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第三次见到她。五年零七个月后的重逢，她站在我面前，黑发挽起，
露出纤细的脖颈。那枚玉坠还挂在那里，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好久不见，曹宇。
"她说。我的喉咙发紧，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道疤痕。"好久不见，张莉。
"咖啡厅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杯碟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们坐在角落的位置，
她点了一杯不加糖的美式，我要了拿铁。"凌云找到你了？"我问。她微微点头，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前天。他说你有东西要给我。"我从包里拿出那个小盒子，
推到她面前。"当年落在我这里的。"她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盯着盒子看了很久。
"你留了五年？""差不多吧。"我耸耸肩，假装这不算什么。她终于伸手接过盒子，
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枚钥匙静静地躺在天鹅绒垫子上，旁边是张泛黄的照片。
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原来你一直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子扎进我的胸口。
"不，我不知道。"我摇头，"直到三个月前凌云告诉我真相。"张莉抬起头，
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他终于说了？这么多年...""他没有选择。"我苦笑，
"医生说他最多还有半年。"她的手猛地一抖，照片滑落在桌上。"什么？
"我告诉她凌云的病情，告诉她他如何隐瞒了两年，如何在最后关头决定联系我们两个。
她听着，脸色越来越苍白。"所以，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这个。"她指着盒子说。"是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消失？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你不记得了？""我记得医院，
记得鲜血，记得你哭着说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之后的事情...一片空白。
""也许有些事情忘记更好。"她站起身，将盒子塞进包里，"谢谢你还给我这些。再见，
曹宇。""等等！"我抓住她的手腕，"凌云说他欠我们一个真相。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拿出那封信，上面是凌云熟悉的字迹。张莉犹豫了一下，最终接过信塞进包里。
"我会看的。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她轻轻挣脱我的手，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到底是什么事？"我追问，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告诉我？"她站在那里，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因为那天，
你为了救我，死了。"咖啡厅的嘈杂声突然远去，只剩下她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在急救室里，你的心脏停跳了四分零七秒。"她转过身，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那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四分零七秒。"-----凌云的公寓比我想象的要整洁得多。
"别那么惊讶，"他笑着从厨房端出两杯茶，"生病的人不一定都生活邋遢。"我接过茶杯，
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你见到她了？
"他问。我点点头。"她说我死了四分零七秒。"凌云轻轻吹了吹茶，眼神飘向远处。
"那天真是场噩梦。你被送进急救室，我和她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我会有那么严重的伤？
""你真的不记得了？"他皱眉。"医生说我有外伤性失忆。那段记忆可能永远不会恢复。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放下茶杯。"也许有些事情忘记更好。""你和她说了同样的话。
"我苦笑，"但我需要知道真相。如果她不肯说，那你告诉我。"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我。
"那天是你们交往三周年。你准备了一枚戒指，打算求婚。"我的心跳加速。"然后呢？
""然后你发现张莉和我在一起。"他转过身，眼神复杂，"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景，
得出了错误的结论。"一阵钝痛从我的太阳穴炸开。模糊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现：一间公寓，
拉上的窗帘，暧昧的灯光，凌云和张莉站在一起，他的手搭在她肩上..."你们背叛了我。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不是那样的。"凌云摇头，"我们是在为你准备生日惊喜。
那枚玉坠是张莉准备送你的礼物，我只是帮她挑选。""那为什么她会哭着对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她会消失？"我站起来，质问道。"因为她爱你啊，蠢货。"凌云突然激动起来，
"那天你冲出公寓，她追了上去。外面下着大雨，你们在马路边争吵。
然后..."他的声音哽住了，眼里满是痛苦的回忆。"然后那辆卡车失控了，直冲过来。
"他艰难地说，"你把她推开了，自己却..."我的胸口一阵刺痛，
那道疤痕似乎又开始灼烧。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刺耳的喇叭声，刺眼的车灯，
张莉惊恐的脸，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你的肋骨断了三根，刺穿了右肺，
"凌云继续说，"心脏受损，脾脏破裂，失血性休克。医生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那张莉...她为什么会消失？"凌云走回沙发，坐在我对面。"因为她的父亲。
""她父亲？那个从不露面的神秘商人？""对，张治国。"凌云点头，
"他一直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住院的那段时间，他趁机把张莉带走了，送去了国外。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她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联系我？""因为她父亲威胁她，
说如果她不离开，就切断你的所有医疗费用。"凌云苦笑，"你知道吗，
你那三个月的治疗费用全是张家支付的。"我靠在沙发上，感到一阵眩晕。
"所以她是为了救我才离开的？""她以为你恨她。"凌云叹了口气，
"你出院后拒绝提起她，销毁了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换了电话号码，连我都不肯见。
""我以为你们..."我哽咽了，"我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却背叛了我。""蠢货。
"凌云轻声骂道，眼里却满是温柔，"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五年来一直守着你的秘密，
一直等着你想起一切。"我沉默了。阳光斜斜地照在地板上，
在我们之间画出一道金色的分界线。"那天，在你心脏停跳的那四分零七秒里，
"凌云突然说，"张莉跪在急救室外，向上帝发誓如果你能活过来，她愿意用余生来偿还。
"我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慢慢说，"她离开你，
并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爱你太深。"-----雨点拍打着窗户，我握着电话，
听筒里传来张治国冷淡的声音。"我女儿不想见你。""我需要和她说话，五分钟就好。
"我尽量保持冷静。"五年前我就说过，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他的声音充满轻蔑，
"看看你，一个小小的建筑师，有什么资格进入我们家门？"我深吸一口气。
"五年前我或许配不上她，但现在不一样了。""哦？"他冷笑，"因为你设计了几栋小楼，
赚了点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不，因为我知道了真相。"我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知道张莉为什么离开，也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恨我。"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最终说。"我知道您的公司当年陷入危机，是我父亲的投资救了您。
但您后来翻脸不认账，害得我父亲破产，最终郁郁而终。"又是一阵沉默。"凌云告诉你的？
"他的声音变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女儿和您不一样。
她知道真相后依然选择爱我，而您却利用她对我的爱，逼她离开。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女儿？"他冷笑，"告诉你吧，这五年她过得很好。在国外结婚生子，
早就忘了你这个前男友。"我的心一沉，
但随即想起凌云给我看的照片——张莉在国外的照片，孤独地站在埃菲尔铁塔下，
脖子上戴着那枚我送她的玉坠。"您在撒谎。"我轻声说，"如果她真的忘了我，
为什么还戴着我送的玉坠？"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够了！"他怒吼，"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我女儿。
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再也站不起来！""您威胁过我很多次了，张先生。"我平静地说，
"五年前我可能会怕，但现在不会了。我会找到张莉，亲口问她是否还爱我。
""你——"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雨滴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痕迹，像是无数条通向未知的路。我拿起桌上那封凌云给我的信，
终于下定决心拆开它。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张莉在紫荆公寓2103室。她在等你，
一直都在。"-----紫荆公寓是我五年前设计的第一个项目。我站在2103室门前，
心跳如鼓。门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没有回应。我正准备转身离开，门突然开了。
张莉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她看起来刚睡醒，
眼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你来了。"她说，声音很轻。"我可以进来吗？"我问。
她侧身让出一条路。我走进去，发现这是个简单而温馨的公寓，客厅里摆着几盆绿植，
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你住在这里多久了？"我环顾四周，问道。"三个月。
"她走到厨房，给我倒了杯水，"自从回国后。"我接过水杯，
