲的枪。
玄鸟带回朝阳时，寒潭结了层血痂。
霍清渊跪在冰棺前，玄鳞铠如活物般覆上他身躯。
道玄灵倚着潭边古树抛玩碎玉，玉面”渊“字映着晨光，像道未愈的伤。”
巫族在铠甲里藏了半缕混沌之气。
“他弹指击碎冰层，”你方才看见的，是三界最肮脏的规矩。
“霍清渊抚过甲胄心口，那里嵌着块染血的护心镜：”师尊为何给我看这些？
“”因为本座腻了。
“道玄灵突然逼近，鎏金竖瞳中映出少年染血的面容，”天道要我补天，我便要这苍穹换颜色。
“他咬破指尖，在护心镜上画下血色咒纹：”霍清渊，你是本座最得意的破规刃。
“潭水突然沸腾，无数青铜锁链破冰而出。
霍清渊看着锁链尽头熟悉的冰棺，寒意首窜天灵——每具棺椁里，都封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
九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活过惊蛰的。
“道玄灵的声音温柔如情话，”别让我失望。
“*诛神香发作在清明雨夜。
霍清渊撞开道玄灵房门时，霜色帐幔正燃着幽蓝鬼火。
道玄灵散着发倚在榻边，衣襟滑落至肘间，心口插着半截断箭。”
师尊……？
“”出去。
“霍清渊的剑掉在地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道玄灵——金血顺着苍白的胸膛蜿蜒而下，眉心血纹黯淡如将熄的炭。
诛神香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
霍清渊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蠕动的黑纹：”剜心蛊能吸食诛神香，您知道的。
“道玄灵低笑出声。
他勾了勾手指，霍清渊不受控地跌入榻间。”
小狼崽子。
“染血的手指抚过少年滚烫的喉结，”你这点修为，够本座吃几口？
“霍清渊突然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的刹那，道玄灵瞳孔骤缩——诛神香混着混沌之气，正通过相贴的肌肤涌入他灵台。”
够您……“霍清渊舔去他唇畔金血，”吃一辈子。
“帐外惊雷炸响。
道玄灵掐着他脖颈按在榻上，鎏金咒纹爬满两人交缠的肢体：”霍清渊，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师尊勾引我，我不会退的。
“少年眼底赤色翻涌。
*巫族攻山时，霍清渊正在描眉。
道玄灵扔给他的螺子黛滚落妆台，在青砖上摔成两截。
窗外喊杀声震天，他却执着地捧着铜镜，将那道断眉补全。”
好看吗？
“他转头问闯进来的巫族死士。
回答他的是淬毒的弯刀。
霍清渊轻笑，玄鳞铠骤然覆体，浊气凝成的长剑贯穿对方咽喉。”
师尊说血色衬我。
“他踏着尸首走向山门，”果然不假。
“道玄灵立在云端，看少年如一柄出鞘的凶刃撕开巫族战阵。
诛神香在他周身凝成鬼龙，却被混沌之气啃食殆尽。”
霍清渊。
“他传音入密，”你的规矩呢？
“少年剑锋指天，浊气化作长虹贯日：”弟子在此——“”请天赴死！
“此战载入《九丘》第七卷，称”玄渊劫“。
巫族三千精锐尽殁，族长被混沌之气蚀成白骨。
道玄灵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看霍清渊捧着染血的族谱走来。”
霍家一百三十七口。
“少年眼底金焰未熄，”还剩三十九颗头颅未寻回。
“道玄灵忽然抬手，玄鸟俯冲而下，将叼着的玉匣扔在霍清渊脚边。
匣中滚出颗须发皆白的头颅，正是当朝国师。”
本座不喜欢赊账。
“他碾碎国师死不瞑目的眼球，”剩下三十八颗，拿巫族圣女的眼珠来抵如何？
“霍清渊突然单膝跪地。
玄鳞铠褪去时，露出心口蔓延至脖颈的黑色咒纹。”
师尊想要的……“他扯开衣襟，任道玄灵指尖划过跳动的黑斑，”弟子都给。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发梢。
道玄灵俯身咬住他锁骨，金血混着浊气没入齿痕：”包括命？
“”包括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