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室特有的玄铁算珠在袖中排列成阵,随着颠簸变换着戍卫军的布防图式样。
三个月前那场焚尽驿馆的大火里,我就是用这些珠子破开铜墙,背出十七具焦黑的使臣尸首。
"请王妃执玉如意。
"喜娘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
我垂眸接过玉器时,指腹擦过如意尾端细微的凹痕——那是西凉机关匣特有的卯榫接口。
萧景珩果然如传言所说,把整座摄政王府都做成了杀人器。
龙凤喜烛将婚房照得如同炼狱,金丝楠木棋盘横在合卺酒旁。
萧景珩倚着缠枝牡丹枕,苍白手指正将黑子按在天元位。
传闻中暴戾的摄政王此刻像个久病文人,松垮的婚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倒与棋盘上龙吞珠的雕纹相映成趣。
"听闻公主擅弈?
"他忽然咳嗽起来,眼尾泛起病态的嫣红,"不如以这盘玲珑局定你我今夜如何?
"我垂眸掩住眼底寒芒,袖中算珠悄无声息滚入棋盘凹槽。
当第108颗白玉棋子落下时,棋盘突然迸发幽蓝光芒,檀木纹路化作北疆地形图,黑子竟沿着当年萧家军屠城的路线推进。
"王爷好算计。
"我指尖发凉,方才激活的机关阵在掌心发烫,"只是这盘残局,三年前就该破了。
"萧景珩忽然攥住我的手腕,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公主的算珠卡住了东南角的齿轮。
"他指尖划过我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激得我浑身战栗,"就像当年北疆王城的地下水道,永远会在卯时三刻卡住闸门。
"翡翠玉簪突然发出蜂鸣,记忆如利刃劈开脑海。
漫天箭雨中少年将军银甲染血,他的剑尖挑开我破碎的面纱,却在看清我容颜的瞬间瞳孔骤缩。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胸口插着的北疆狼牙箭,箭羽上分明刻着西凉皇室的徽记。
"公主?
"现实撕裂幻境,萧景珩的指尖正抵在我咽喉。
他腕间金线不知何时缠住了我的玉簪,发髻散落的青丝与丝线绞成血色绳结。
棋盘上黑子连成的图案,分明是当年萧家军屠城的路线图。
"王爷可知晓..."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青铜机关匣从袖中滑落,"真正的玲珑局,要活人作子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