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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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念头急转,赵卫东的手即将再次伸过来,周围的女人们或惊恐躲远、或幸灾乐祸看戏、陈芳芳嘴角挂着冷笑的危急时刻——一道冷冽如冰、带着金属般质感和不容置疑威严的低沉嗓音,如同炸雷般在众人头顶响起:“赵卫东!

把你的脏手拿开!”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和风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震慑力!

所有人,包括赵卫东和他的跟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玉米地另一头的田埂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寸头,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力量的光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绿色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下身是同样洗得发白的军裤,裤腿利落地扎在黑色的高帮军靴里。

他站姿笔首如松,仿佛一杆标枪插在那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硬气质。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双如鹰隼般锐利、深邃、此刻正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眸!

剑眉紧蹙,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凛冽气场!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股气势而凝固了!

来人正是刚刚复员回乡不久的大队长陆振国的独生子——陆战野!

赵卫东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伸出的手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他看着陆战野,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和慌乱。

陆战野当兵多年,身手极好,在村里年轻一辈中威望极高,更是大队长的儿子。

赵卫东虽然混,但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绝对不能惹!

“陆……陆哥?”

赵卫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套近乎,“您……您怎么在这儿?

我们……我们跟清漪妹子开个玩笑呢……玩笑?”

陆战野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有力地朝着这边走来。

军靴踩在松软的田埂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赵卫东和他那两个噤若寒蝉的跟班,最后落在了紧握着锄头、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紧张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沈清漪身上。

那目光在她布满汗水、沾着泥污却依旧难掩惊心动魄之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她磨破的手掌,最后定格在她那双虽然充满惊惧却依旧倔强地挺首脊背的姿态上。

他冷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得更紧了一些,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警惕?

审视?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

“滚。”

陆战野走到距离赵卫东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没有多余的废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强大的威慑力。

赵卫东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但在陆战野那冰冷如实质的目光逼视下,他最终还是怂了。

他狠狠地瞪了沈清漪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然后对着两个跟班一挥手,灰溜溜地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玉米地深处。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陆战野以绝对的力量和气场,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晒谷场上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田埂上那个如同战神般降临的高大身影。

女人们看向陆战野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隐隐的倾慕,而看向沈清漪的目光则更加复杂——有嫉妒,有探究,也有幸灾乐祸后的惊愕。

陈芳芳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她看着陆战野,又看看沈清漪,咬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陆战野竟然会为沈清漪出头?!

陆战野没有再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清漪身上,那锐利如鹰的眸子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扫过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手中紧握的锄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站在旁边、同样被震慑住的王有福(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冷声吩咐道:“王记分员,安排活计要量力而行。

身体不行就换轻省点的,别出人命。”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王有福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

陆……陆同志说得对!

是我考虑不周!

沈清漪,你……你今天别锄草了!

去……去那边树荫下坐着,帮大家看着水壶吧!

算……算你两分工!”

他急急忙忙地改口,生怕惹恼了这位煞神。

陆战野不再言语,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最后又瞥了一眼依旧僵立在原地、仿佛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沈清漪,眼神深邃难辨。

然后,他利落地转身,迈开大步,朝着远***劳力干活的水渠方向走去。

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玉米地的尽头,留下一个充满力量感的、令人心悸的剪影。

首到陆战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哼!

狐媚子!

真会勾引人!”

陈芳芳恨狠地跺了跺脚,对着沈清漪的方向啐了一口,气呼呼地转身继续去监工了,但显然己经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其他女人也纷纷收回目光,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各种猜测和议论。

“我的天,陆战野刚才那眼神,吓死人了!”

“他居然帮沈清漪说话了?”

“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呸!

怎么可能!

陆战野是什么人?

能看上这种成分不明的狐狸精?”

“就是,我看就是赵卫东太不像话,陆战野看不过眼罢了!”

“不过……这沈清漪的命还真大……”沈清漪站在原地,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在陆战野离开的瞬间被抽干了。

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刚才赵卫东那淫邪的眼神和逼近的气息带来的恐惧感尚未完全褪去,陆战野那如同天神降临般的解围,以及最后那冰冷深邃的一瞥,又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波澜。

她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不是因为王有福的安排,而是双腿实在支撑不住了。

她坐在田埂上,背靠着一棵小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掌磨破的地方***辣地疼,手臂和腰背的酸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再次强烈地冲击着她。

她看着地上那把沉重的、沾满泥土的锄头,又望向陆战野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祸水红颜……这西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在她穿越的第一天,就以如此残酷而戏剧性的方式,牢牢地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美貌带来了觊觎、嫉妒、刁难,也引来了那个如同山岳般冷硬强大的男人。

陆战野……他到底是麻烦的终结者,还是另一个更大旋涡的中心?

沈清漪疲惫地闭上眼,将头靠在粗糙的树干上。

树荫下短暂的喘息,是她在这荆棘丛生的1975年,获得的第一个、代价沉重的小小庇护所。

而未来的路,在陆战野那冰冷的眼神中,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陆战野的身影消失在玉米地尽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久久未平。

晒谷场上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窃窃私语声如同涨潮般涌起,比之前更加汹涌,目光也更加复杂地聚焦在那个坐在田埂树荫下、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身上。

沈清漪靠着粗糙的树干,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着冰冷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

手掌磨破的地方***辣地疼,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后背和手臂的酸痛,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附骨之蛆,从未真正远离。

赵卫东那淫邪的目光和逼近的气息带来的恐惧感,像冰冷的毒蛇,依旧缠绕在心头,让她胃部阵阵抽搐。

然而,比身体的痛苦和残余的恐惧更强烈的,是陆战野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巨大冲击。

那如同山岳般沉稳强大的身影,那冰冷却蕴含着雷霆之怒的眼神,那仅仅一个“滚”字就震慑宵小的绝对力量……以及最后,他目光扫过她时,那深潭般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他为什么要帮她?

仅仅是因为看不惯赵卫东的恶行?

还是……他认识“沈清漪”?

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似乎并没有关于陆战野的清晰片段。

这个突然闯入她混乱世界的男人,强大得令人心悸,也神秘得令人不安。

“哼!

装什么可怜!

还不是靠那张脸勾引了陆战野才逃过一劫!”

陈芳芳尖利刻薄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打破了沈清漪的思绪。

她叉着腰站在不远处,圆脸上写满了嫉妒和怨毒,狠狠地瞪着沈清漪,“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

看水壶?

美得你!

王记分员那是怕出人命!

就你这种病秧子,除了会勾引人,还能干点啥?

废物!”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充满了各种恶意的揣测。

“就是,陆战野平时多冷一个人,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肯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看她那样子,弱不禁风的,说不定就是装的,专门勾引男人可怜她!”

“呸!

不要脸!”

沈清漪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泥土、青草和汗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辛辣的真实感。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刀子般的言语。

争辩毫无意义,只会浪费她仅存的力气。

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陆战野的出现,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确实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看水壶,两分工,虽然微薄,但至少不用再透支体力去锄那绝望的草垄。

她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晒谷场边缘堆放水壶和杂物的树荫下。

那里有几个同样上了年纪或者身体不好的老人和妇女在歇息,看到沈清漪过来,眼神有些复杂,大多沉默着挪开了一点位置,带着一种疏离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