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梅花烙印不断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仿佛在催促他:再快一点!
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偶尔夹杂着金属铃铛的轻响——那声音明明微弱,却让烙印的灼烧感骤然加剧,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他的神经上搅动。
“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明拐进一条狭窄的岔路,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
黑暗中,他尝试着闭上眼睛,让意识随着烙印的指引扩散——刹那间,周围的世界以另一种形式在他脑海中展开:左侧三十米外,一个黑衣人正缓慢移动,手中铜铃微微摇晃,发出无声的波纹。
右侧巷口,另一人指尖夹着几张泛黄的符纸,纸面隐约有血丝般的纹路流动。
“他们能感知到烙印……”赵明猛地睁眼,冷汗浸透衣襟。
烙印赋予他的“窥探”能力,此刻成了双刃剑——玄天盟的人显然有某种方法反向追踪这种波动!
他咬紧牙关,从口袋里摸出那本古籍。
书页在触碰烙印的瞬间自动翻开,先前浮现的古庙图画旁,多了一行血红色的小字:“子时三刻,城南旧桥下等舟。”
子时的护城河笼罩在浓雾中,腐朽的木桥吱呀作响。
赵明蹲在桥洞阴影里,盯着腕表上跳动的秒针。
23:45。
河面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涟漪,一艘破旧的乌篷船无声滑出雾霭。
船头挂着一盏幽绿的灯笼,灯罩上画着扭曲的符文。
“上船。”
船夫的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
赵明浑身紧绷:“你是谁?”
船夫缓缓抬头——斗篷下竟是一张木质面具,雕刻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洞处漆黑一片。
“渡魂人只渡两种客。”
面具下传来空洞的回响,“将死之人,和己死之人。”
赵明掌心的烙印突然剧烈震颤,紫光如呼吸般明灭。
船夫见状,面具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啊……原来是第三种。”
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
赵明刚踏上甲板,乌篷船便如离弦之箭冲向雾霭深处,将追兵铜铃的余音彻底切断。
船行至一处绝壁前竟径首撞去!
赵明下意识护住头脸,预想中的撞击却没有发生。
乌篷船穿透岩壁,驶入一条地下暗河。
“到了。”
船夫的木面具咔嚓裂开一道缝,“记住,天亮前必须离开。”
赵明跳上岸,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陡峭的山崖之上,一座灰白色的古庙嵌在岩壁中,飞檐翘角上挂满青铜铃铛,却诡异地静止不动。
庙门前的石阶布满青苔,每一阶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和他古籍上浮现的图画一模一样。
赵明刚踏上第一级石阶,整座山突然响起低沉的嗡鸣。
所有青铜铃铛无风自动,但发出的不是***,而是类似呜咽的哭泣!
烙印在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赵明踉跄着冲到庙门前,发现厚重的木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纸面用血写着:“白玥守庙人,禁入三百年。”
符纸在触碰烙印的瞬间化为灰烬。
庙门吱呀开启,霉味混合着奇异的檀香扑面而来。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等人高的女子石像,素衣广袖,面容却被刻意凿平,只留下光滑的空白。
石像双手捧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早己熄灭,灯盏边缘凝固着黑红色的污渍。
“你终于来了。”
空灵的女声在大殿回荡。
赵明猛地转身,却见石像的无脸面孔上缓缓浮现出五官——柳叶眉、丹凤眼,正是他梦中见过的白衣女子!
“白玥?”
赵明声音发颤。
石像的嘴唇未动,声音却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三百年前,玄天盟为夺天书屠我满门。
我以魂祭庙,才将天书一分为二——”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爆炸般的巨响!
整座山体剧烈摇晃,簌簌落下的尘土中,赵明看到无数符纸如蝗虫般从门缝涌入。
“他们来了!”
白玥的声音陡然尖锐,“触碰灯盏!”
赵明扑向石像,染血的指尖按上青铜灯。
灯芯轰然燃起紫色火焰,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混沌破碎的画面在赵明眼前闪回:-古代战场,白玥身着染血白衣,将一本燃烧的书册按进自己胸口。
-玄天盟黑袍修士的狞笑,剑光斩落时飞溅的鲜血。
-那本书在火焰中分裂,一半化为石像手中的灯盏,另一半坠入人间……“天书是钥匙!”
白玥的声音在记忆碎片中呼喊,“他们想打开幽冥道,而你掌心的烙印是最后的封印!”
赵明猛然回归现实,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攥着灯盏。
灯油不知何时己浸透掌心,梅花烙印与火焰同色,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
庙门被暴力破开的刹那,白玥的石像突然崩塌。
纷飞的碎石中,一盏青铜灯坠入赵明怀中,灯焰里传出她最后的嘱托:“去鹤鸣山找守灯人……他们来了!”
玄天盟的黑袍人如潮水涌入。
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布满刺青的脸——那些青黑色的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
“交出灯盏,”刺青脸咧嘴一笑,“或者我剥下你的皮来取。”
赵明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绝望之际,怀中的青铜灯突然变得滚烫,灯焰暴涨成一条火龙扑向敌人!
借着这片刻混乱,他撞开侧窗纵身跃出。
悬崖下方云雾翻腾,坠落的过程中,烙印紫光化作羽翼般的虚影托住他——“砰!”
赵明重重摔进山涧溪流。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他冲向未知的下游,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悬崖顶端黑袍人愤怒的剪影,以及漫天飞舞的、燃烧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