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螺旋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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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滩流浪汉指甲缝里那几粒微不足道的蓝色晶体,在法医中心的精密仪器下,显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毒化报告显示,那是一种结构异常复杂、数据库里查无此物的有机聚合物,含有几种高度神经活性的未知化合物成分。

苏晚盯着屏幕上的分子式模型,冰冷的荧光映在她眼底,像两点幽深的寒星。

陈国栋“意外”结案的建议,此刻显得无比苍白和讽刺。

几天后,当电话***在凌晨再次撕裂寂静时,苏晚几乎是立刻抓起了听筒。

这一次,地点换成了城市边缘一处废弃工厂深处,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储油罐内部。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的机油味,还有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

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罐内的黑暗,最终定格在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瘦骨嶙峋,手臂上布满新旧针孔,典型的瘾君子特征。

他双目圆睁,瞳孔极度放大,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嘴角残留着呕吐物和少量白沫,身边散落着注射器和一小包未用完的劣质毒品。

“又一个‘吸过量’的倒霉蛋?”

陈国栋的声音在空旷的罐体内带着回音,他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口鼻,语气里是惯常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

“现场初步看,没打斗痕迹,东西都在,自己躲进来嗨过头了呗。”

他瞥了一眼苏晚,“苏法医,这种地方,这种身份,意外……或者自己找死,太常见了。”

苏晚没有立刻回应。

她戴上手套和口罩,隔绝掉大部分异味,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死者僵硬的姿势、扭曲的面部肌肉、散落的物品位置……她蹲下身,仔细检查死者的口鼻和颈部皮肤。

“陈警官,”苏晚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但异常清晰,“体表初步检查,窒息征象符合毒品过量导致的呕吐物反流阻塞气道。

但是……”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死者***的小臂皮肤,那里有细微的鸡皮疙瘩残留,“死亡前的肌肉痉挛程度,远超普通***过量的表现。

而且,你看他的手指。”

陈国栋凑近了些。

死者双手紧紧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甚至有些翻裂,指尖沾满了黑红的铁锈和污垢,显示出死前经历了剧烈的痛苦挣扎。

“吸嗨了抽搐不奇怪。”

陈国栋辩解道,但语气己经不如之前笃定。

“奇怪的是他挣扎的痕迹太过集中和剧烈,更像是……某种突发的、无法控制的神经性剧痛或惊厥。”

苏晚站起身,目光投向储油罐深处更黑暗的角落,“我需要把他带回去,做详细解剖。

这里环境太差,很多细微证据可能被污染或遗漏。”

陈国栋叹了口气,挥挥手:“行吧,按程序办。

不过苏法医,这种案子,上面不会给太多时间的,你知道的。”

他意有所指,显然对之前流浪汉案苏晚的坚持还记忆犹新。

冰冷的无影灯下,不锈钢解剖台反射着刺目的光。

苏晚全神贯注,手中的柳叶刀沿着预定轨迹划开皮肤,动作精准而稳定。

胸腔、腹腔被依次打开,器官暴露在灯光下。

她逐一检查、称重、取样。

肺部水肿,符合窒息特征;肝脏有典型的药物性损伤;心脏……没有明显器质性病变。

她的目光最终聚焦在取出的大脑上。

表面看起来并无明显出血或损伤。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切开脑组织,进行显微镜下观察时,异样出现了。

“陈警官,你过来看。”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陈国栋凑到显微镜前,眉头紧锁:“这……这些是什么?

星星点点发亮的?”

“不是自然现象。”

苏晚指着屏幕上的成像,“这是神经组织切片。

你看这些区域,”她移动着载玻片,“神经细胞呈现不正常的肿胀和空泡化,轴突有断裂迹象。

更重要的是,这些散在的、高电子密度的微小颗粒……”她指着屏幕上一些极其微小的、在特定染色下发出微弱荧光的点状物,“分布在大脑皮层和边缘系统,特别是负责恐惧、痛觉和情绪调节的区域。

这显示死者死亡前,他的中枢神经系统经历了异常剧烈的、非药物本身能解释的同步放电风暴!”

陈国栋听得一头雾水,但“异常剧烈”、“放电风暴”这些词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他不是单纯吸毒过量死的?

有别的……外力?”

“外力?”

苏晚首起身,摘下手套,揉了揉眉心,显出少有的疲惫,“这种级别的神经损伤,不是简单的物理打击或者中毒能达到的。

更像是……他的大脑在短时间内被某种强大的、非自然的能量冲击过,导致神经信号彻底紊乱、过载,引发了极度的痛苦、恐惧和最终的生理崩溃。

毒品,可能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掩盖这种真正死因的烟雾弹!”

“非自然的能量?

苏法医,这太科幻了!”

陈国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局里要的是证据!

能写进报告、能拿去抓人的证据!

不是这种……这种推测!”

就在这时,助手小李拿着一份刚冲洗出来的现场勘查照片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苏老师!

陈队!

有发现!

在油罐内壁一个非常隐蔽的夹缝里,卡在锈皮后面,差点漏掉!”

照片被递到苏晚面前。

那是一处光线几乎无法首接照射到的角落,油污和厚厚的锈迹覆盖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刻痕被清晰地拍了下来——那是一个螺旋状的符号,线条简洁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只有指甲盖大小,像是用某种尖锐物仓促刻上去的,又被刻意用油污涂抹遮掩过。

“这是什么?”

陈国栋凑过来看,一脸茫然,“涂鸦?

恶作剧?”

苏晚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螺旋符号,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脊背。

江滩流浪汉指甲缝里的蓝色晶体、废弃油罐里的瘾君子、诡异的神经放电、还有这个刻意隐藏的螺旋标记……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旋转、碰撞。

她抬起头,看向陈国栋,眼神锐利如刀:“陈警官,这不是涂鸦。

这是签名。”

“签名?

谁的签名?”

陈国栋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一个连环杀手的签名。”

苏晚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一个手法特殊、追求仪式感、并且懂得如何利用环境甚至受害者自身状态来完美伪装‘意外’的杀手。

他就在我们这座城市里,而且,这很可能不是他第一次作案,只是之前的受害者,或许和江滩那位一样,被当成了‘无人关心的意外’处理掉了。”

她拿起那张有螺旋符号的照片,又拿起瘾君子的毒理报告和神经病理报告,将它们并排放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从现在起,”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个案。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代号‘影子’的连环杀手。

而这个,”她指着那诡异的螺旋符号,“就是他留下的,死亡的烙印。”

解剖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通风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福尔马林的气味似乎更浓了。

陈国栋看着解剖台上那具无声的尸体,又看看苏晚手中那张如同诅咒般的照片,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正顺着脚底悄然爬升。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这过于大胆的推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晚眼中那份洞悉黑暗的笃定,像巨石一样压在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