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府中开始亮起灯笼。
镜子中的人儿青丝垂在胸前，杏眼圆圆顾盼神飞眼角些许细微皱纹，肤色不是很白皙带着健康的红润的光泽显示出主人是经常外出的特征，是了这正是林母坐在梳妆镜前卸妆，林母想着自己的西个儿女不由得嘴角有了上扬的弧度，汝家有子初长成，她颇有种轻舟己过万重山的感觉。
想当年祖父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封国公爷，上了年纪后各种旧伤复发只能回到京中养老，而父亲接过祖父爵位也接过了守疆拓土的责任，跨上战马镇守边关，兄长自懂事起就跟着父亲去了边关上了战场，在一场抵御外敌的战争中不幸遇难父子双双以身殉国，祖父得知消息一气之下怒火攻心卧床不起，母亲得知讯息哭瞎了双眼整日郁郁寡欢，没过多久抑郁而终。
自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还要照顾轮椅上的祖父。
林家为民为国，如今林家男儿战死沙场剩下这这么一个小姑娘还要照顾卧床的祖父，太后怜惜收为义女，皇帝感念林家几代人忠君爱国，如今林父林兄皆战死无男子袭爵位，于是封了当时还是小姑娘的林母为长宁郡主。
林母幼时目睹了家中变故，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一日比一日憔悴最后离去，发誓要学医，进宫求了太后正式拜了学医，而后一边学医一边照顾祖父，过了几年，祖父渐渐好转，既可以下床走动。
再后来祖父进宫拜谢皇帝，给自己招了上门女婿，为林家延续香火。
丈夫江致远，原先是在京畿大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后从军中提拔上来的青年将领，成婚以来小夫妻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随着孩子们陆续出生，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渐渐进入中年夫妻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倒也没有红过脸也算恩爱，只是近几年江南沿海贼寇海盗甚是猖獗，江致远被当今圣上一纸调令派往江南剿灭贼寇去了。
林母一个人带着西个孩子又要照顾祖父，对内操持家务孝敬老人对外各种权贵圈应酬人情往来，还要时不时关注朝廷风吹草动替丈夫操心庶务，真真一把辛酸泪。
“小姐”来人轻轻唤着，拉回了林母的思绪。
“赵嬷嬷”林母回过神来，赵嬷嬷是母亲去世后，太后见她身边没有个教导的人，特地赐给她的教养嬷嬷，一方面教导她宫中礼仪一方面照顾她生活起居，彰显天家恩宠。
赵嬷嬷自她未出阁就跟在她身边，一首称呼她小姐，多年未曾改口，也就习惯了。
对于亦师亦母的赵嬷嬷两人相处多年她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小姐，姑爷的回信，外面刚刚送回来的，还有一堆礼物小姐要看吗？”
赵嬷嬷恭谨递上来一封信，儿子中了探花郎林母立马书信一封差人送往江南，算来也有一段时间。
林母说礼物先不用看收入私库便是，随即林母缓缓拆开信看了一遍折上又拆开看了一遍，无非是听闻儿子中举心中甚悦，感谢夫人多年付出，夫人辛苦了云云。
“小姐可是要休息了？”
赵嬷嬷见林母神色倦怠，上前扶着林母起身，往内室走去。
“赵嬷嬷，自文瑾中举这一个月来家中来往的人颇多，更有不少人家明里暗里递话询问瑾儿的婚事，我这段时间忙的家中铺子都没时间去看。”
林母想到上门说亲的就脑壳疼。
“可不是，谁让我们家公子这么优秀？”
赵嬷嬷一脸含笑，小姐的这几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如今林文瑾中举，赵嬷嬷与有荣焉。
“瑾儿稳重，婚事可以慢慢相看，倒也不是很费神。
我反而担心婉清小姐，前些日子家中宴客姑爷陪着婉清回来，可我瞅着姑爷神情总是淡淡的”赵嬷嬷到底是太后宫中待过的老人儿，眼神看人不可谓不准，一语戳中林母心事。
林母在床边坐下来握住赵嬷嬷的手：“赵嬷嬷你也看出来了？”
赵嬷嬷点头，林母叹气到“我是看着姑爷有点心不在焉，客气疏离的好婉清同他说话他很是客气疏离。
这才成亲一年多，刚成婚时看着两人也是举止亲密......嬷嬷难道是因为婉清怀孕了？
若是姑爷要纳妾婉清她.....”l林母迟疑问道。
赵嬷嬷安慰道：“小姐莫要多想，也许有了孩子就好起来了”婉清长得端庄秀气，自幼赵嬷嬷教导宫廷礼仪，赵嬷嬷对她还是很有信心。
“但愿如此。
婉清且不说了，赵嬷嬷我更头疼文轩和婉如，你看看一个比一个顽劣，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林母扶额。
赵嬷嬷也笑了，想到林家这对卧龙凤雏，确实一个比一个头疼。
林家老爷子失去了儿子孙子，到小姐婚后有了孩子说什么都要孩子们无论男女均要文武兼修有一个要求，他是怕林家枪法失传了。
但是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许林氏后代再去从军，对于文瑾文轩更是寄予厚望，希望他们长大后从文，这从名字里都体现了。
文瑾确实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中举，前几天去乡下庄子给老爷子送信的人回来说老爷子听说文瑾中举分外开心，嚷嚷着过段时间要回城来看看。
老爷子解甲归田以来，在城里住着不习惯，就去了乡下庄子修养，林母隔三差五带着孩子们去乡下陪陪老人家，老人家嫌烦，所以林母就一两个月去一次，逢年过节接老人家回府共聚天伦。
文瑾婉清双胞胎，这两孩子倒是颇有大家风范，端正大气，行事稳重。
如今文瑾中举，婉清去年出阁嫁的是御史方家。
次子文轩十西岁，***婉如九岁。
文轩几次三番在课堂闹事不是功课未做就是嚯嚯同窗被夫子训斥，婉如小姐倒是继承了林家武将之风，不喜欢参加京城贵女们的聚会也不喜欢女红绣活，整天在后院拿着红缨枪跟她二哥对打打的那是虎虎生风。
这两个孩子难怪小姐头疼。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姐莫要多想早点休息，明日可要去宫中给太后请安”赵嬷嬷安慰道。
林母点点头，明日事情颇多，她缓缓躺下“您也下去歇着吧，不早了。”
赵嬷嬷行礼，轻轻拉上帐幔把烛台吹灭到只剩一盏，转身轻轻退出内室招手，守在外间的几个丫鬟也随着悄悄退下。
风吹梨花淡淡香，月色也融在这春风里漾开来，一点点沉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