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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晴蜷缩在角落,脊背的伤被冷汗浸得发黏,稍一动弹,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屋内墙上贴满符纸,风一吹,哗啦啦的响。
这是沈聿请“大师”贴的,说要“镇住”她这碍事的“原魂”,好让那占据了她身体两年的“沈婉”回来。
“系统......”她在心里轻唤,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你还在吗?”
三个月前,她刚回这具身体时,这个冰冷的机械音曾说过,“可与沈婉永久互换身体”。
那时她抱着沈聿总会因为她是他的童养媳,会念些旧情的幻想,没有同意。
可现在,接连一个月的禁闭和鞭打,让她连这点幻想都磨没了。
她声音沙哑,“我愿意和她互换身体。”
下一秒,系统声音响起,“协议生效,七日后,您将与宿主沈婉互换身体,您将在她的时代醒来。”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女儿的哭泣声。
“爸爸,什么时候把占着妈妈身体的妖怪赶走啊!我想要妈妈,不要妖怪!”
儿子也跟着附和,“我不要妖怪当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摆弄针线,太没用了。”
沈白晴的手一颤。
那人不过占了她身体两年,便取代了她七年的照顾。
眼眶发涩,她想起怀孕时的欢喜,开口叫妈妈时的开心,双胞胎高烧时三天三夜的焦急。
此刻,都因妖怪二字碎成了渣。
她咬住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却不敢松口,怕呜咽出声。
沈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快了,等大师做完法事,妈妈就回来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沈聿的军靴踩在青砖上,踢踏作响,像敲到了她的骨头。
她看着他那冷峻刚毅的脸,忍不住瑟缩,脊背的伤似乎更痛了。
那是三天前,沈聿对她用家法后烙下的鞭伤。
那天,沈聿醉得厉害,踹开这扇门闯进来。
他红着眼,把她按在床上,嘴里胡乱喊着,“阿婉。”
她身体颤抖,忍不住喊,“我不是阿婉!”
他却大力捏住她的手腕仿佛要将她捏碎。
第二天他醒时,看到身边的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知廉耻!”
他甩了她一巴掌,军靴碾过散落的衣襟,“用这种下作手段勾引我,就这么想赖在沈家?”
“拖下去,家法伺候。”
一指粗的鞭子抽在脊背,痛得她身子颤抖,冷汗浸湿了衬衫。
沈聿冷眼瞧着,没有说一句话。
恍惚间,她想起十八岁那年,她与他偷偷翻墙去看烟花,却被沈父抓回来要对她实施家法。
鞭子落下的瞬间,是十五岁的沈聿挡在了自己身前。
“你们这是封建糟粕,要打她先打我,我替她受罚,只要我沈聿在一天,就别想打阿姐。”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可如今,却成了糟粕的加害者。
“知道错了吗?”
冰冷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她下意识抬眸。
沈聿正举着煤油灯,居高临下,没问她的伤,只是在看到她颤抖的模样,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满脸的不耐。
“知道错了,少爷。”她的声音如磨损的木头,带着死气的顺从。
沈聿却沉下了脸,目光阴沉到极点,“别叫我少爷!”
他看着她许久,似乎想找寻什么痕迹,可她的脸上却只有麻木。
沈聿失望了,他拿出一个瓷碗和一把银质小刀,“大师说,招魂要心头血,安分点,别乱动,省得遭罪。”
尖锐的痛窜了上来,她死死攥着拳,指甲陷入肉里。
曾经她受一点伤,就心痛到愧疚的男人,此刻眉宇间只剩麻木和冷漠。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血流下。
沈聿的眉头却皱地更死了。
他看着如同木偶一般死气沉沉的人,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
砰的一声,他踹了一脚桌子。
似是无奈,似是失望,杂七杂八的情绪混作一团在他喉咙里,最后咬着牙吐出一段字。
“沈白晴,哪怕你有半分阿婉的朝气也不会......”他顿住,神色只剩厌弃,从口袋中掏出笔记本,丢过去,“看看沈婉写的,学学她怎么做人!”
本子翻开,沈婉的字很工整,但也只是工整,比不上她苦练多年的半分顿挫。
可这字却记着未来,记着高楼大厦,记着便利交通,记着明艳的好奇。
“沈聿,你能带我去博物馆封禁的地方吗?在未来不让去,可我真的好想看看啊。”
下面,是沈聿的字,“等你回来,我请示领导带你去。”
曾经连她急性肠胃炎痛的死去活来时,都不愿以权谋私的人,此刻却为了沈婉的小小心愿,无所顾忌。
她都能想到,写这行字时,沈聿眉眼定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原来,爱与不爱,是这么明显。
沈白晴痛得眼前发花。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挺直,却带着一丝急迫和期待。
忽而,她开口叫住他,声音轻得像梦呓,“沈聿......”
他脚步顿住,没回头。
她的声音轻极了,“你会实现愿望的,七日后,她会回来。”
快了,七天后,那人就回来了。
沈聿声音冰冷,“花言巧语,她当然会回来,只要招魂成功......”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只是快步离开,背影带着绝情。
门“砰”地撞上,落了锁。
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
沈白晴瘫在床上,心口的血还在淌,疼得快要失去知觉。
她望着门锁的方向,嘴角慢慢扯出个笑。
七日后。
他的沈婉就回来了。
而她,只要不在这儿,去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