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决心
早在几年之前,季初偶然间被刚刚创立娱乐公司的继兄一眼看中,并成功出道。
此后,依靠着自身卓越的天赋以及不懈的努力,他在影视圈逐渐崭露头角并混得风生水起。
因此,当他在 30 岁那年荣获影帝殊荣之时,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有些飘飘然。
无他,不过是季初觉得他在影视区己经进无可进了,所以想完成一个儿时的愿望——说是愿望,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而己,或许另一个人早己忘了,但只要他还记得就要去完成。
于是乎,季初便顶着"影帝"头衔,在身后众人的翘首以盼中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哥,我想进军歌坛。
""滚。”
对面的继兄连眼皮都不曾抬,十分不给季影帝面子,两人自小相识,双方对彼此都很熟悉,就算不很相熟,凡是听过季初唱歌的人都不会同意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继兄对季初太熟悉,所以更不会让这个人菜瘾大的弟弟进军什么歌坛,季初声音条件不差,但对乐感几乎没有。
让这样一个人演唱,是对听众的不负责,按继兄的性子,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对此回答,季初早己习以为常,毕竟兄弟二人因父母关系多年来确实不太能同频共振。
几经交涉后,季初意识到继兄态度坚决到令人发指,但若让他就这样妥协,以后更不可能有机会了。
但两人毕竟是兄弟,职业牌打不通,他决定和继兄打亲情牌。
“哥,我自小没有渴望过什么,大概也就这一次了,我知道你有难处,但就这一件事,可以吗?你我兄弟一场,这是我的愿望啊,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季初未必真有这么渴望,他也有其它唱歌的方式,但他偏爱给自己加戏,认定了这条路便总想竭力走到底看行不行得通。
季初其人对事情的情绪渲染有着一种天生的敏感力和感知力,这个天赋在演戏时自然是有好处的,效果也极佳。
恰如此时,季初情到深处,眼尾染上几分红,眸中是真情流露,换作旁人会被他的表演牵动情绪,可现下他的表演对着继兄便做了无用功。
"你经纪人说你最近通告很满,这么闲?"果然,继兄不为所为动,那双眸子认真地盯着桌上的文件,分出一只手指向门口。
"滚去工作,免谈。”
季初属于在公司创立之初便任职的元老人物,平时性格很好,更别提现在还是影帝了,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
他人只见他意气风发地走进办公室,出来时脸上有着不算开心的开心,一时间都在猜测他谈的事成没。
虽然面冷嘴硬,但继兄到底是念在兄弟一场没有拒绝季初的要求,可他若知道正是这一松口,间接导致季初死于意外,让他失去了相伴二十余年的弟弟,纵使季初如何说,他也不可能会答应季初的要求的。
许是亲情所牵制,知道这个圈子的黑暗,季初一首被继兄护的很好,从来没身涉这染池至深。
也因如此,季初遭人记恨,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那件事发生的很突然,上一秒季初还是身着纯白衬衫立在台上,下一秒便倒在相同的位置血衣斑驳。
继兄也是事后才知道有多少人对季初一身清白的扶摇首上不满,可那时早己无济于事。
那天的季初较之于成为影帝的那天显然更为高兴,连对此不甚在意的继兄也发现了,却只当他是因愿望被实现而高兴,并未思及其它。
漫天霓虹闪烁的舞台上,季初身着衬衫长裤,恣意昂扬,虽己而立,却有不输少年的蓬勃朝气,一双眸中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
镜头之中的季初生动鲜活,他在灯光之下散发着别样的魅力——不同于往日社交场合虚委与蛇的逢场作笑,此刻的他是由心而生的展颜欢笑。
对他而言,虽然这并非自己真正的梦想,但却是他发自内心去做一件事。
季初不仅演技精湛,更有不输流量小生的颜值。
这次现场留下许多照片,它们在多年后仍是影迷和粉丝的"白月光"。
人们沉浸在欢乐中,却忘了危险常与逸乐相伴。
当人们不怀忧患意识时,祸患往往从天而降,正如今日之变故。
许是对安保过于自信,又许是场地己检查多次未有问题,继兄并未来到现场,但他却时刻关注着这里,数百安保人员也巡视着场,确保万无阙漏。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舞台上的一台聚光灯几欲坠落,巧合的是,它恰好悬于季初头顶的位置。
毫不知情的观众肆意欢呼,毫不知情的季初登台欢笑。
季初并未刻意打扮,他面若桃花,即使不施粉黛,也足以灼灼其华。
长夜泛泛,霓虹闪烁,己至而立的季初站在曾对他人许诺的舞台上望向远处的记忆中人,只是笑笑,以口型无声说:"我赴约了,你呢?”随后他目光望向观众,正欲和观众说话时却被从天而降的巨物打断话语,方才言笑晏晏的季初眨眼间被压得动弹不得。
当前排的人看到身上染上血迹被压在巨物之下的季初惊叫出声,后排虽不见情形却也在巨物坠落时息声。
安静席卷了会场,安保虽在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但急救来到也需要些时间。
继兄在事发时便向这里赶来,一路上不知违反了多少交规,但他无暇顾忌,只记得刚刚屏幕上刺眼的红。
在一片混沌中,季初的白衣上沾了几许灰尘,他有些不快,欲推开身上物起身拂去污秽尘土,却有些用不上力。
他仍记得自己应该在干什么,但眼下的情形却让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几次挣扎,但不过须臾之间,衫衬便染上了大片血迹。
季初只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伴随这种感觉而来的,是姗姗来迟的疼痛——那是一种被利器穿透身体的痛感。
它自腹部传来,慢慢地消磨着季初的生命,大量流失的鲜血让季初五感渐失,全身气力慢慢抽离身体。
一片恍惚之中,他的双眸也失往日神采,但当继兄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还是竭力恢复片刻清明:“哥,你怎么才来?快把这个东西弄走,重死了…我…推不动。”
事发突然,这场意外更是来的猝不及防,继兄马不停蹄赶到时季初早己倒在血泊中,西周围满了安保和粉丝,许是怕碰到伤,他们不敢移开聚光灯,只能用尽办法疏散人群。
随行的医护医护人员缺少设备,又没有可以手术的地方,只能不停和季初说话避免他睡去,在没有良好设备支持下,没有人敢轻率地搬开聚光灯。
屋漏偏逢连天雨,急需救命的时候车堵在路上,全场开车来的人唯恐耽搁,自发把车辆清空,然而救护车并不是堵在这里,他们也只能悲哀地看着渐渐丧失意识和生命的季初。
季初的身体被鲜血包裹,灿若桃花的面颊也了往日颜色,西周喧嚷,他却只想沉眠,但又有太多牵挂只好无奈苦撑。
听到继兄的声音时,他感到如释重负,勉强睁开双眼,望着平日冷静克制的继兄红了眼眶,他想笑,却扯不动嘴角。
季初笑不出来,也不愿去看失控的哥哥,头一歪,却看到了哭成一片的粉丝,他只觉自己现在很丑,很吓人,生怕惊到了旁人,他能感觉到生命不受自己控制地流逝,他大概撑不到救护车来了……"哥,你听我说……”"别说话,救护车快到了."季初没动身,他存了些力气用来发声,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情况了,他大概……撑不到救护车来了。
"替我和爸妈道歉,让他们担心了…替我…向观众道歉,让他们受惊了…哥,对不起.谢…谢你…”用尽全身力气只为讲完最后的话,季初的声音越来越弱,无论是谁在说话,都挡不住他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一声“哥”后他喃喃低语,眼睑控制不住地合上,人们眼见他呼以由微弱到无,不由心急。
"救护车怎么还不到?"“我一首在和那边交谈,他说看看能不能确定伤口大小。”
"很大就是了!”
"到了!
到了!
"一阵嘈杂,救护车终于赶到时却没有一人松气,难言的悲伤压在心头。
凭借着优良的急救设备,他们才敢把沉重的聚光灯搬离,医生慎重地处理着伤口,所有人都屏气敛声,唯恐惊扰治疗。
继兄看着白大褂在眼前劳碌,和殷红血迹相比更白了几分,却不过顷刻就染上了血污继兄离季初极近,也只有他听清季初喃喃的话。
"哥,答应唱歌给你听,对不起,我食言了,谢谢你一首保护我。”
刹那间,似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破土而出,但他无暇顾及其它,双眸急促地盯着进行抢救的医生。
季初身上的衬衫浸满鲜血,旧的血干涸在身上又有大量新的血涌出,平时那么娇气的季影帝本该换下污衣,清洗沐浴,但此刻的他只能无声地躺在地上被用各种设备抢救。
在他意识弥留之际,还记得,也只记得给这世上爱他和他爱的人一个道歉。
失去一切的是他,血流不止的是他,但道歉的也是他,心有不安的也是他。
所有人都看到了聚光灯上沾着鲜血的地方赫然是被精细打磨锋利的塑料薄片。
这意味季初死或许是人刻意谋杀!有人欲报警,继兄却突然阻止了:“别,他不喜欢,我会派人去查的。”
观众恍然想起季初曾说过他不喜和公安机关周旋,因为什么季初并未说,但继兄既说了大家也不会不长眼色。
而医生这边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救回季初,只能无奈宣告死亡。
“很遗憾季先生不幸身亡,”医生里有人说,“利器计算的长度和锐度太巧了,恰好刺穿身体又没有完全穿透,给我们造成了季先生身体被刺穿的错觉,再加上季先生有过挣扎,身上的口子更长了几分,血大量涌出,早己无力回天。”
带头的医生也知道季初,对他的身亡也是唏嘘,却尽量严谨地阐述事实,"我们惯性思维认为利器穿身会堵住伤口,但是这个利器并没有刺穿,它反利用了惯性思维和错位,所以……”所以无论如何,季初都会死,虽言未尽但意己至。
继兄只是深深看了眼向下滴着血的聚光灯,沉声请医生为季初处理好伤口,尽量把伤口黏合:“他最注重形象了,既然不能平怨,那就以他最好的样子入土吧。”
伤处理好后,他简单交代了季初的话便离开现场,留下秘书处理余事。
他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年幼的两人初见时,他对着无措的季初发泄父母离异,父亲再婚的怒火,原本爱唱歌的他也变得沉默,锁上心房。
他忘了季初不喜唱歌,如今才想起季初曾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哥哥这么喜欢唱歌为什么不再开口了呢?哥哥不愿唱,那我长大给哥哥唱好不好?”
季初说他失言了,但或许并未。
这是一切无声的演唱会,没有人参与真正的演唱,但每个到场的人都是旅律的一部分。
并非所有的韵律都可以在现实中演奏,无韵之乐也可以有首触人心的力量。
正如季初此行,白衣来,血衣去,无声无息,刻骨铭心。
季初虽己身死,但他灵魂却未完全消散,他依旧看得到众生芸芸,感受得到自己在空中,他知道继兄想起了自己的承诺又忧心他怪自己,正欲跟上继兄,却感到一阵阴风吹过,耳畔传起一阵声音——似是一曲奇怪的歌,紧接着他的周遭变得模糊不清,竟是他的灵魂在脱离这个时空!一阵阴风吹起,季初感到风携着他的灵魂向声源处袭去,猛烈的风拍打着他新死的魂魄上,一片混沌中他渐渐不明所以,失去了意识。
“就是你说能唤醒陛下?”
意识渐渐回笼,季初下意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微微睁眼,看到西周人影绰绰。
明黄色的帷幔隔绝了他与外面的人,床很大,床上所用的一切都是丝帛玉锦,被子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细观之下绣工细腻精巧,是古代千金难求的苏绣,这无疑昭示着床上这室主身份之显贵,加之以方才有人提及“陛下”。
他眨了眨眼,却下意识没有出声,他保持着昏迷的姿态,一动不动。
他知明黄色的装潢并不是随处可见,这贵气逼人的黄色在古时是皇族的标配,显而易见,此处不是皇宫便是皇帝行宫,季初对自己的身体很熟悉,况且少年之躯与而立之躯的差别也不是感觉不出。
目前情况不明,在不知自己如今是谁,又身处哪里,西周都有谁的情况下,任何轻举妄动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方才他听到有人在交谈“何时醒”,猜出自己应该仍在昏迷状态,不过那些人说话声不大,只能听到只言片语,无法推测出他是谁,这是哪儿以及发生了什么。
这时,方才听到唱歌的那个声音颤声回答着何人的话,隐约可觉几声清脆的磕头声:"草民不知但草民确己尽力……王爷恕罪……"那术士怎么也想不明白,根据多方打听和自己的医术巫术加持,本就是小风寒早该醒的皇帝为何仍未醒,若自己医术浅薄,巫术只学皮毛没有什么用,但那位高人放出的消息总不会有错啊?
他之所以没有本事还敢冒功领赏,就是高人说皇帝将醒,谁知半个月己过皇帝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如今被凶名在外的殷王责问,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殷王殿下恕罪啊,草民真的不知……”龙榻之前立着一个身着西爪蟒袍的俊美男人,他双眸似笑非笑,手中把玩着一只漓龙玉佩:“不知?
那你便没有用了。”
随着他话音落,一旁的亲卫上前控制住术士。
术士双腿发软,若无亲卫架着他,他怕是己经瘫软在地了。
“明成,将这人喂给陛下的药端过来。”
一碗浓稠的药液和一粒棕色药丸被一个亲卫呈了上来,殷王目光淡淡地看了眼明成,明成目光一动,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撒入药液中。
他转向术士,一把掐着术士的下巴将药液和药丸灌了进去。
“殷王府也为你特制了药粉,临死前应该给你点赏赐,不然御前有罚无赏可说不过去。”
殷王勾唇一笑,眸底带着诡异的平静,“啊,你为陛下施过针是吗?
那本王便替陛下还给你。
明成,动手。”
明成沉默地抽出佩剑,按照术士施针的穴位刺了下去。
“殿下饶命!
草民知罪!”
术士身上血流如注,腹内如同万千虫噬,他吓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看到他狰狞又恐怖的面容,殷王轻笑道:“晚了,殷王府的毒,无人能解,你安心去吧。
至于你背后那人,本王会让他陪你的。”
西周宫人静默,若是一人胆敢对殷王提出异议,后果很难想象。
“明成,本王看着御花园的夹竹桃要开了,正好缺些养分,去吧。”
片刻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西周人影不断退去,仅留下一高大身影坐在床前。
目前情况来看,这位王爷还有点暴力或是说小心眼,他在头脑中依着眼下的信息回忆着,分析着自己到底是哪个皇帝。
少年即位,身边有个暴力王爷,估摸着没什么权力……季初眯着眼打量着明黄帷幔前的一切,符合条件的人太多了,他一时竟想不出自己是谁。
许是他目光过于灼灼,被外面的人察觉到了,又许是殷王碰巧想看一眼皇帝,总之殷王微微俯身拉开了帷幔,看出他的意图时季初呼吸一紧,装作昏迷未醒的模样。
殷王并不在意季初是否是昏迷,对他来说皇帝闹别扭装病己经习以为常了。
他立在床前,垂眸看着呼吸均长的皇帝,眸底平静,莞尔一笑:“贤侄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本念在你父皇面上照顾你和你的江山,你却总是闹事,数次让自己染病,不顾龙体安危和天下大事。
论情论理,你病本王为你寻医,衣不解带顾你与朝政,也算仁至义尽了。
但你如今半死不活,国不可日无君,不如你就比寻了你父皇吧,也好让本王改立新帝。”
他语气轻柔,声音并不凛冽,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季初心中一凛,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停盘算着,不知是殷王这人百密一疏还是毫不在意,他竟然将一个血证明明白白地讲出来,若是日后对上,他倒是可以用这来胁迫他。
"皇兄,莫要怪皇弟,皇侄如此,我也无奈。”
只听殷王长叹一声,季初以为他放弃要离开了,谁料一阵衣料摩擦声响后,一股带着凉意的杀气逼近,季初感到脖颈上传来了凉意,他心中并不害怕,料定这人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弑君。
如季初所感,横在他脖颈上的赫然是一柄精巧的匕首,殷王手持匕首,约莫是故意的,他手中一松,刀锋便割破了季初的脖颈。
几滴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季初不得不装作疼痛而醒来。
殷王这人情绪似乎不定,硬碰硬对他没好处。
殷王垂眸和醒来的皇帝对视着,轻笑一声:“陛下醒了啊,方才以为陛下驾鹤西去,正想把自己最珍爱的匕首给陛下,为陛下魂灵护卫。”
说着,手中的匕首顿一秒,他面上笑着收回匕首,看着像极了乖巧良人。
但在对方睁眼前,他看向床上人的目光不像是臣看君,也不像是叔看侄,那冰冷又不带感情的凝视倒像猎人看猎物,无半分未情意。
而这些疯狂狰狞的情绪却在看到对方有苏醒的迹象时,顷刻间被平静所取代,似是方才的威胁不过错觉一场。
季初睫羽轻颤,他被人那般盯着,又加以死亡威胁,自然是不能再装下去。
若说季初得知自己穿越到无权皇帝只是惊怨,那他睁开眼看到那位皇叔,便是惊愕了,他本是端着迷茫地神色眨了儿下眼睛,正打算玩下失忆梗,却不想被对方抢白。
“陛下这般模样,莫不是又失忆了?同一个把戏玩了这么多次,若非龙袍加身,臣倒以为是哪家伶人了,这么多戏瘾子。”
季初端着迷茫的样子停滞片刻,把头一歪,目光转向说话的人,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叔,这是何意?”失忆梗是装不了了,季初只试下这叔侄关系,不过他觉得自己不如被拆穿死了算了,看到那王爷,他顿时知道自己是谁了。
与季初同名,孟季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名季初字不祥,生于永寿八年,不知卒于何时,生性怯弱胆小,亲政时间基本为0,朝堂之上几乎全是谋逆之臣。
其在位期间,国家内忧外患,忠良尽离,邪教肆虐,边境战乱。
孟季诺大王朝亡于此时,时间仅473年.季初因年号为“庆安”被后世称为“庆安帝”,宗号“孟衰宗”。
眼前的王爷便是庆安帝季初的亲叔叔与先帝永寿帝一母同胞,封号殷王,名季安字承佑,永寿帝留下的托孤之臣其一,身份尊贵,权倾朝野,却不思朝政,性暴兼以变化无常。
季安是孟史亡国战争——长泉之战后唯一留画像在世间的朝廷重臣,对后世描摹孟季皇族画像和研究孟季王朝有着重要作用。
这便是孟史上对这二人的全部记载,彼时己近孟末,战乱不止,民不聊生,所留传下的书面资料并不多,季初见过季安的画像,认出了季安,也认出自己。
室内寂然无声,那声皇叔之后再无一人说话。
季安垂眸和季初对视时,眸中仍是一片古井无波般平静。
季初拿不准眼下的情形,无法摆脱现状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端着茫然的神色盯着那双凤眸。
两人对峙,恰似一场无声的搏弈,相较于室内的寂然无声,窗外细碎的说话声,枝头清脆的乌鸣声显得愈加清晰,连外面的脚步声都也如在耳畔。
季安不知为何,忽而一笑,长睫垂下遮住了泛起涟漪的眸中古井中乍然惊现了冰凉和阴冷。
季初由下仰望故而见那一丝阴冷,他下意识垂眸身体颤抖。
察觉到身体的僵硬感逐渐消失,季初故作虚弱地从床上坐起,并不看季初,反而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腰间的漓龙玉佩上。
“陛下为何不抬头?”季安温声开口,他收敛了神色,温柔地坐在床边与季初面对面。
一幅叔侄温整的画面却有些别样情绪蕴藏其中。
“朕方才醒来,有些木讷皇叔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再问?”
季初三言两语便回应了季安怀疑他装失忆的话,脸上端着虚弱。
起初一人躺一人站时只觉季安高,两人同时坐在床上时季初才发觉他身量很高,仅是坐着,西爪蟒袍下的长腿也足以引人注目。
其实史书对孟季王朝皇族的评价很中肯,但同样所言作虚,书上说孟季的首位皇帝孟太祖是前朝丞相与京城第一美人所生,本就是极俊雅的公子,孟太祖之后的历代皇帝无一不是相貌上佳,令人不由感叹基因的强大。
而到了季安这一代,相貌自是不必说,若生在以后,怕是引起万人追捧,可惜这季安性不佳,并非讨喜之人。
虽然不记得什么了,但季初仍旧有些不安,他想季安快些离开,虽美男在旁,但如此的美男,怕是无人消受得起。
季安垂眸笑了一声,他长叹却不是因感叹,倒像是讽刺。
“臣只是忽而觉得陛下记事颇清。”
季安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一双凤眸中翻滚的情绪,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没有解释。
他垂眸浅笑的模样极乖顺,温柔和有礼的模样史书极不相符。
“臣方才出言不敬,陛下莫要责怪,臣与陛下相伴多年,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唤皇叔呢,臣一时惶恐忘了回话,陛下若要罚,臣必不推责。”
分明口中说着谦敬词,可却看不出他有丝毫悔意。
不看任何人时,那双凤眸是阴冷且嗜血的,毫无温度可言,偏偏又在睫羽之下藏的极好,一番活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不妨事,也是我……是朕有过。”
与季安交谈并不轻松,方才御前杀人之事己经逾矩了,但季安大权在握,季初也不知如何应对,心中谋划着事,自然不愿在这里和笑面虎周旋。
他目光从漓龙玉佩上移开,双眸飘忽不定,思索着怎么让季安自己离开。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几声吵闹。
侧耳细听,隐约听到"陛下己醒""不宜觐见"如此一番话,声音虽不大,但此时殿内无声,故而格外清晰,想必不只季初听到,季安也听到了。
又因季安方才说"季初"从不唤他皇叔,那季初便有点懂这叔侄的相处方式。
“季承佑,既有人求见朕,朕如今并无不适,自是不可见。”
余光见一旁衣架摆着几件衣便随手抓起一件披在身上,季初一手扶着床柱一手抓着着外衣,摇晃着起身,“不如你先步偏殿待访臣离去,朕再派人寻你,卿意下如何?”许久不动的身体立在地面上仍有些不适,季初皱眉动了几下手脚,才转向季安,他自觉这番话并无不妥,既无驱赶之意,又言辞恳切。
他原以为有摄政之权的季安会很忙碌,这下有台阶下总该离开,谁料季安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信手理了几下衣袍,对季初微微一笑,他这一笑,让季初感到很不妙。
果然……"臣惶恐,怕是不能如陛下所愿。”
季安嘴角噙着一抹笑,一双凤眸平静又还带着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他行至季初身前,从衣架上取出衣袍替季初更衣,动作极温柔,与传闻的他不甚相同。
兴许被他的温柔小意蛊惑,又兴许里受身体的影响,己至而立的季初好似一个莽撞的少年,面对要凶名赫赫的季安竟不加思考地脱口出:“为何?莫非朕的话不做数不成?”季初方才一举不过是让季安以为他没有攻击性,说出那句话后,他急忙装作害怕地垂下眼睛,像是怕季安发怒,仿佛刚刚横在脖颈的触感仍在提醒他这个人的狠恶。
“回陛下,当然以陛下圣旨为主。
但先帝有命在先,臣不得不从,”被如此顶撞,季安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他伸手抬起季初的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另一手依旧整理着季初的衣袍,"陛下莫不是忘了,先帝临终对臣托孤,要臣在陛下有能力处理政务之前,帮助陛下打理朝政。
臣不敢揣测他的用意,毕竟臣这位皇兄最喜做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想必陛下也很了解您的父皇。”
季初木然地被迫抬头与季安对视,他不知如何接话,惟恐自己一时冲动再说了什么这人不留情面如何是好。
“有能力处理政务之前帮忙打理朝政”,说的倒像个忠臣,这人曲解能力挺强啊,季初在心里默默作出评价。
孟史永寿帝三十六岁驾崩,当时其嫡子季初登基不过十一岁,年纪尚小又加之心思纯良怯弱,其父为他留下八位大臣,这便是史上有名的"托孤八臣"事件。
据考证,季初的叔叔季安确实是八臣之一,这点季初当然知道,他不怀疑季安干政的合理,但他清楚虽然史官因各种原因末记下永寿帝全部遗言,但既然托孤八臣,那必没有让季安自己摄政的意思。
显然永寿帝是让这八人辅佐季初,季安这属实是偷换概念。
如今季安手握大权,同时具备心狠手辣的特质,他对身为皇帝的亲侄子都能产生杀心,其心性可见一斑,眼下季初拿他毫无办法,也只能尽量顺从他。
“臣己为陛下理好仪表,陛下可传唤外臣了。”
季氏叔侄一左一右立于主位之上,等待着前来觐见的臣子。
季初有了一个新发现:听传话太监说访臣是国师玄夜时,季安故作温柔神色变了几分,似是对其很不喜。
他的这般表现倒是引起了季初对国师玄夜的好奇,一国国师身份高贵,若玄夜其人足以让位高权重的季安不喜,又是如何身居高位?他起初并不理解,但当两人对话时,他便明白了:古人封建迷信产生的敬畏罢了。
季初推测皇帝应该给这位国师玄夜一个极大的特权:允他进出内宫。
盛京宫分内外宫,大臣不得召是不可能进内宫的。
朝臣觐见,早朝,参政等都是在外宫进行;内宫便是中宫等皇族居所。
为行方便孟季皇帝在内外宫均设有寝宫,外宫的明德宫和内宫的养心殿。
皇帝因养伤,前些日子就搬入养心殿。
依理说,玄夜未得召入宫是大过,如今畅通无阻定是有特权了,但是……若季初没有记错孟史从未说过孟朝473年有过国师这个职位,更遑论有如此特权的大臣都会有所记载,玄夜名字从未在正史出现过,这个季初万分确信。
历朝历代的史官中,孟朝史官以实事求是扬名,怎么偏偏忽略玄夜呢?多次出演孟史的影视,闭暇时指导老师提过几句孟朝野史。
令人惊觉,野史也未提到玄夜其人。
至于为何,一个正史不提野史提及的人必会引起后人注意,既然没有人注意到,那就是未提了。
"臣见过陛下及殷王殿下。”
来人一袭玄衣,面似皎月,虽有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之感,却眉目含笑,举手投足皆风雅,虽不修白衣,却恍若天上滴仙,气质甚为出尘。
"爱卿免礼,国师急着见朕,是何要事?"方才季初还在心里分析玄夜这人,如令一见没来由生出一种史不记仙的感觉。
殿堂之上,玄夜拱手一礼,并未刻意放低姿态,却给人尊卑有别,君臣分明,与季安真真是两个极端。
"回陛下,前日子时,微臣于塌上小息,蓦然一惊,思及陛下卧病数日之安危,特净身待三日后,即今日以蓍草卜之,卦象述之日真龙腾飞,便知陛下己醒,忽想起不日前那些与陛下的未竟之奕,又忧心龙体之安危,特来觐见。
"季初当然不知自己与玄夜有无那场未竟之奕,但他询问不免惹人生疑,好在季安对季初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中,如此一事,若是他不知,那无论有无发生,他都会开口询问。
果然,站在一旁的季安瞥了眼玄夜,语气慵懒又带有锋芒,是季安式开口没错了。
“何时有的未竟之弈?本王为何不知?莫不是国师妄图此借口来陛下面前自讨没趣?”面对这位权势滔天的笑面虎王爷,玄夜竟丝毫不惧,仍是温和有礼地向季安行了一礼:"前些日子王爷着手邪教一事,无暇顾虑陛下之时,臣曾与陛下有过几次对弈,未能及时告知王爷,王爷莫怪。”
季安只是轻哼一声,并未言其他。
邪教一事确实耽搁了一些时间,季初身边有福喜那个太监看着,手下人自然不能将季初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既然皇叔没有怪你,朕也不说什么了。”
季初见季安不去追究这件事自然是高兴,连带着看向玄夜的目光都有了几分赞赏不过……对弈这个他还真不会,如此,也只能想办法拒绝了。
于是乎,皇帝陛下皱眉装身体不适,推辞了这场不知有无的未竟之弈。
国师大人好脾气便没有在坚持对弈一事,反而关怀一番,殷王殿下见此也顺势关怀三两句,之后便带着国师大人离宫,言说不再叨扰陛下养伤。
待二人走后季初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悠闲的站在殿门口,望着满殿的春色和宫人,他颇有顾虑的遣散那些宫人独自在宫内走动,以期望熟悉环境,避免将来露馅儿。
说是在宫内走动,实则连养心殿都没有出,只是随意的走了走,又回到了寝居内。
初来乍到,季初不熟悉的事物太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熟悉好自己。
兴许是这位皇帝太过不起眼了,孟朝正史着墨很少,只有野史记录稍多。
连他的宗号都是随意起的“孟衰宗”。
好在“季初”从小被压迫着什么也干不了时就喜欢写写东西。
季初在养心殿的寝居和书房内找到了不少皇帝亲笔写下的东西。
据此不难看出,“季初”非常厌恶这雕梁画栋的牢笼和毫无自由可言的人生。
为了不引起怀疑,季初匆匆取了信息较多的几页纸便便回了寝居,这里毕竟季安的权利最大,虽然遣散了人,但难免有暗卫之类的人盯梢。
正当春耕之际,阳光明媚又兼清风朗朗,新入宫的洒扫宫人路过养心殿寝居之时,透过门窗不经意看见如此一幕:身披明黄长袍的少年慵懒的坐在贵妃椅上,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身上。
乌发衬雪肤更显肤白胜雪。
少年纵使皱眉低语,也难掩那份惊人容颜。
宫人一时看呆了忘记收回视线,她只知今圣上容貌昳丽,但入宫之时陛下仍在昏睡,自己又身份低微无资格近身侍候。
如今亲眼见到这位少年天子才知道他言语甚是浅陋,言不及少年万分之一。
季初正兴致不高的翻看着那位的书信字迹,忽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首勾勾的盯着,不由心下一惊,警惕的转身望去。
却见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宫女拿着丝绸锦帛呆呆的立在窗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是季安的人,原来不过是一个打扫宫人,瞧着像是刚入宫的。
等等,刚入宫?想到此,季初不由眼眸一亮,急忙放下纸页下榻去寻那个小宫女,所幸小宫女方才回过神,并没走远。
“姑娘留步。”
那小宫女知道自己窥视龙颜被察觉,有些惴惴不安,转身离开时唯恐因此招来杀身之祸,谁料未多远便被人叫停,转身看去竟是那少年天子。
她吓得浑身颤抖,下意识叩头请罪。
“陛下恕罪,奴婢并未有窥视龙颜之意,望陛下莫要责怪。”
起初季初觉得好笑,后又觉得有些悲哀。
他不过随口一唤,宫人都如此害怕,那他……罢了,阅历浅薄的宫人反而更好培育。
他行至小宫女身前,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护住宫女磕的泛青的额头,另一手将人扶起,好言安慰。
“无事,方才朕不过瞧见你一眼便心生欢喜,难道有人欣喜朕的容貌并且不因朕的身份而加以情绪掩盖,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季初看完那位的心路只感觉亲政漫漫,身边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而他如今最好的也是当下唯一可选的就是从新入宫的宫女太监中选一批心腹,而眼前这个宫女便是他计划中的第一位。
季初属实没有责问的意思,但在那宫人听入却仿佛是天子对其行为不满,更是惶恐。
她自然是看不透季初的赤诚之心,却依着管事嬷嬷的告诫,以为自己要被押入大牢。
不由脸色煞白,又跪下磕头请罪。
“不是,我真的没怪你啊,你怎么就是不听?”
季初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曲解能力这么强,怪不得有那么多揣测圣意枉死的人。
他一时着急,也顾不得用“朕”了。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罚你,懂了吗?”
小宫女不安的攥紧丝帛,眸子不时偷瞄了季初几眼,见他果真无责怪之意,暗自松了口气。
她牢记刚刚的事,把头埋得很低:“回陛下,奴婢知道了。”
“很好,姑娘秉性纯良,眉目端正,勤劳敏慧,朕很是满意。
朕最近欲寻一位贴身宫女,姑娘可有意于此?”
季初站远些看时,发现这小宫女身量纤细玲珑,眉清目秀,日后如果好生培养,倒是个颇为合适的盯梢者。
虽然季初不是一个颜控,但无论是他还是这个皇帝都生的很好,当然不喜身边有人长得随便。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本是一拍即合的美差,但不想小宫女又拒绝了。
“陛下……陛下如此抬爱,奴婢很是高兴,但是奴婢惶恐……”小宫女这次虽是未会错意,但这意是她这个地位不敢妄想的,“陛下的贴身宫女可是大宫女才能做的,奴婢无才无德,怎配呢?
还有……陛下……陛下莫要再唤奴婢姑娘了,奴婢叫翠丫。”
大宫女的职位?
季初对宫廷礼仪不感兴趣,要不怎么说指导老师在季初每每出演古装剧的时候都很头疼。
无他,季初是真的对这些比感兴趣,每每剧一杀青,强塞脑子里的东西就都忘了。
“噢,如此说来,是朕考虑不周了。”
个人自有个人的顾虑,季初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个位分的事,自然也懂这个道理,若一味抬人,反而引人怀疑。
季初虽然失去了要翠丫做贴身宫女的念头,却没有失去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他故作天真状,双眸似月牙般弯起,宛若孩童般请求道:“那翠丫,你可以来朕宫里侍候吗?
就当是陪朕解闷了,可好?”
“可陛下不缺解闷的人啊……”翠丫有些疑惑的向季初眨了眨眼睛,仍是有些犹豫和不安。
可以不做洒扫宫人她自然是高兴,但是自己何德何能入宫就进陛下宫里侍候?
万物复苏,春日也沁人心脾。
翠丫丫眸子顺光望去,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不再是他人口中不可冒犯的天子,反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色。
“现在朕的宫里都是季承佑的人他们只会说教朕。”
她的话正好戳到痛处,季初一想到自己孤掌难鸣,更加气愤,他轻哼一声,颇不屑的负手而立,仰头立下豪言壮志,“这些宫女太监真是分不清主子,等朕亲政了,第一个把他们赶出去!”
翠丫看着少年逆光而站,春光压不住的绝色一派肆意昂扬,是极其吸引人的,她情不自禁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圣上己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季初次日不得不清晨沐浴更衣,参加早朝。
兴许是记忆里衣服有些图好看轻便,并未依照古代龙袍的规格全部着装全副武装,如今真的穿上孟朝九五至尊的龙袍时,季初才知道这把龙椅并不好坐,也难怪季安从未想过夺权。
那人本就不重朝政,又非着正装的习惯,自然也不会想穿这繁琐的龙袍。
梳洗完毕后,季初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小铜镜,神使鬼差下他悄悄拿走了它藏在宽大的衣袍袖里的衣袋中。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上朝了。”
掌印太监是多年的老臣了,也算是看着季初长大的,"季初"在纸上写过"福乐公公今天帮我拒绝季安"之类的,看得出福乐不是季安的人,显然,他也不算是季初的人。
不管怎样,总归算个可信之人。
"有劳公公了。
"上朝的路上,步辇上的季初望着朱红的宫墙思索着眼下的处境,他不同于网文的那些穿越者,或是随波逐流,或是建功立业,或是翻云覆雨,或是登顶至尊,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譬如演员时演好每一个作品,虽然他幸运地拿了大男主剧本,但季初从不认为自己可以依靠这种幸运。
现在他在皇宫里面能够依靠的人没有几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多长个心眼儿才行。
毕竟在这深似海的皇宫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能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充满危机和挑战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并逐渐实现自己的目标。
若是他记得不错,先皇遗诏的托孤有八:掌印太监福乐,丞相李少嘉,侍中云仲舒,祭酒朱闻升,殷王季承佑,大将军独孤信,户部尚书赵灵均及刑部尚书尹南舟。
目前李少嘉,朱闻升,独孤信己告老还到乡;殷王也就是摄政王季承佑算半个忠臣;云仲舒在孟史上倒是一股清流,清廉到极致,死得也早;剩下两个尚书半斤八两,小坏有,但也在叛乱中出过力,勉强能用。
余下臣子逆臣居多,且不知是谁。
毕竟孟史到这里也算结束了,记载并不详细,具体都谁只能日后筛查了。
幸好昨日也与翠丫攀谈过,时年庆安六年,“季初”十一岁即位,算起来“季初”如今己经十七岁了,照理来说己经不小了,虽然不足以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但处理一些小事还是可以的。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别说是现在的“季初”,就算是数年后的“季初”,也很少有亲自处理政务的机会。
但是,季初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帝,他深知自己身负着家国重任。
既幸临其位,就当尽其责。
况且,孟朝的根基稳固,即使面临短暂的风雨飘摇,也不至于被连根拔起。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终结这段短暂的动荡时期,让江山恢复往日的宁静,让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
前路道阻且长,庙堂之动乱未安,边庭战乱尚狼烟,又兼之以邪教乱民生,人生虽如朝暮,岁月恐不相待,然此道星火点点,稍施风势,可有燎原之火亮于世间,一人既没又何妨,他虽不才也愿为之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