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厨惊魂取餐时瞥见后厨污水横流，蟑螂乱爬。 我如实差评：“环境堪忧，食材存疑。
” 钱老板带着打手堵住街角：“臭送外卖的也敢断老子财路？” 手机被摔碎，
人被踹翻在地，平台开除短信同步送达。“臻味轩”——三个鎏金大字在霓虹灯下招摇，
门脸装修得古色古香，巨大的落地玻璃擦得锃亮，
映着里面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和衣着光鲜的食客。
门口还立着块牌子：“本店荣膺‘城市必吃榜’，冲击米其林指南，匠心品质，敬请期待！
”匠心？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刚啃下去那半块冷硬的馒头呕出来。“尾号7788，
臻味轩，两份‘金玉满堂’套餐，超时警告！”耳机里，
平台系统的机械女音冷冰冰地催促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晚高峰，每一秒都是钱。
我猛拧电动车油门，老旧的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车流里像条泥鳅一样钻到店门口。
推开厚重的仿古木门，一股混杂着廉价香薰、油腻食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馊味扑面而来。
前台小妹妆容精致，眼皮都没抬一下，对着耳麦不耐烦地说：“外卖放那边等餐台，自己找，
别堵门！” 手指随意往角落一个堆满外卖袋、散发着食物残渣味的小台子一指。
我忍着那怪味，挤到逼仄的等餐区。里面人声嘈杂，服务员端着盘子穿梭，杯盘碰撞。
旁边就是通往厨房的传菜口，两扇油腻的弹簧门半开着，发出“吱呀”的呻吟。
一股更浓烈、更复杂的气味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像是烂菜叶沤馊了，混合着刺鼻的消毒水，
还有一种肉类在高温下腐败的腥臊……熏得人脑仁疼。鬼使神差地，我往里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渣！昏黄的灯光下，
污水横流的地面反射着油腻腻的光，踩上去肯定打滑。几个巨大的塑料垃圾桶塞得爆满，
腐烂的菜叶、啃过的骨头、沾着酱汁的纸巾溢出来，爬满了密密麻麻、油亮肥硕的蟑螂！
它们肆无忌惮地在垃圾堆上爬行、钻探，甚至有几只顺着墙根爬上了旁边的操作台！
一个穿着看不出原色、沾满油污围裙的墩子，正骂骂咧咧地挥着砍骨刀剁一块冻得梆硬的肉。
那肉的颜色灰败，带着可疑的暗红斑点。剁着剁着，他大概是累了，也可能是脚底打滑，
一只沾满泥污和不明粘液的靴子，“哐当”一声，直接踩在了那块冻肉上！他浑不在意，
甚至用脚在上面碾了碾，似乎想让它快点解冻！旁边灶台上，一大锅油正翻滚着，
颜色浑浊发黑，飘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和焦黑的渣滓。一个厨师模样的胖子，
正拿着一个带着长柄的网兜，从锅里捞起炸得金黄的…某种肉块。他捞起一块，
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皱了皱眉，随手扔回锅里，又捞起下一块。油锅里翻腾的泡沫，
像垂死挣扎的叹息。一只肥硕的老鼠，大概是被剁肉声惊动，吱溜一声从墙角窜过，
消失在堆积如山的食材箱后面。那些箱子上，有些标签模糊不清，
有些生产日期……我眯起眼，似乎看到某个箱子角落印着的日期，是半年前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7788！尾号7788！金玉满堂好了没！
”前台小妹尖利的声音像锥子一样扎破我的呆滞。一个同样穿着油腻围裙的帮厨，
端着两个印着“臻味轩”logo的豪华外卖盒，咣当一声掼在等餐台上。“拿走拿走！
磨蹭什么！”那外卖盒光鲜亮丽，印着精美的菜品图片，写着“精选食材，匠心烹制”。
可在我眼里，这盒子仿佛变成了透明的，里面装的不是食物，
而是污水里的蟑螂、靴子下的冻肉、翻滚的地沟油和腐烂的老鼠尸体！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几乎是屏着呼吸，抓起那两盒还烫手的“金玉满堂”，
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扇厚重的、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木门。深夜，城中村出租屋。墙皮剥落，
空气里是潮湿的霉味和隔壁廉价香烟的味道。我坐在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边，
盯着桌上那台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旧手机。屏幕上，是外卖平台的评价界面。
订单号：7788，臻味轩。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微微颤抖。
垃圾桶、靴子踩踏的冻肉、翻滚的黑油、窜过的老鼠……还有那油腻胖子闻肉时皱起的眉头。
差评？后果是什么？钱老板那张油腻凶狠的脸瞬间浮现。他在这片儿的名声，
可不仅仅是开饭店的。可是……那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那些花大价钱、满怀期待点餐的顾客，知道他们吃下去的是什么吗？冲击米其林？
用老鼠和蟑螂冲击米其林？一股混杂着愤怒、恶心和微弱正义感的火苗，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手指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在冰冷的屏幕上敲打：“环境极其恶劣！
取餐时亲眼所见：后厨污水横流，蟑螂老鼠乱窜！食材冻肉被工作人员用脚踩踏解冻！
用油颜色浑浊发黑，反复使用！存在严重食品安全隐患！强烈不推荐！建议有关部门严查！
”点击，提交。2 差评之祸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野猫凄厉的叫声。那一瞬间，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第二天下午，阳光惨白。刚送完一单，电动车停在“好味来”快餐店门口，等着取下一份餐。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平台派单的提示音。我掏出手机，屏幕刚亮，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就打了进来。“喂？尾号7788吗？你他妈在‘臻味轩’门口是吧？
等着！”一个粗嘎凶狠的男声，不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臻味轩离这里就隔两条街！我下意识地想拧油门离开，
但已经晚了。街角阴影里，猛地蹿出四五个身影！为首一人，剃着贴头皮的青皮，
脖子上挂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一脸横肉，眼神凶戾——正是钱老板的打手头子，
道上人称“刀哥”！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混混，手里掂量着棒球棍，
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他们像一群饿狼，瞬间围了上来，堵死了我所有的去路！“跑啊？
接着跑啊？臭送外卖的！”刀哥叼着烟，一口浓痰啐在我电动车前轮上，火星四溅。
他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揪住我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砰！
”我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手机呢？交出来！
”刀哥一脚踩在我胸口，巨大的力道让我眼前发黑，喘不上气。他俯下身，
带着烟臭和口臭的热气喷在我脸上，“妈的！敢给钱老板的店差评？活腻歪了？！
”旁边一个黄毛混混立刻扑上来，粗暴地在我身上摸索，很快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刀哥！
在这儿！”黄毛献宝似的递过去。刀哥一把抢过我的旧手机，
那屏幕碎裂的蜘蛛网在他粗粝的手指下显得格外脆弱。
他熟练地划开屏幕锁屏密码形同虚设，翻到外卖平台，找到了那条差评记录。他狞笑着，
把屏幕杵到我眼前：“删了！立刻！马上！不然老子让你今天爬着回去！
”屈辱和愤怒让我浑身发抖，但胸口被踩住的剧痛和对方人多势众的压迫感让我动弹不得。
我看着刀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有他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打手，一股冰冷的绝望涌上来。
“我…我删……”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刀哥这才稍微抬了抬脚。我挣扎着坐起来，
颤抖着手去接手机。就在我指尖碰到手机冰冷的屏幕时——“啪嚓——！”一声刺耳的脆响！
刀哥猛地将我的手机狠狠掼在地上！本就布满裂痕的屏幕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飞溅的玻璃渣甚至划破了我的脸颊！“删你妈！晚了！”刀哥咆哮着，
又是一脚狠狠踹在我肚子上！“呃啊——！”剧痛让我瞬间蜷缩成虾米，
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酸水混合着中午啃的冷馒头残渣涌上喉咙！“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让他长点记性！一个臭送外卖的也敢断老子财路？！”刀哥的怒吼如同丧钟。
棍棒和拳脚如同冰雹般落下！后背、肩膀、肋骨……每一次重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我死死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耳边是粗鄙的咒骂声、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还有自己压抑痛苦的闷哼。混乱中，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刀哥拿出一个崭新的水果手机，拨通了电话，
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喂？钱老板！搞定了！那小子手机摔了，人也趴下了！
……对对对！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放一个屁！……平台那边？您放心！
我跟他们刘经理熟得很！一句话的事儿！”就在他打电话的同时，
我口袋里那部用于接单的、平台配发的旧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一条冰冷的短信弹了出来：XX外卖平台尊敬的骑手陆飞工号：****，
因您多次收到商家关于服务态度恶劣、恶意差评的投诉，严重损害平台及商家声誉，
经核实决定，即日起解除与您的合作。请于3日内至站点办理离职交接手续。
3 绝望深渊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声音。身体的疼痛还在继续，
棍棒砸在身上的感觉变得麻木。只有那条短信，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烫在我的心上。工作……没了。 饭碗……砸了。在棍棒加身的剧痛和失业的冰冷绝望中，
我像条死狗一样被丢在街角的垃圾堆旁。刀哥临走前还狠狠啐了一口：“呸！垃圾！
再让老子在这片儿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
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疼痛。我挣扎着，扶着冰冷肮脏的墙壁，
一点一点挪回那间月租五百、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桌子的出租屋。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处，
疼得直抽冷气。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药味。桌上放着一个相框，
里面是我妹妹小雨，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对着镜头笑得腼腆又倔强。
旁边压着一张医院的缴费通知单——下个月的治疗费，六千八。心，比身上的伤更疼。
差评丢了工作，小雨的医药费怎么办？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疼痛和屈辱。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手机屏幕又亮了。不是短信，
是微信视频通话请求，头像正是小雨清秀的脸。我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
想把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灰擦掉，可越抹越花。强忍着剧痛，
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按下了接听。“哥！”屏幕里出现小雨苍白的小脸，
背景是医院惨白的墙壁。她看到我的样子，笑容瞬间僵住，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担忧，
“哥！你怎么了？！脸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没…没事！”我赶紧侧了侧脸，
声音嘶哑，“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点皮！小雨你怎么样？今天感觉好点没？
”“哥你骗人！”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红了，“你脸上有血！嘴角都肿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的医药费……”“别瞎想！”我急忙打断她，
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哥好着呢！就是不小心！工作也好好的！
老板还说下个月给我涨工资呢！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听医生的话！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哥有办法！”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笃定。小雨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小声说：“哥……你要小心……别太累了……”挂了视频，
强撑的笑容瞬间垮塌。我看着那张刺眼的缴费单，再看看镜子里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自己，
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我压垮。钱老板……臻味轩……刀哥……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
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用垃圾做菜、坑害顾客还能风光无限？
凭什么我一个说实话的，要被打、要被开除、连妹妹的救命钱都挣不到？！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
猛地照亮了我混乱的脑海——我要进去！我要拿到证据！
我要让所有人看清“臻味轩”华丽袍子下的虱子！让钱老板和他的“米其林”美梦彻底粉碎！
接下来的几天，我拖着依旧疼痛的身体，像幽灵一样在“臻味轩”附近徘徊。
观察他们的垃圾清运时间、后门人员进出规律、招聘信息……终于，在门口不起眼的角落里，
看到一张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的A4纸：“急招后厨清洁工，年龄不限，日结，待遇面议。
”就是它了！我用最后一点钱，在地摊买了身最破旧的工装，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又刻意佝偻着背，显得疲惫苍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臻味轩”油乎乎的后门。
负责面试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厨子，大概是后厨管事。他叼着烟，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眼神像在挑拣一块猪肉：“以前干过清洁？”“干…干过，工地，餐馆都干过。”我低着头，
声音沙哑含糊。“知道规矩吗？后厨重地，手脚麻利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嘴巴给老子闭严实了！”胖厨子吐了口烟圈，不耐烦地挥挥手，“试用一天，八十块，
干好了再说。现在就去！把泔水桶推出去倒了！再把地拖三遍！要能照出人影儿！”“哎，
好，好！”我连忙点头哈腰，心里却松了口气。第一步，成了！踏进后厨的那一刻，
白天看到的地狱景象在夜晚的灯光下更加触目惊心！污水依旧在地上肆意横流，
踩上去黏腻湿滑。蟑螂在墙角、垃圾桶、甚至堆放的食材袋上肆无忌惮地爬行。
巨大的冰柜发出沉闷的轰鸣，柜门边缘凝结着厚厚的、发黄的冰霜。我的“工作”开始了。
推着散发着恶臭、沉重无比的泔水桶，一趟趟往返于后厨和巷子深处的垃圾集中点。
每一次推开那扇油腻的弹簧门，都像是推开地狱之门。拖地？那油腻污秽的地面，
拖把拖上去，只是把污垢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留下一道道更浑浊的水痕。
而我的眼睛，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在拖地、倒垃圾的间隙，
贪婪地捕捉着一切能作为罪证的东西：过期肉的“新生”： 看到那个剁肉的墩子，
从冰柜最底层拖出几大块颜色暗沉、边缘发绿的冻肉，肉皮上还有可疑的霉点！
他骂骂咧咧地把肉扔进一个大塑料盆里，倒上大量深褐色的酱油和刺鼻的料酒，
又狠狠撒了一大把五香粉、辣椒粉。“腌上！多腌会儿！明天做卤味！妈的，扔了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