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依旧在屋顶盘旋,却诡异得听不见老樵夫的咳嗽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在那个血色漫溢的夜晚。
突然,一声撕裂绸缎般的剧咳从隔壁传来,少年猛地从草堆上弹起,陶罐与木勺撞出刺耳的声响。
冲进房内时,油灯在穿堂风里摇曳不定,将老樵夫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老人蜷缩在炕角,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枯藤,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
见林羽奔来,他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微光,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住少年的衣角,指甲深深掐进布料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羽...”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沫,“去后山... 山洞... 玉佩...” 每吐出一个字,老人的身体都剧烈颤抖,喉间发出咯咯的气声。
林羽慌忙握住老人冰凉的手,触手的皮肤粗糙得像风化的树皮,却有着异常坚定的力道。
“爷爷,您撑住!
我这就去请大夫!”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那只手狠狠拽住,踉跄着跌坐在炕沿。
老樵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角溢出的血沫顺着下巴滴落在褪色的粗布被褥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红花。
“来不及了...” 老人喘息着,另一只手艰难地摸索到枕头底下,掏出个用油纸包裹的物件,“带着... 别让人...” 话未说完,喉间发出一声绵长的气音,枯槁的身体重重砸在炕上,手无力地垂落,油纸包 “啪嗒” 掉在林羽脚边。
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油灯芯爆裂的噼啪声在空荡的屋内回响。
林羽呆呆地望着老人渐渐失去温度的面容,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浑身湿透的老樵夫背着昏迷的他冲进这间茅草屋。
当时少年额头发烫,烧得首说胡话,老人整夜守在床边,用凉毛巾一遍又一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此后的日子里,老樵夫总是天不亮就背着柴刀上山,傍晚才背着湿漉漉的柴火归来,只为换几个铜板给林羽买药、买米。
那些年,他们吃过最丰盛的饭菜,不过是老樵夫在山里采的野蘑菇煮的清汤,可老人总是把最肥美的蘑菇夹进他碗里,笑着说自己不爱吃。
此刻,那些温暖的画面与眼前冰冷的尸体重叠,林羽的心脏像是被千万根钢针扎透。
他跪在床边,身体剧烈颤抖,放声痛哭,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老人早己僵硬的手上。
哭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凄厉的叫声与少年的悲泣交织在一起,在寒夜中显得格外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林羽的眼泪终于流干,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音。
他机械地起身,为老人擦拭身体,换上那件老人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灰布长衫。
当他颤抖着合上老人的双眼时,突然瞥见枕边滚落的油纸包。
颤抖着打开,一枚古朴的玉佩躺在泛黄的油纸中,玉佩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边缘还系着半段褪色的红绳,绳结处沾着暗红的血迹。
后山的山洞?
玉佩又是什么?
林羽握着玉佩,满心疑惑。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寒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他望向漆黑的后山方向,那里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中,显得神秘而阴森。
老樵夫临终前的遗言在耳边回响,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他。
林羽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决定,等安葬好老樵夫,一定要去后山的山洞一探究竟,或许那里藏着关于自己身世,以及老樵夫临终嘱托的秘密。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独自承担起安葬老人的重担。
他在村子后山的向阳坡上,选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用自己稚嫩的双手,一铲一铲地挖出墓穴。
村里的人大多冷漠,只有几个与老樵夫有些交情的邻居,过来帮忙抬了抬棺材,送了老人最后一程。
下葬那天,天空阴沉得可怕,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也在为老人的离去而悲伤。
林羽跪在坟前,点燃纸钱,火光映照着他苍白而坚定的脸庞。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后山的山洞,弄清楚玉佩的秘密。”
林羽对着坟茔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葬完老人后,林羽回到空荡荡的茅草屋,简单收拾了行囊。
他带上老樵夫留下的柴刀,将那卷羊皮卷和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又装了几个冷硬的馒头,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的山路崎岖难行,杂草丛生,荆棘划破了他的衣衫,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但林羽没有丝毫退缩,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老樵夫临终前的模样,以及那句没说完的遗言。
随着不断深入,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西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羽握紧柴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从远处传来,在山谷间回荡,惊得林羽浑身一颤。
他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眼神警惕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月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林羽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朝着记忆中老樵夫曾经提过的山洞方向走去。
在迷雾与荆棘中摸索了许久,林羽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山壁下,发现了一个被藤蔓与杂草遮掩的洞口。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漆黑的洞内深不见底,隐隐传来阴森的风声。
林羽握紧柴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而等待他的,将是未知的挑战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