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裂痕美术刀划过素描纸的声音突然停滞，顾沉抬头时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林夕站在画室门口，白衬衫被九月的风鼓起，像是随时会破碎的蝶。她怀里抱着素描本，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这是今天第三次看到她做这个动作。"这是明川的座位。

"少女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琉璃，她将画架往窗边挪了半米，

恰好让阳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金色裂缝。顾沉看着素描本边缘晕开的向日葵，

突然想起六年前那个黄昏。破旧画室里的小女孩哼着走调的歌谣，

金粉似的夕阳在她发间跳跃，画纸上怒放的向日葵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你的向日葵..."话未说完就被摔门声截断。林夕站在走廊逆光处，

裙摆上的银杏叶刺绣在风里颤动，像极了当年别在他画板上的鎏金书签。

*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惊飞了枝头的麻雀。陆明川扯着领带走向观众席时，

林夕正在给素描本包书皮。浅紫色包书纸上是手绘的星月，角落用花体字写着"XIZI"。

"不是说好今天去看展？"陆明川抽走她指间的辉柏嘉彩铅，"你最近总在走神。

"林夕伸手去够彩铅的动作突然僵住。她垂眸整理裙摆，

再抬眼时睫毛颤动得像受惊的蝶："天文馆的票我弄丢了。"尾音尚未消散，

指尖已经抚上耳垂。这个动作让顾沉想起清晨画室里簌簌落下的铅笔屑。

当时林夕正在临摹莫奈的睡莲，突然笔尖折断的刹那，

她整个人像被按了重启键——原本拘谨的笔触突然变得肆意，竟用灰铅画出了油彩的质感。

*暮色漫过天台时，顾沉终于看清林夕锁骨间的银杏吊坠。少女踮脚去够晾衣绳上的水彩画，

帆布鞋尖沾着靛蓝色颜料，随着转身动作在水泥地面划出半道虹彩。"你还留着那个书签吗？

"她的声音裹着蜜糖似的笑意，笔尖在指间转出金色弧光。这个转笔动作太过熟悉，

顾沉感觉心脏被六年前的夕阳烫了个洞。

林夕——或者说此刻掌控这具身体的人——突然贴近他耳畔："我是夕子哦。

"温热的呼吸惊起记忆里沉睡的向日葵，顾沉看见她耳后淡粉色的胎记，

形状恰似当年画纸上蜷曲的幼叶。楼下传来陆明川的呼唤声。夕子狡黠地眨眨眼，

指尖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星空下的少年与向日葵，

右下角是歪歪扭扭的"X.Z.2014"。当陆明川的脚步声逼近天台，

她突然握住顾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住着两个人。"夕子用气声说，下一秒睫毛轻颤，

眼中的星河瞬间熄灭。林夕踉跄着后退，素描本跌落时掀开的那页，

赫然是顾沉六年前留在画室的半幅星空图。

第二章 错位拼图高中重逢·温馨扩展樱花盛开的四月，

顾沉在新生报到处闻到熟悉的松节油清香。

这味道与记忆深处泛黄的画面重叠——七岁那年的美术教室，

夕子总是把颜料管挤成奇怪的形状，松节油与蜂蜜柚子茶的气味在阳光里缠绵。"同学，

你的学生证。"清冷的女声像碎冰坠入柠檬苏打。顾沉抬头时，

正撞见林夕耳后的碎发被春风撩起，那里本该有新月形胎记的肌肤光滑如瓷，

却闪过一线碎金微光——是夕子那枚银杏叶吊坠的链子，在阳光下晃出涟漪般的金圈。

他接过学生证时，指尖擦过她虎口的淡青色血管。林夕突然蜷起手指，

这个防御性动作让顾沉想起夕子被批评画作时的反应。但当她转身整理新生手册时，

顾沉看见她后颈贴着星空图案的抑制贴，边缘微微卷起，

露出底下淡粉色的过敏痕迹——和夕子当年对丙烯颜料过敏的位置一模一样。

美术社招新台布置成梵高画展的风格。林夕坐在《星月夜》的复刻背景板前，

晨光透过她手中玻璃镇纸，在申请表上投下虹彩光斑。

顾沉注意到她整理纸张时总会将边角对齐到毫米级，

却在每份宣传册右下角画上随性的太阳笑脸——和当年夕子在教室玻璃上的涂鸦分毫不差。

"要试试透视练习吗？"林夕递来炭笔时，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

顾沉看见绷带边缘用彩色笔画满小向日葵，花盘中央标着日期：3月21日，春分。

画室的木地板依然保留着经年的颜料渍。顾沉踩着夕子当年打翻钴蓝颜料留下的脚印，

看林夕在窗前调试画架高度。她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内侧贴着防水创可贴，

上面画着Q版宇航员——这是夕子十二岁获奖作品的主角。"莫奈的睡莲需要流动感。

"林夕突然出声，笔尖悬在宣纸上方三厘米处微微颤抖，

"但你摆的向日葵..."她没说完后半句，窗外突然扑进一只虎斑猫，

打翻洗笔筒的同时碰歪了向日葵花盆。顾沉在收拾残局时发现花盆底压着泛黄的纸星星。

拆开后是夕子稚嫩的笔迹："给阿沉的第九十九朵向日葵，藏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背面新增了清秀字迹："光年之外仍有花开——林夕，

2018.4.7"陆明川就是在这时抱着篮球闯进来的。他制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薄荷糖的气息裹着运动后的热气扑面而来："小夕，校医室新到了防过敏手套。

"自然地将林夕沾了颜料的手拉到眼前检查，

这个动作让顾沉想起夕子给流浪猫处理伤口时的神态。暴雨突袭的黄昏，

顾沉折返画室取遗忘的速写本。隔着雨帘看见林夕蜷缩在《星月夜》背景板后面，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潮湿的侧脸。

她在看一段模糊的视频：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在画室转着圈涂鸦，

锁骨间的银杏吊坠甩出金色弧光——那是顾沉十二岁生日时用手机***的夕子。

"要听秘密吗？"林夕突然抬头，眼中流转着星云般的旋涡。她将淋湿的素描本摊开在窗台，

雨水晕染开一幅未完成的画：穿校服的少年在樱花树下接住坠落的星星，

背景用荧光颜料写着"X.Z"。顾沉的指尖抚过画中少年与自己相似的眉眼，

林夕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有未愈的掐痕，温度却灼人："当吊坠转到叶尖朝西，

就能看见时光褶皱里的...""小夕！"陆明川的呼唤穿透雨幕。林夕触电般松开手，

眼中的星河瞬间熄灭。她慌乱间打翻调色盘，群青色颜料顺着地砖缝隙流到顾沉脚边，

蜿蜒成地图上的无名河。那晚顾沉在图书馆发现一本《双生花图鉴》。

借书卡上有林夕的签名，最新记录显示她连续三十天在午夜借阅。

书中夹着褪色的拍立得：八岁的夕子和林夕穿着同款蓝裙子，

在游乐园镜像迷宫前捧着双色棉花糖。

的橙色彩笔字"但镜子会撒谎"工整的黑色钢笔字晨跑时顾沉特意绕到美术教室后窗。

晨雾中的林夕正在修补那幅雨夜毁掉的画，她将樱花花瓣捣碎混入颜料，

笔触突然变得肆意张扬。当陆明川带着早餐出现时，她迅速切换回克制的画风，

却忘了擦掉颊边沾着的荧光粉——那是夕子作画时特有的小习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

顾沉在天台发现晾晒的水彩画。林夕把画布钉成风铃阵，

每幅画都在讲述同一个场景：穿白衬衫的少年在向日葵田拾取星光。在某个特殊角度，

这些旋转的画布会拼出夕子的笑脸，她耳后的新月胎记用夜光颜料隐藏着。

"这是光的魔术哦。"林夕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她递来温热的柑橘茶，

杯底沉着用寒天做的星星冻。当顾沉转动杯身，

星星冻里浮现出微缩画室场景——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

林夕突然将银杏吊坠贴在顾沉掌心。金属表面还带着她的体温，

叶脉纹路与当年夕子送的书签完全吻合："在月圆之夜对着叶尖哈气，

能看到被时间藏起来的..."她的低语被陆明川的呼喊打断。顾沉回头再望时，

林夕已经恢复成模范生的模样，只有裙摆残留的樱花颜料证明刚才的对话并非幻觉。

那天傍晚，顾沉在旧物市场淘到九十年代的校刊。泛黄的插页上，

穿水手服的女生站在同样的天台作画，锁骨间晃着相似的银杏吊坠。

998级林晚晴同学荣获全国青少年绘画金奖"——这个名字后来出现在夕子的童年日记里，

用红色蜡笔画了三个感叹号。夜幕降临时，顾沉在画室窗外放了盏星空投影灯。暖黄光晕里，

林夕正在修复夕子童年的涂鸦墙。她的右手画着严谨的几何光影，

左手却偷偷在墙角续画当年的向日葵田。当两股笔触在墙面交汇时，

整面墙突然泛起荧光——夕子当年用隐形颜料画的银河缓缓浮现。"你找到我的时光胶囊了。

"林夕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将调色刀插入墙缝，挖出锈迹斑斑的糖果盒。

里面躺着九十九颗玻璃珠，每颗都封存着一幅微型画：穿蓝裙子的小女孩在平行时空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