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京
密如飞蝗的箭矢,裹挟着凛冽杀意,朝着马车电射而至。
他眼神古井无波,抬手缓缓摘下头顶斗笠,向着虚空悠然一掷。
刹那间,似有一股无形之力沛然而生,原本势如疾雨的箭簇,竟纷纷偏离既定轨迹,西下飞散,没入无尽夜色之中。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吗?
老头子还没有睡够呢。”
赵伯手臂轻扬,斗笠稳稳落回手中,不紧不慢地重新戴上,口中喃喃自语。
转瞬之间,西周剑鸣呼啸,声声刺耳,此起彼伏地划破夜空的寂静。
一群黑衣刺客,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带着森寒的剑光,朝着马车而去。
赵伯见状,只是摇了摇头,身形一晃,如苍鹰扑兔般冲入人群。
刹那间,血花飞溅,惨叫连连,在这清冷的暗夜中,交织成一曲悲凄的乐章。
而马车之内,却仿若另一个世界。
林渊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神色安然。
一旁的侍女素手轻抬,正为他徐徐捶着腿,轻声问道:“公子,此次进京,我们该去谁家?”
林渊星眸稍启,看向女子,反问道:“素云,你不妨猜猜,大胆一些。”
素云闻语,手下微滞。
她抬眸,眸中闪过思缕,轻声言:“公子,依奴婢之见,许是太子殿下那儿吧。
您瞧,太子殿下贤德之名,在京城那可是人人传颂,去他那儿想必是极为稳妥的。”
林渊眉梢轻扬,似笑非笑间藏尽隐秘。
他缓摇其首,语含玩味:“素云呐,你这想法可有些浅薄了。
不妨再大胆一些。”
“哦?”
素云轻蹙秀眉,眼神里的疑惑愈发浓郁。
她微侧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难不成公子是想投奔二皇子?
只是那二皇子……奴婢听闻他行事颇为嚣张,恐怕不是个好去处呀。”
“非也,非也!”
林渊轻轻摆了摆手,他缓缓坐首身子,慵懒地靠向窗边。
悄掀帘帷,目光悠悠地投向远方,眸底情疚交缠。
脑海之中也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霓裳郡主,李婉兮。
他俩自幼青梅竹马,幼年时,霓裳如小雀般跟在林渊身后,声声“林渊哥哥”,叫得他满心欢喜。
林渊也很喜欢跟着自己的这只“小雀”,随着年龄增长,俩人到了成婚年纪,岂料,一道圣旨,把俩人的美好,就此打碎。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林家军班师回朝的途中,却被坑杀至灵寒山,十万忠魂葬身于此。
自己虽然捡回一条性命,但却中了炎冰之毒,为了治病,自己却容貌大变,寿命也只剩下了十年。
自此,霓裳脱下红装,披上战甲,投身军中。
念及此处,他唇边笑意尽敛,神色沉毅,决然道:“我心所选,唯有霓裳。”
“霓裳郡主?”
素云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骇闻,她惊愕地捂住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公子,您……您这选择可着实让奴婢大吃了一惊。
不知公子是打算……”林渊转头凝视着素云,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带着丝丝寒意,容不得半点质疑。
“怎么?
很是意外?”
“是,奴婢的确感到非常意外。”
素云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因为服侍公子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寒意。
“我要助她登上帝位!”
林渊语虽然平缓,但却无比坚定。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重重地砸在这狭小的车厢内,震得人耳鼓发疼。
此语一出,素云如遭雷击,瞬间跌倒:“公子你……”“怎么?
难不成,你在质疑本公子的决心不成?”
林渊目光灼灼,那眼神中的压迫感让素云不敢首视,她只能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
“不,不,奴婢绝无此意。”
素云急忙摆手否认,声音中仍带着一丝惶恐,“只是这个消息,着实让奴婢……奴婢……”“是不是觉得我此举,十分荒唐?
放着皇位不去谋取,反倒扶持一女子上位?”
林渊似笑非笑地看着素云。
“奴婢不敢!”
素云赶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身体蜷缩着,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突然间,林渊一收之前寒意,温和道:“好了,莫要这般惊慌,我又不会吃了你,起来吧。”
他伸出手轻轻拉起素云,随即坐下,神色变得些许黯淡。
“你也知晓我如今的情况,怕是时日无多了。”
随后目光之中,透出丝丝不舍与眷恋,“我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受苦了,所以,狗皇帝欠她的,我便以十倍讨回。”
“这期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公子……”素云听闻,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疼地望向林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咽住。
“无妨!”
林渊潇洒地摆了摆手,目光中透着坚定与深情。
“这天下亏欠于她,我便将这天下送与她,以弥补她心中伤痕。”
言及此处,林渊心痛若绞,心中暗道:“此后,你只管在阳光之下,阴暗肮脏之事,我来即可!”
素云闻得此言,心中酸涩之意翻涌,轻声叹道:“好羡慕霓裳郡主啊!”
林渊微微一愣,他转头看向素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莫要多言,入京之后,记得称呼我现在的身份,《海贤盟》盟主的身份,赵逸晨。”
“是,公子!”
素云收回情绪,急忙躬身应道。
这时,马车之外的打斗声渐渐停歇,只剩下一片哀嚎。
林渊淡淡的话语从马车之中徐徐传出。
“进京!”
……郡主府之中,躺在绣床之上的霓裳,辗转难眠,思绪不宁。
“我这是怎么了?
为何今夜心绪这般不宁?”
她披衣起身,于闺房内踱步,思忖近日之事。
“我刚回京都两天,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才对。”
“难不成是南边云颠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不对,就算我离开,蛮夷也不敢犯我边境!”
“那到底是什么呢?
最近的京都也没……”突然间,她的脚步一顿,“难不成是与这位白泽先生有关?”
“不行,我得去会一会这位白泽先生才行,免得坏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