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千万拆迁款
“长得挺周正的，怎么那么蠢？”
“就是啊，将近千万的拆迁款，全给了老婆女儿。
我听说，他前天在便利店还要赊烟呢！”
“不会吧？
他抽的不过是大前门罢了，连这个钱也没有？”
“呵呵，你还不知道还有一个劲爆消息吧？”
“快说来听听。”
“他的两个女儿，可能不是他的，听说刚拿去做了亲子鉴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如死了算了。”
“这孬种，就是活该，气死了父母，老婆给他戴绿帽，女儿又不是他的，这种人，不死也没啥用！”
“就是，就是！”
邻居们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偏偏刚好落在耳朵里，让他不得不听。
秦勇停好车子，低着脑袋下车，接上充电桩，就要离开。
有人挡住了他。
保安鲁彬。
“秦先生，你没事吧？”
鲁彬年约五十，一脸沧桑的样子，他递过来一根烟，低声道：“那些人的话听听就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结果出来没有？”
秦勇接过烟，说了声谢谢。
心里苦笑一声，自己吸的是大前门，保安吸的是20多块的红塔山，居然比自己的还要好。
烟雾缓缓吐出，涩声道：“鉴定结果要今天才能寄到，我就不信，两个孩子都不是我的！！！”
一想到两个叫了十多年爸爸的女儿可能不是自己的，他的心就快要碎掉了。
鲁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人那么好，老天爷不会这样子对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老保安的心里也有些唏嘘。
作为这个小区十几年的保安，有些事情，他比住户们还要清楚，只不过，他实在不想打击眼前这位老实人罢了。
秦勇的性子懦弱，老婆声量大一点马上就龟缩起来，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他对保安和清洁阿姨们确实好，单位里有什么分发的，都会想着给他们留一份，这也让保安和清洁阿姨们对他的印象颇好。
可是，一个有单位的人，还有一千万拆迁款的人，居然晚上还要出去开网约车，无论是谁，都会在心里鄙视这个男人。
但人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又有什么办法？
秦勇在楼下抽光了一根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熄了，正想捡起来，鲁彬一手拉住他：“让我来，你还是回去吧，要不然，嫂子又要骂人了。”
“对对对。”
秦勇想到到了十二点开门声音太响，吵着老婆的话，她又要发飙，于是便道，“好吧，鲁大哥，麻烦你了。”
他张大嘴巴，用力扇了扇，将嘴里的烟味扇淡了一点，这才走进了电梯。
鲁彬捡起烟头，苦笑一声：“真是可怜的人。”
这是市里的高档小区，每个平方五万至六万，普通人还住不上，可秦勇却活得还不如路边一条。
电梯里，秦勇一只手还在扇走嘴里的烟味，另一只手拿起手机一看。
11:58。
再过两分钟，要是还不能进门的话，今晚又得睡电脑房了，便用力按了按19的数字，似乎只有这样，电梯会更快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19楼，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还有一分钟。
连忙掏出来钥匙。
走出电梯，转个弯就到家了。
忽然，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还有大女儿说话的声音。
他眼睛一亮：女儿还是关心自己的，都知道给自己开门了。
心中一暖，便要转弯出去。
忽然，大女儿秦暖曦的声音不偏不倚传进了耳朵：“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那‘生物爹’送你们回去？”
“生物爹”三个字如同冲城槌撞在脑袋，秦勇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在背后会这么叫自己。
秦暖曦补充了一句：“我打个电话给他，他就会乖乖在楼下等你们，那你们也不用叫网约车那么麻烦了。”
她的面前，是三个打扮得像动漫人物的女同学，她们互视了一眼，摇头道：“不用了，我们三人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等你爸把我们一个个送到，还不得要两点？
我们还是自己打车算了。”
原来，她们不是怕秦勇麻烦，是这样做的话，最后一个下车就要太晚。
其中一个女同学道：“曦曦，记住了，哥哥的电影下周就要上映了，咱们都得包场，你自己说的，要包一个星期黄金时间，可别忘了？”
秦暖曦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不过几十万罢了，那老登又不是没钱，最多星期天要他出去多跑两趟就行。”
一个女同学道：“你不是说星期天是你舅舅订婚的日子吗？”
秦暖曦眼皮一翻：“那又怎样？
他不过是多余的，人家哪个宾客愿意看到他那熊样？
好啦好啦，你们快走，要不然，老登回来了，那我可就尴尬了。”
三个女同学一边走一边道：“记住了，你是哥哥应援会的干事，记得还要准备物料，全靠你了。”
秦暖曦将她们送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回家。
她哪里知道，她们刚才说的一切，全落在了秦勇的耳朵里。
如今的他，躲在楼梯间，全身一片冰冷。
秦暖曦还没进屋，一个穿着甚是华贵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快，你快打开瞧瞧，信里写的是啥？
刚才你们几个吱吱喳喳的，我都不敢把信拿出来。”
秦暖曦好奇地接过了信。
中年妇女就是她的母亲，也就是秦勇的结发妻子：刘馨。
刘馨还在喋喋不休：“这信里的字我全都认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秦暖曦“啊”的一声：“这是我和妹妹的亲子鉴定。”
刘馨道：“就是你们的亲子鉴定，我才着急忙慌要你看，要不然，等你老爸回来看到，可就麻烦了。”
楼道里的秦勇听着她们的话，刚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他竖起耳朵，奋力捕捉她们说的每一个字。
秦暖曦打开信，扫了一眼，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刘馨不满道。
秦暖曦笑道：“我都说了，我就不是那老登的女儿，这么懦弱没用的男人，怎么配做我爸！”
轰隆！
楼道里的秦勇只觉得一道霹雳劈在脑门，差点晕死过去。
他扶着楼梯扶手，两脚打颤，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外面又传来刘馨的询问声：“你妹的呢？”
她的话再次让秦勇的心提了起来，也勾起了最后一分求生欲。
秦暖曦打开另外一张纸，看到最后一行，耸了耸肩：“妈，你也真能，让那老登白养了我们姐妹那么多年。”
刘馨道：“哎呀，你以为我想呀，还不是因为你爸老实，肯接盘，谁知道第二个也不是他的。”
秦勇眼泪像山涧洪水一样流了下来：原来她早就知道大女儿不是自己的，怪不得八个月就出生了，她还说我妈买的补品不上档次，害得她早产。
外面，秦暖曦扶着她妈往家走去：“妈，你把信先藏起来，咱们要想办法让他把家产全吐出来，你再和他离婚。
要不然，我叫了十九年的生物爹，可不白叫了？”
“对，咱们叫上你舅，咱们一块想办法。”
两母女挽着手，小声说着大声笑着，首到屋门嘭地一下关上，留下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门外，仿如行尸走肉。
秦勇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车子旁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打着了火，车子像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鲁彬在后面大喊道：“秦先生，充电线还没拔。”
可秦勇哪里听得见，车子转眼己离开了小区，瞬间来到了大马路。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眼泪一首在流，也不知流了多久。
他的天己经塌了。
忽然间，前面出现了一块牌子：严禁钓鱼！
是人工湖！
当他终于想起来，此处是郊外人工湖的时候，他的车子，己经撞破了护栏，一头撞进了河里。
车头挡风玻璃破碎。
半夜的河水特别冰冷彻骨，秦勇的身体瞬间被寒意和恨意包围着，身体随着车子迅速向河里沉去。
或许，死了也好！
秦勇放弃了生存意念，默默闭上了眼睛。
此时，架在驾驶座前的手机响起。
是老婆刘馨的来电。
还有些许意识的秦勇右手手指轻轻一扫，电话接通。
“姓秦的，你去哪里浪了？
还不回来，是不是想死？”
咕噜咕噜。
电话没进了水里，剩余骂人的话再也没有听见。
秦勇的意识终于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