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站在员工通道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简历,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让她愈发紧张。
昨夜与林深的相遇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草莓牛奶的甜味仿佛还萦绕在舌尖,可她清楚,自己必须按计划行事。
推开应聘室的雕花木门,檀木混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深端坐在雕花紫檀木桌后,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金属盲杖倚在桌边,折射出冷冽的光。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侧头,金丝眼镜下苍白的面容带着疏离的优雅,“请坐。”
苏棠深吸一口气,在对面的软垫椅上落座。
她特意将园艺相关的实习经历加粗放大,还附上了几张修剪精致的盆景照片。
林深摸索着拿起简历,指腹轻轻扫过纸面凸起的文字,眉头突然微蹙 —— 那股熟悉的银杏香,竟又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和昨夜雨中的气息如出一辙。
“苏小姐对园艺很有研究?”
林深放下简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棠盯着他腕间那枚银杏叶形状的袖扣,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他们十六岁时一起设计的图案。
“是的,我从小就喜欢侍弄花草。”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尤其是银杏树,它们坚韧又浪漫,每一片叶子都像是时光的书签。”
林深的喉结动了动,记忆中那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总爱把刚落下的银杏叶夹在笔记本里,做成标本。
他下意识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容灿烂,手腕上的月牙形疤痕格外醒目。
“那苏小姐如何处理银杏枯枝?”
他继续问道,试图从对方的回答中找到更多线索。
苏棠的指尖微微发颤,修剪银杏枝是她最擅长的事,可此刻每一个回答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
“要根据树势修剪,保留主枝,去除病弱枝。”
她顿了顿,“就像生活,总要学会割舍一些东西,才能让美好更好地生长。”
这句话一出,她自己都愣住了,仿佛在说给林深听,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林深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回答竟莫名契合他这些年的心境。
尽管视力障碍让他无法看清眼前人,但对方身上的气息、对银杏的见解,都像一把把钥匙,试图打开他尘封己久的记忆之门。
面试结束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欢迎加入。”
当苏棠被带到员工宿舍时,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推开房门,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原木色的书桌上,一个精致的玻璃标本盒静静躺在抽屉里。
她颤抖着取出盒子,里面是一片完整的银杏叶,标签上 “2007 年采集,不详” 的字迹己经微微褪色。
2007 年,正是他们因那场意外决裂,苏家突然搬走的年份。
苏棠将标本盒紧紧抱在怀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十二年前的那个黄昏,秋千断裂的瞬间,林深伸手去抓她的模样,此刻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而现在,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