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在闺蜜的生日趴上被灌了酒，稀里糊涂玩了场“感官剥夺真心话”。
黑暗中有人问她：“靳绥出差三个月，你真没偷吃？”
她嗤笑：“他那种控制狂？我连健身房都不敢去男教练的课……”
闪光灯突然亮起时，她才看清举着手机的是靳绥的亲表妹。
靳绥当晚就飞了回来。
一周后，表妹夫因税务问题锒铛入狱；
两个月后，起哄最凶的闺蜜家族企业被恶意收购，父亲跳了楼；
半年后，所有参与者都遭遇了“意外”——断手、毁容、身败名裂。
离婚那天，裴疏颤抖着签完协议。
裴疏把最后一件真丝睡裙叠好，放进敞开的行李箱里。象牙白的缎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和她此刻没什么表情的脸一样。
“就这些？”身后传来声音，不高，带着点金属摩擦的冷感。
裴疏没回头，嗯了一声。靳绥的脚步声很轻，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裴疏能清晰地感知到他靠近的气息，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无声地巡视领地。一股淡淡的雪松混合着皮革的冷冽香气笼罩下来，是他惯用的须后水味道。
“天气预报说新加坡那边有雨，带件外套。”靳绥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很近。他伸手，越过她的肩膀，精准地从衣柜深处抽出一件薄薄的羊绒开衫，丢进行李箱。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他才是那个天天整理这衣帽间的人。
裴疏看着那件烟灰色的开衫落在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微微压出一点褶皱。她没动。
“三个月，项目收尾。”靳绥绕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轻易挡住了顶灯的光线，在裴疏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一粒扣子，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锁骨。他垂眼看着她，眼神沉沉的，没什么情绪，却又像带着无形的钩子，能把她里里外外都审视个遍。“照顾好自己。健身房，”他顿了顿，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扫过，“别去上那个新来的男教练的课。他那套训练方法，不适合你。”
他的语气是陈述句，不是商量。裴疏的指尖在行李箱光滑的金属边缘无意识地刮了一下，留下一点细微的痕迹。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靳绥的眼睛很好看，深邃，瞳仁是极深的墨色，专注看人时，有种能把人吸进去的错觉。但裴疏只觉得那里面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知道了。”她开口，声音有点干涩，随即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刻意的顺从，“我会去上王姐的瑜伽课。”
靳绥似乎满意了，嘴角极淡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算不上是个笑容，更像是对自己掌控力的确认。他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脸颊上很轻地蹭过，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裴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乖。”他收回手，转身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司机在楼下。有事随时打给我，或者找陈秘书。”
裴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衣帽间门口。几秒后，楼下传来大门关上的轻微声响。
整个房子瞬间安静下来。
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抽离。裴疏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线松弛下来。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出别墅庭院，汇入外面都市璀璨的灯火车流，很快便消失不见。
三个月。九十天。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几乎要忽略的轻松感，悄然爬了上来。靳绥的掌控无处不在，从她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到她见什么人、去哪里，甚至她看的书、听的音乐，都在他无形的网格之中。他像一只巨大的、精密的蜘蛛，用名为“关心”和“爱”的丝线，将她牢牢地、温柔地困在网中央。这座位于城市最昂贵地段的顶层复式公寓，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金丝笼，但对她而言，每一寸空气都带着枷锁的味道。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这间大到空旷、奢华到冰冷的客厅。意大利进口的沙发，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墙上挂着她看不懂的抽象派油画……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却也完美得毫无生气。靳绥喜欢一切尽在掌控，包括她这个妻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闺蜜林雅发来的微信语音，点开，林雅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立刻冲散了满室的死寂：“疏疏！靳大魔王走了没？走了赶紧的！今晚我生日趴！老地方‘迷迭香’！给你留了最好的卡座！必须来！不来绝交！”
裴疏看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有些犹豫。靳绥不喜欢她去那种地方，尤其不喜欢她和林雅那群玩得比较开的朋友混在一起。他临走前的叮嘱言犹在耳。
“疏疏？人呢？回魂啦！”林雅又发来一条语音，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声，“快点回话！我告诉你啊，今天可请了超棒的DJ，还有神秘环节！保证好玩！你再不来，我就让阿哲开车去你家接人！”
阿哲是林雅男朋友，一个玩赛车的富二代。
裴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脑海里闪过靳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他那句“照顾好自己”。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飞快地打字回复：“知道了。晚点到。”
发送。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靳绥。言简意赅，像一道冰冷的指令：“落地了。安顿好。早点休息。”
裴疏的心猛地一跳，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发白。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才慢慢回复：“知道了。你也是。”
她放下手机，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巨大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眉眼间笼着挥之不去的倦怠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叛逆。她拿起一支正红色的口红，慢慢地、仔细地涂抹在唇上。那抹浓烈的红，像一滴血，骤然点活了她脸上沉寂的色彩，也点燃了她眼底深处压抑了太久的一簇微小的火苗。
今晚，“迷迭香”，林雅的生日趴。靳绥不在。隔着半个地球。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骤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艳丽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