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函数陷阱》
月光狡黠地穿透了瓦片间的缝隙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在牛皮信封的表面上勾勒出变幻莫测的光影图案。
此刻，他的思绪不禁飘回了三天前，在那庄严的校长办公室里所进行的一番对话：“省级竞赛将涉及非欧几何，你这种野路子……”校长的话语伴随着紫砂壶盖的轻摩声，而窗外，推土机的轰鸣正无情地吞噬着操场的边缘。
信封中悄然滑落出一张己经泛黄的照片，那是1983年的毕业留念，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庞被一道醒目的红叉无情地穿过。
翻转照片，背面竟用血迹斑斑的笔迹书写着一个极坐标方程r=5(1-sinθ)，在明阳的脑海中，这个方程迅速转化为一幅图像——一颗倒置的心形，充满了无尽的哀愁与深情。
“哥哥！”
小雨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她怀抱着一个新装的萤火虫罐子兴奋地冲进房间，罐底沉睡着一只青铜色的蝉蛹，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她踮起脚尖，指着照片上的某处：“这个脸上有疤的叔叔昨天在槐树上钉钉子呢！”
明阳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注意到照片角落里，那只佩戴着金貔貅的手，此刻正紧紧握着祠堂大门的铜环，赵德彪的身影在祠堂门槛前先行显现，手中玩转着一枚古老的槐树气生根标本，其断面缓缓渗出如沥青般的黏稠液体。
“真是江老师***出来的好苗子，”他猛地一脚，将供桌上摆放的腌菜坛踢翻在地，“连解答函数题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死尸气息。”
明阳紧紧按住妹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躯，他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对方裤袋边缘不经意间露出的图纸一角——那正是铁盒中不翼而飞的泛函数图谱。
就在这时，赵德彪冷不丁地扔出一份《自愿迁移协议》，甲方一栏赫然印着一枚鲜红的指印：“你父亲在凌晨时分签下的，说是要用这棵古槐来换取你的未来。”
恰在此时，母亲猛地撞开了侧门，她围裙里兜着的油桐花如同惨白的暴雨般倾泻而出。
她愤怒地抓起算盘，狠狠地砸向那份协议，檀木制成的算盘珠子在青砖地面上跳跃，形成了一串触目惊心的等差数列：“你父亲己经咳血半个月了，那指印比棺材铺里烧的纸钱还要惨白无色！”
当法医抵达现场之际，古槐树下，晨雾缭绕，其树干正缓缓渗出褐色的树脂，如同时间的泪痕。
明阳凝视着父亲僵硬的手指，心中陡生一念，猛然夺过了桌上的印泥盒。
“能否请你进行一次斐波那契序列验证？”
他迅速蘸取了红印泥，以父亲的大拇指在协议上按压出一圈圈螺旋状的指纹。
当指纹画至第五圈，戛然而止之处，赵德彪手腕上的貔貅手串忽然碰撞作响，发出清脆声响。
就在这时，小雨出其不意地跃上供桌，将一个装有萤火虫的罐子倒扣在了协议之上。
蓝绿色的微光在罐中摇曳，映照出甲方指印处竟显现出一种奇异的血清抗体反应——这绝非死者所能产生的免疫球蛋白。
法医的镜片在微光下闪过一抹反光，他沉声道：“这恐怕需要市局的技术支援……”话音尚未消散，一阵震耳欲聋的推土机轰鸣声骤然打破了西周的宁静。
赵德彪坐在驾驶室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妨碍公务，可是大罪！”
明阳眼疾手快，抱起妹妹翻滚躲避，却在余光中瞥见古槐树干上的树洞，原本藏匿其中的铁盒己然消失无踪，仅余一丝柴油的气息在空气中徘徊，勾勒出一个长方体的模糊轮廓。
子夜，明阳在祠堂梁上发现了一台微型摄像机。
在存储卡20倍速播放的图片中，赵德彪的人在树洞里涂抹棕色液体。
他调出了古槐渗出物的视频，用分形算法还原了30年前矿难遗址的污染扩散模型——源头。
“哥哥！”
小雨拿着一个带泥的铝饭盒撞了进来。
盒子里躺着一个生锈的校徽，号码和他父亲的录取通知书完全一致。
半个矿井图纸突然从饭盒夹层掉下来，坐标点与泛函数图上的血十字完美重叠。
祠堂外突然传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
当明阳把小雨塞进空泡菜坛时，他看到五个同样的铁盒在月光下排队。
每个盒子表面刻有不同的函数类型。
第一个盒盖渗出沥青液体，就像父亲临终前咳出的血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