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暴雨如注,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色块,红的像血,绿的像胆汁。
空气里是廉价香水、鱼蛋档的腥臊,还有暴雨也冲刷不掉的、底层挣扎的绝望气息。
陈默把半截烟蒂弹进浑浊的水洼,“滋”一声轻响,瞬间被水流吞没。
他拉高夹克领口,推开“兴记麻雀馆”油腻的玻璃门。
劣质冷气和浓重的烟味、汗味扑面而来,像一记闷拳。
“阿默!”
雀馆角落里,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油腻的男人像见了救星,猛地站起来,是阿泰。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周围喧闹打牌的赌客,压低声音:“出事了!
大件事!”
陈默没说话,拉开他对面一张黏糊糊的塑料椅坐下,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裤传来。
他敲了敲桌面,示意老板上一杯最便宜的滚水茶。
眼睛却像探照灯,死死钉在阿泰那张惊惶失措的脸上。
“阿Sir,我……我可能撞鬼了!”
阿泰声音发颤,凑得更近,一股隔夜酒气喷在陈默脸上,“昨晚……昨晚我接了单活儿,九龙塘,半山那间‘云庐’,你知道的,有钱佬的鬼地方……”陈默端起老板甩过来的塑料杯,劣质茶叶梗在滚水里沉浮。
九龙塘半山,“云庐”?
那是本地富豪周世昌的宅邸。
他不动声色,啜了一口烫嘴的茶,喉结滚动:“讲重点。”
阿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送个女人!
妈的,戴着眼罩,绑着手,塞在后尾箱!
货主给了一叠金牛(千元港币),说送到新界北一个废弃货柜场就成,别的别问!”
他眼神更加惊恐,“可……可那女人,挣扎得太厉害……路上又下暴雨……我他妈心一慌……车子失控……撞了!”
陈默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人呢?”
“不……不见了!”
阿泰双手抱住头,指节用力到发白,“车头撞瘪了!
玻璃碎了!
等我爬出来……后尾箱……后尾箱是空的!
只有这个!”
他从油腻的裤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颤抖着推到陈默面前。
一只耳环。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普通的耳环。
铂金底座,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至少两克拉的艳彩粉钻!
在雀馆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奢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