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瑟孤儿院的铁门在秦明面前诡异地自行开启，锈蚀的铰链发出痛苦的***。他站在门口，手臂上的羽毛状纹路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这座建筑的召唤。

六个月前，他曾在这里找到关于"守夜人"和三位一体的真相；现在，他回来寻找那个可能已经复活的噩梦——夜枭。

踏入院区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秦明扶住墙壁，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化——破败的孤儿院恢复了昔日的模样：墙壁重新粉刷，窗户完好无损，甚至能听到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声。

联觉幻象。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真实、更加...不受控制。

幻象中的孤儿院走廊上，三个孩子追逐跑过——高瘦阴郁的男孩，苍白如瓷的女孩，还有...他自己。年幼的小明捧着一本笔记本，边跑边记录着什么，眼睛时不时翻白，就像他现在使用联觉能力时的状态。

"不..."秦明摇头，试图摆脱幻象，但画面只是变得更加清晰。他看到三个孩子停在走廊尽头，小枭——未来的夜枭——神秘地招手，然后推开了一扇隐蔽的小门。小羽——温子瑜——面无表情地跟随，而年幼的小明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门后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秦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段记忆被封锁得太久，现在如洪水般涌回，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跟随幻象中的孩子们走向那个改变一切的地方。

现实与幻象在地下室门前重叠。秦明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感受到一股异常的脉动，仿佛门后有什么活物在呼吸。羽毛纹路此刻已经蔓延到他的肩膀，每一寸新覆盖的皮肤都传来针刺般的痛感。

"记忆开始的地方..."他喃喃重复温子瑜的话，推开了门。

地下室比他上次来时更加阴森。祭坛上的银杯不见了，但那本《守夜人编年史》仍然躺在原处，书页无风自动，像是在欢迎他的归来。更诡异的是，五芒星图案的每个角点都点燃了一支黑色蜡烛，火焰纹丝不动，仿佛凝固在时空中。

"我知道你会来。"

声音从角落传来。秦明转身，看到温子瑜站在阴影里，比上次见面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雾气。她的异色眼睛在昏暗中发光——左眼漆黑如夜，右眼金黄如枭。

"他在哪？"秦明握紧分离之刃，这把曾切断三人联系的武器现在出奇地冰冷。

温子瑜飘忽地移动，白裙不触地面："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联系被切断后，净化者需要新的容器..."她的目光落在秦明的手臂上，"看来他已经找到了。"

秦明卷起袖子，震惊地发现羽毛纹路已经覆盖了整个右前臂，在烛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像是正在蜕变成真正的羽毛。

"这不可能...我用分离之刃切断了联系！"

"你切断了精神的纽带。"温子瑜飘到祭坛旁，透明的手指轻抚编年史，"但血脉的传承...更加古老，更加顽固。"她翻开一页，指向一段之前被忽略的文字：

"净化者若消亡，其力将寻新主。见证者乃最佳容器，因其曾为三位一体之锚。"

秦明感到一阵恶寒："你是说...夜枭的力量正在转移到我身上？"

"已经开始转移了。"温子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冰冷的手指触碰他的太阳穴，"你没注意到吗？你的联觉能力越来越强，越来越不受控制...昨晚你甚至预见了张建军的尸***置。"

秦明后退一步："那只是推理..."

"是吗？"温子瑜的异色眼睛直视他，"那现在告诉我，秦法医...城南化工厂正在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又一阵强烈的联觉幻象击中秦明——

他看见一个废弃化工厂的储罐区，一个中年男子被铁链捆在管道上；看见几只仓鸮站在附近的钢架上，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最可怕的是，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手持利刃走向那个男子，而那个黑影的轮廓...像极了现在的他自己。

幻象消失，留下秦明冷汗涔涔。更可怕的是，他认出了那个即将受害的男子——环保局局长吴志明，三年前那起重大污染事件的包庇者，导致附近村庄十七名儿童血癌死亡却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

"这不是未来。"温子瑜的声音如同耳语，"这是正在发生的事。你的能力已经进化到跨越空间了，小明...就像小枭当年一样。"

秦明掏出手机想通知赵铁军，却发现没有信号。地下室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羽毛状的阴影，每一片都在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为什么要杀吴志明？他不是已经..."

"逃脱了法律制裁？"温子瑜接道，"这正是净化者的目标，记得吗？而且..."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三重和声，像是夜枭和另一个存在的混合，"这次的手法会更加...艺术。"

秦明冲向门口，必须阻止这场谋杀。但温子瑜瞬间移动到门前，挡住去路。

"太迟了。而且...你真的想阻止吗？"她的右眼金光大盛，"看看你的手，小明。"

秦明低头，震惊地发现分离之刃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把鸟喙刀——与夜枭的武器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他竟对这武器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已经使用多年。

"不..."他丢开刀，刀却在下落过程中化为几片羽毛消散在空中，"这不是我！"

"这就是你正在成为的存在。"温子瑜的身影开始闪烁，"净化者、平衡者与见证者...三位一体永远会找到彼此。现在选择吧，小明——接受这份力量，或者..."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鸟鸣打断。地下室的烛光突然全部变成诡异的蓝色，祭坛上的编年史疯狂翻页，最终停在一幅插图上——三个黑袍人站在血红的月亮下，中间那人手持鸟喙刀，左侧是捧天平的女子，右侧是持书本的男子。但最令人不安的是，中间黑袍人的脸...是空白的，仿佛等待被填上。

秦明突然明白了插图的含义——那是未来的三位一体，而净化者的位置...正等待新主人。

"我必须走了。"温子瑜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在呼唤我...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小明。当下一个满月升起时..."

她的身影完全消散，只留下一片羽毛缓缓飘落。与此同时，秦明的手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羽毛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如同真正的羽毛般根根竖起，然后又平复下去，但颜色变得更加深暗，几乎像是...烙印。

化工厂。吴志明。秦明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当下最紧急的事情上。他冲出地下室，手机信号恢复的瞬间立刻拨通了赵铁军的电话。

"赵队！吴志明有危险！在城南旧化工厂！凶手可能模仿夜枭的手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怎么知道？"

秦明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羽毛纹路："直觉。快派人去！"

挂断电话，秦明驱车直奔化工厂。雨开始下了，起初只是零星的雨滴，很快变成倾盆大雨。雨刷器疯狂摆动，却无法完全清除挡风玻璃上的水流。就像他的联觉能力，无法完全过滤那些不断涌入的幻象——

吴志明被铁链捆住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仓鸮的数量在增加；而那个模糊的凶手身影...正在举起某种利器。

"快点，再快点..."秦明猛踩油门，闯过一个红灯。

当他终于赶到化工厂时，警笛声已经从远处传来。秦明顾不上等支援，掏出手枪冲进储罐区。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凭借联觉幻象的指引，准确找到了那个位置——

空无一人。

只有几段断裂的铁链散落在积水中，和...一根灰白色的羽毛，插在旁边的管道缝隙里。

"该死！"秦明四处搜寻，但整个储罐区除了他和赶到的警察外，没有任何活物。

"秦明！"赵铁军带着几名警员跑来，"人呢？"

"我不知道...我明明看到..."秦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赵铁军身后的一名警员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地上的羽毛。

"看到什么？"赵铁军追问。

秦明无法解释那些幻象，只能摇头："可能是假警报。但我建议查查吴志明现在的行踪。"

赵铁军叹了口气，拿起对讲机下达指令。秦明走到那根羽毛前，趁人不注意悄悄捡起。羽毛入手的一瞬间，又一个幻象闪现——

吴志明还活着，但被关在某个黑暗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鸟笼；一个高瘦的背影站在窗前，背上的羽毛疤痕正在...蠕动。

幻象消失，留下一个清晰的认知：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夜枭——或者说某种继承了夜枭力量的存在——正在重组三位一体，而秦明...正在不自觉地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回程的车里，秦明接到医院电话。他手臂上的羽毛纹路引起了严重炎症，高烧39.5度。医生要求他立即回去检查。

但秦明知道这不是普通疾病。这是转变...是净化者的力量在寻找新宿主。后视镜中，他的右眼再次闪过那种不自然的金光，与夜枭如出一辙。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第一个测试成功。第二个目标已选定：法官郑明远。月圆之夜见，见证者。"

秦明急刹车在路边，手指颤抖着回拨那个号码。电话接通了，但另一端只有某种鸟类扑打翅膀的声音，和...微弱的、似曾相识的轻笑。

不是夜枭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